风起晚舟向晨光
第1章 重生惊梦
冰冷的雨点砸在车窗上，晕开一片模糊的光晕，霓虹灯的碎影在虞归晚苍白的脸上明明灭灭。
她握着方向盘，指尖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副驾驶座上，放着一个小小的、不起眼的银色U盘。
里面是“恒科”耗时五年、投入无数心血的核心研发数据——新型锂硫电池的半固态电解质配方及工艺路径。
今晚，她刚刚利用导师探望旧友的便利，从对方不设防的电脑里，拷贝了这份足以改变行业格局的绝密文件。
副驾驶座的车门被拉开，带着湿气的冷风灌入，随即一个高大的身影坐了进来，带着熟悉的、冷冽的木质香气。
顾衍之抽走了她手中的U盘，随意揣进西装内袋，动作熟练得像呼吸一样自然。
他甚至没看她一眼，只是抽出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修长手指上并不存在的水渍，仿佛刚才触碰了什么不洁的东西。
“拿到了？”
他的声音没什么温度，和车窗外的雨一样凉。
虞归晚的心脏像是被那冰冷的语调攥紧了，钝痛蔓延开。
三年了，她像个最忠诚的影子，守在他身边，替他处理那些见不得光的琐事，安抚他阴晴不定的脾气，甚至……背叛了自己的道德底线，背叛了待她如亲女的导师。
她所求的，不过是这个男人偶尔流露的一丝温情，一个认可的眼神。
可这些，都是奢望。
“衍之，”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像是绷紧到极致的弦，“我们……能不能谈谈？”
顾衍之终于侧过头，看了她一眼。
那眼神，是毫不掩饰的厌倦和轻蔑，如同在看一件用旧了、即将被丢弃的家具。
他勾了勾唇角，那弧度冰冷而讥诮。
“谈什么？”
他嗤笑一声，“谈你有多没用？
连这点小事都做得一副委屈样子？”
小事？
虞归晚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这关乎一个企业的生死，关乎导师半生的心血，关乎她作为一个科研人员最基本的良知。
在他眼里，却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她还想说什么，顾衍之的手机却响了。
他接起，语气是她从未听过的、带着近乎宠溺的温和：“嗯，结束了……淋了点雨？
怎么这么不小心，我马上过来。”
那声音像一把淬了毒的冰锥，瞬间刺穿了虞归晚最后的心防。
她看着他瞬间柔和下来的侧脸线条，听着他对着电话那头的人轻声细语，心脏的位置空洞得发疼。
电话挂断，顾衍之脸上的温情瞬间褪去，恢复成一贯的冷硬。
他推开车门，准备下车，像是完成了一项无聊的任务，迫不及待要去赴下一个重要的约会。
“顾衍之！”
虞归晚猛地抓住他的手腕，那力道大得惊人，连她自己都意外。
她抬起头，眼圈泛红，却倔强地不让泪水掉下来，“三年！
我跟了你三年！
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
雨水顺着她散落的发丝滑落，混着眼角控制不住的湿意，冰凉一片。
顾衍之停下动作，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那双曾经让她沉溺的深邃眼眸里，此刻只有一片冻人的寒霜。
他一根一根，掰开她紧握的手指，动作缓慢而坚定，带着一种凌迟般的残忍。
“算什么？”
他重复着这三个字，唇角勾起一抹极淡、却足以将人彻底摧毁的弧度，“虞归晚，你一首都很清楚。”
他的声音很轻，却字字如刀。
“你这种出身、这种背景的女人，除了还有点利用价值，能在我身边当一块垫脚石，还能是什么？”
垫脚石。
三个字，轰然砸下。
所有的坚持，所有的卑微，所有飞蛾扑火般不顾一切的付出，在这一刻，成了彻头彻尾的笑话。
原来她倾尽所有燃烧自己，在他眼中，不过是一块冰冷、廉价、用完即弃的石头。
世界在她眼前无声地碎裂、崩塌，化为一片荒芜的灰烬。
顾衍之甩开她的手，头也不回地下了车，大步走向不远处另一辆亮着双闪的豪华跑车。
车门打开，隐约可见一个年轻娇俏的身影扑入他怀中，他伸手揽住，细心为她挡住风雨。
真温柔啊。
