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故事槐下阴
第1章 回村
卡车碾过最后一截坑洼土路时，林墨闻到了一股混杂着湿土、朽木和槐花的味道。
这味道像根细针，一下刺破了他五年的城市生活。
“到了，小林先生。”
司机老王踩下刹车，指了指前方，“过了那棵老槐树，就是槐阴村。”
林墨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暮色里立着一棵两人合抱的老槐树，枝桠虬结如鬼爪，细碎的白色花瓣落了满地，像铺了层霜。
他爷爷的葬礼定在明天，父亲早逝，母亲改嫁，这座村子里，只剩他一个林家后人。
村口没什么人，只有个穿蓝布衫的老太太坐在槐树下纳鞋底，针线穿梭间，眼神首勾勾地盯着他，像在看一件物件，而非活生生的人。
林墨想打招呼，老太太却突然低下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像被什么卡住了喉咙。
“别理她，”老王压低声音，“这村有点邪性，尤其是这棵老槐，说是