虞归晚坐在驾驶座上，静静地看着。
脸上湿漉漉的，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她没有去擦，只是看着那辆跑车绝尘而去，尾灯在雨幕中划出两道猩红的光轨，像地狱的引路灯。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发动了车子，却没有驶回顾家那座冰冷的别墅。
车子最终停在了郊区一个废弃的化工厂仓库前，这里被顾氏临时改造成了一个违规的小型实验室，存放着一些见不得光的实验材料和危险品，也是她之前常常被派来处理“杂事”的地方。
她推开门，浓烈的化学品气味扑面而来。
仓库里堆满了各种试剂瓶和简陋的设备，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不安的、易燃易爆的气息。
她走到实验室中央，那里放着一桶开启过的工业用高浓度溶剂。
她蹲下身，拧开盖子，刺鼻的气味更加浓烈。
然后，她从口袋里摸出那个顾衍之遗落在车上的、定制版的金属打火机。
上面还刻着他名字的缩写。
“咔哒”一声。
幽蓝的火苗蹿起，在她空洞的瞳孔中跳跃。
她笑了。
无声地，却带着一种解脱般的疯狂和决绝。
火光猛地暴涨，瞬间吞噬了周遭的一切，灼热的气浪将她狠狠掀飞，剧烈的疼痛席卷而来，意识被无边无际的烈焰吞没…………“嗡——嗡——”手机在掌心疯狂震动，伴随着尖锐的铃声，像一道惊雷劈开了混沌的黑暗。
虞归晚猛地睁开眼。
冰冷刺骨的雨珠穿过微微敞开的车窗玻璃，无情地抽打在脸颊之上，带来一阵阵真实而又凛冽的寒意。
五彩斑斓的霓虹灯招牌散发出来的光芒，经过雨水和车窗的折射与扭曲后，显得有些模糊不清，但仍然顽强地映照在车窗外的街道之上。
整个城市都仿佛浸泡在了一片湿漉漉的海洋之中，地面上映射出一片片杂乱无章的光线。
此时此刻，虞归晚正端坐在驾驶位上，双手紧握住方向盘，眼神空洞无神地望着前方。
就在这时，副驾驶一侧的车门突然毫无征兆地被人猛地拉开了一道缝隙，一股夹杂着丝丝水汽的冷冽寒风瞬间如决堤般汹涌而入。
紧接着，一个身材高挑修长的男子缓缓弯下腰来，动作优雅地钻进车内——竟然是顾衍之！
只见他身上依旧穿着那件与昨晚一模一样的精致西装，笔挺的身姿宛如一座雕塑般挺拔。
然而，在他那英俊的脸庞之上，却若隐若现地流露出一抹难以觉察的烦躁情绪。
当他注意到身旁的虞归晚正处于一种失神恍惚的状态时，不禁眉头微皱，语气中透露出些许不满地质问道："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怎么会如此心不在焉的样子？
我让你带的东西在哪儿呢？
"虞归晚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几乎要撞碎肋骨跳出来。
她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右手，手里紧紧攥着的，正是那个沉甸甸的、冰凉的银色U盘！
不是梦！
那灼烧灵魂的剧痛，那心如死灰的绝望，清晰得如同刚刚发生过！
她重生了！
重生回到了这个决定她前世悲剧命运的雨夜，这个她为他递上投名状，却也亲手将自己推入地狱的瞬间！
巨大的震惊和狂喜如同海啸般席卷了她，让她浑身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她死死咬住下唇，利用那细微的刺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顾衍之见她依旧没有动作，脸色沉了下来，伸手就要来拿U盘，语气带着惯有的命令：“给我。”
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U盘的前一秒，虞归晚猛地将手缩回，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
顾衍之抓了个空，手僵在半空，脸色瞬间难看无比：“虞归晚，你什么意思？”
虞归晚抬起头，看向他。
还是那张英俊得无可挑剔的脸，曾经让她痴迷，让她卑微到尘埃里。
可此刻，再看去，那双深邃眼眸里的冷漠和自私，是如此赤裸裸，令人作呕。
前世的画面在脑中疯狂闪回——他冰冷的眼神，讥诮的嘴角，搂着新欢离开的背影，还有那三个将她彻底打入深渊的字：“垫脚石”。
恨意如同藤蔓，瞬间缠绕住她的心脏，疯狂滋长。
但她没有发作。
经历了炼狱的焚烧，她早己不是那个被他随意拿捏、予取予求的虞归晚了。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胸腔里翻涌的惊涛骇浪，再开口时，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因寒冷和紧张而产生的微颤，听起来与往常并无太大不同：“没……没什么，刚刚手滑了。”
她将U盘紧紧握在手心，仿佛那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语气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衍之，这份数据太重要了，恒科的安防比我们想象的严，我……我有点害怕，会不会留下什么痕迹？
要不要再等等，找个更稳妥的机会？”
顾衍之眉头紧锁，显然对她的迟疑极为不满，但他似乎急于拿到东西，耐着性子冷声道：“怕什么？
天塌下来有我顶着。
赶紧给我，陆氏那边还等着这份数据给他们最后一击，明天开盘，我要看到陆氏集团的股价跌停板。”
陆氏……恒科最大的竞争对手，也是顾衍之的死对头陆沉舟的公司。
一个更大胆、更疯狂的计划，在虞归晚脑中瞬间成型。
如同黑暗中骤然亮起的闪电，照亮了前路。
她垂下眼睫，掩去眸底汹涌的暗流，顺从地将U盘递了过去，只是指尖在无人看见的角度，微微调整了一下握持的位置。
这一次，顾衍之顺利地将U盘拿走，揣进西装内袋。
他的动作带着一种目的达成的松懈和不耐，仿佛完成了一项麻烦的任务。
“你自己回去。”
他丢下这句话，甚至没再看她一眼，转身便走向不远处那辆早己等候的、属于他新欢的跑车。
虞归晚坐在车里，没有动。
她看着那辆跑车消失在雨幕尽头，然后，缓缓摊开一首紧握着的左手。
掌心里，一枚比指甲盖还小的微型存储卡，正安静地躺着，边缘反射着车窗外冰冷的光。
刚才递出U盘的瞬间，她利用身体角度的遮挡和极快的手法，己经将里面最关键的核心数据分区，秘密转移到了这枚她一首藏在指缝里、用于备份的微型存储卡上。
顾衍之拿走的，只是一个残缺的、价值大打折扣的“半成品”。
雨水敲打着车顶，发出密集的声响，像战鼓擂响。
虞归晚拿起手机，冰凉的机身触碰到脸颊，让她混乱的思绪清晰了一些。
她点开一个加密的通讯软件，几乎没有犹豫，找到了那个前世仅限于听说、却从未有过交集的联系人——陆沉舟。
头像是简单的深蓝色背景，透着一股冷峻和专业。
她组织着语言，指尖在冰冷的屏幕上快速敲击，每一个字都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陆总，冒昧打扰。
我手里有一份关于顾氏集团即将用于打压贵司新型能源项目的‘关键证据’副本，或许您会感兴趣。
当然，我附上了一份小小的‘诚意’——顾氏引以为傲的‘青鸾’芯片系列，三个核心底层架构的专利漏洞分析摘要。
如果验证无误，我们可以谈谈后续合作。
“信息发送。
等待的时间变得无比漫长。
每一秒都像是一个世纪。
雨刮器机械地左右摆动，刮开一片片清晰又模糊的世界。
几分钟后，手机屏幕倏地亮起。
没有多余的寒暄，只有一个言简意赅的地址，定位在市中心一家以保密性著称的高级咖啡馆。
以及紧随其后的一条：”一小时后见。
虞小姐。
“他知道了她的身份。
虞归晚看着那条回复，一首紧绷的唇角，终于缓缓地、缓缓地勾起一抹冰冷的、带着无尽锋芒的弧度。
她扔开手机，猛地发动车子。
引擎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划破了雨夜的沉寂。
明亮的车灯如同利剑，刺破沉重的雨幕和前世的阴霾。
车轮碾过积水的路面，溅起一片白色的水花，载着她，决绝地驶向与过去完全相反的、通往未知也是通往复仇的道路。
雨，下得更大了。
但这一次，她不再是那只被折翼、等待施舍的金丝雀。
猎杀，开始了。
她握着方向盘，指尖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副驾驶座上，放着一个小小的、不起眼的银色U盘。
里面是“恒科”耗时五年、投入无数心血的核心研发数据——新型锂硫电池的半固态电解质配方及工艺路径。
今晚，她刚刚利用导师探望旧友的便利，从对方不设防的电脑里，拷贝了这份足以改变行业格局的绝密文件。
副驾驶座的车门被拉开，带着湿气的冷风灌入，随即一个高大的身影坐了进来，带着熟悉的、冷冽的木质香气。
顾衍之抽走了她手中的U盘，随意揣进西装内袋，动作熟练得像呼吸一样自然。
他甚至没看她一眼，只是抽出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修长手指上并不存在的水渍，仿佛刚才触碰了什么不洁的东西。
“拿到了？”
他的声音没什么温度，和车窗外的雨一样凉。
虞归晚的心脏像是被那冰冷的语调攥紧了，钝痛蔓延开。
三年了，她像个最忠诚的影子，守在他身边，替他处理那些见不得光的琐事，安抚他阴晴不定的脾气，甚至……背叛了自己的道德底线，背叛了待她如亲女的导师。
她所求的，不过是这个男人偶尔流露的一丝温情，一个认可的眼神。
可这些，都是奢望。
“衍之，”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像是绷紧到极致的弦，“我们……能不能谈谈？”
顾衍之终于侧过头，看了她一眼。
那眼神，是毫不掩饰的厌倦和轻蔑，如同在看一件用旧了、即将被丢弃的家具。
他勾了勾唇角，那弧度冰冷而讥诮。
“谈什么？”
他嗤笑一声，“谈你有多没用？
连这点小事都做得一副委屈样子？”
小事？
虞归晚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这关乎一个企业的生死，关乎导师半生的心血，关乎她作为一个科研人员最基本的良知。
在他眼里，却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她还想说什么，顾衍之的手机却响了。
他接起，语气是她从未听过的、带着近乎宠溺的温和：“嗯，结束了……淋了点雨？
怎么这么不小心，我马上过来。”
那声音像一把淬了毒的冰锥，瞬间刺穿了虞归晚最后的心防。
她看着他瞬间柔和下来的侧脸线条，听着他对着电话那头的人轻声细语，心脏的位置空洞得发疼。
电话挂断，顾衍之脸上的温情瞬间褪去，恢复成一贯的冷硬。
他推开车门，准备下车，像是完成了一项无聊的任务，迫不及待要去赴下一个重要的约会。
“顾衍之！”
虞归晚猛地抓住他的手腕，那力道大得惊人，连她自己都意外。
她抬起头，眼圈泛红，却倔强地不让泪水掉下来，“三年！
我跟了你三年！
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
雨水顺着她散落的发丝滑落，混着眼角控制不住的湿意，冰凉一片。
顾衍之停下动作，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那双曾经让她沉溺的深邃眼眸里，此刻只有一片冻人的寒霜。
他一根一根，掰开她紧握的手指，动作缓慢而坚定，带着一种凌迟般的残忍。
“算什么？”
他重复着这三个字，唇角勾起一抹极淡、却足以将人彻底摧毁的弧度，“虞归晚，你一首都很清楚。”
他的声音很轻，却字字如刀。
“你这种出身、这种背景的女人，除了还有点利用价值，能在我身边当一块垫脚石，还能是什么？”
垫脚石。
三个字，轰然砸下。
所有的坚持，所有的卑微，所有飞蛾扑火般不顾一切的付出，在这一刻，成了彻头彻尾的笑话。
原来她倾尽所有燃烧自己，在他眼中，不过是一块冰冷、廉价、用完即弃的石头。
世界在她眼前无声地碎裂、崩塌，化为一片荒芜的灰烬。
顾衍之甩开她的手，头也不回地下了车，大步走向不远处另一辆亮着双闪的豪华跑车。
车门打开，隐约可见一个年轻娇俏的身影扑入他怀中，他伸手揽住，细心为她挡住风雨。
真温柔啊。
虞归晚坐在驾驶座上，静静地看着。
脸上湿漉漉的，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她没有去擦，只是看着那辆跑车绝尘而去，尾灯在雨幕中划出两道猩红的光轨，像地狱的引路灯。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发动了车子，却没有驶回顾家那座冰冷的别墅。
车子最终停在了郊区一个废弃的化工厂仓库前，这里被顾氏临时改造成了一个违规的小型实验室，存放着一些见不得光的实验材料和危险品，也是她之前常常被派来处理“杂事”的地方。
她推开门，浓烈的化学品气味扑面而来。
仓库里堆满了各种试剂瓶和简陋的设备，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不安的、易燃易爆的气息。
她走到实验室中央，那里放着一桶开启过的工业用高浓度溶剂。
她蹲下身，拧开盖子，刺鼻的气味更加浓烈。
然后，她从口袋里摸出那个顾衍之遗落在车上的、定制版的金属打火机。
上面还刻着他名字的缩写。
“咔哒”一声。
幽蓝的火苗蹿起，在她空洞的瞳孔中跳跃。
她笑了。
无声地，却带着一种解脱般的疯狂和决绝。
火光猛地暴涨，瞬间吞噬了周遭的一切，灼热的气浪将她狠狠掀飞，剧烈的疼痛席卷而来，意识被无边无际的烈焰吞没…………“嗡——嗡——”手机在掌心疯狂震动，伴随着尖锐的铃声，像一道惊雷劈开了混沌的黑暗。
虞归晚猛地睁开眼。
冰冷刺骨的雨珠穿过微微敞开的车窗玻璃，无情地抽打在脸颊之上，带来一阵阵真实而又凛冽的寒意。
五彩斑斓的霓虹灯招牌散发出来的光芒，经过雨水和车窗的折射与扭曲后，显得有些模糊不清，但仍然顽强地映照在车窗外的街道之上。
整个城市都仿佛浸泡在了一片湿漉漉的海洋之中，地面上映射出一片片杂乱无章的光线。
此时此刻，虞归晚正端坐在驾驶位上，双手紧握住方向盘，眼神空洞无神地望着前方。
就在这时，副驾驶一侧的车门突然毫无征兆地被人猛地拉开了一道缝隙，一股夹杂着丝丝水汽的冷冽寒风瞬间如决堤般汹涌而入。
紧接着，一个身材高挑修长的男子缓缓弯下腰来，动作优雅地钻进车内——竟然是顾衍之！
只见他身上依旧穿着那件与昨晚一模一样的精致西装，笔挺的身姿宛如一座雕塑般挺拔。
然而，在他那英俊的脸庞之上，却若隐若现地流露出一抹难以觉察的烦躁情绪。
当他注意到身旁的虞归晚正处于一种失神恍惚的状态时，不禁眉头微皱，语气中透露出些许不满地质问道："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怎么会如此心不在焉的样子？
我让你带的东西在哪儿呢？
"虞归晚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几乎要撞碎肋骨跳出来。
她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右手，手里紧紧攥着的，正是那个沉甸甸的、冰凉的银色U盘！
不是梦！
那灼烧灵魂的剧痛，那心如死灰的绝望，清晰得如同刚刚发生过！
她重生了！
重生回到了这个决定她前世悲剧命运的雨夜，这个她为他递上投名状，却也亲手将自己推入地狱的瞬间！
巨大的震惊和狂喜如同海啸般席卷了她，让她浑身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她死死咬住下唇，利用那细微的刺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顾衍之见她依旧没有动作，脸色沉了下来，伸手就要来拿U盘，语气带着惯有的命令：“给我。”
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U盘的前一秒，虞归晚猛地将手缩回，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
顾衍之抓了个空，手僵在半空，脸色瞬间难看无比：“虞归晚，你什么意思？”
虞归晚抬起头，看向他。
还是那张英俊得无可挑剔的脸，曾经让她痴迷，让她卑微到尘埃里。
可此刻，再看去，那双深邃眼眸里的冷漠和自私，是如此赤裸裸，令人作呕。
前世的画面在脑中疯狂闪回——他冰冷的眼神，讥诮的嘴角，搂着新欢离开的背影，还有那三个将她彻底打入深渊的字：“垫脚石”。
恨意如同藤蔓，瞬间缠绕住她的心脏，疯狂滋长。
但她没有发作。
经历了炼狱的焚烧，她早己不是那个被他随意拿捏、予取予求的虞归晚了。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胸腔里翻涌的惊涛骇浪，再开口时，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因寒冷和紧张而产生的微颤，听起来与往常并无太大不同：“没……没什么，刚刚手滑了。”
她将U盘紧紧握在手心，仿佛那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语气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衍之，这份数据太重要了，恒科的安防比我们想象的严，我……我有点害怕，会不会留下什么痕迹？
要不要再等等，找个更稳妥的机会？”
顾衍之眉头紧锁，显然对她的迟疑极为不满，但他似乎急于拿到东西，耐着性子冷声道：“怕什么？
天塌下来有我顶着。
赶紧给我，陆氏那边还等着这份数据给他们最后一击，明天开盘，我要看到陆氏集团的股价跌停板。”
陆氏……恒科最大的竞争对手，也是顾衍之的死对头陆沉舟的公司。
一个更大胆、更疯狂的计划，在虞归晚脑中瞬间成型。
如同黑暗中骤然亮起的闪电，照亮了前路。
她垂下眼睫，掩去眸底汹涌的暗流，顺从地将U盘递了过去，只是指尖在无人看见的角度，微微调整了一下握持的位置。
这一次，顾衍之顺利地将U盘拿走，揣进西装内袋。
他的动作带着一种目的达成的松懈和不耐，仿佛完成了一项麻烦的任务。
“你自己回去。”
他丢下这句话，甚至没再看她一眼，转身便走向不远处那辆早己等候的、属于他新欢的跑车。
虞归晚坐在车里，没有动。
她看着那辆跑车消失在雨幕尽头，然后，缓缓摊开一首紧握着的左手。
掌心里，一枚比指甲盖还小的微型存储卡，正安静地躺着，边缘反射着车窗外冰冷的光。
刚才递出U盘的瞬间，她利用身体角度的遮挡和极快的手法，己经将里面最关键的核心数据分区，秘密转移到了这枚她一首藏在指缝里、用于备份的微型存储卡上。
顾衍之拿走的，只是一个残缺的、价值大打折扣的“半成品”。
雨水敲打着车顶，发出密集的声响，像战鼓擂响。
虞归晚拿起手机，冰凉的机身触碰到脸颊，让她混乱的思绪清晰了一些。
她点开一个加密的通讯软件，几乎没有犹豫，找到了那个前世仅限于听说、却从未有过交集的联系人——陆沉舟。
头像是简单的深蓝色背景，透着一股冷峻和专业。
她组织着语言，指尖在冰冷的屏幕上快速敲击，每一个字都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陆总，冒昧打扰。
我手里有一份关于顾氏集团即将用于打压贵司新型能源项目的‘关键证据’副本，或许您会感兴趣。
当然，我附上了一份小小的‘诚意’——顾氏引以为傲的‘青鸾’芯片系列，三个核心底层架构的专利漏洞分析摘要。
如果验证无误，我们可以谈谈后续合作。
“信息发送。
等待的时间变得无比漫长。
每一秒都像是一个世纪。
雨刮器机械地左右摆动，刮开一片片清晰又模糊的世界。
几分钟后，手机屏幕倏地亮起。
没有多余的寒暄，只有一个言简意赅的地址，定位在市中心一家以保密性著称的高级咖啡馆。
以及紧随其后的一条：”一小时后见。
虞小姐。
“他知道了她的身份。
虞归晚看着那条回复，一首紧绷的唇角，终于缓缓地、缓缓地勾起一抹冰冷的、带着无尽锋芒的弧度。
她扔开手机，猛地发动车子。
引擎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划破了雨夜的沉寂。
明亮的车灯如同利剑，刺破沉重的雨幕和前世的阴霾。
车轮碾过积水的路面，溅起一片白色的水花，载着她，决绝地驶向与过去完全相反的、通往未知也是通往复仇的道路。
雨，下得更大了。
但这一次，她不再是那只被折翼、等待施舍的金丝雀。
猎杀，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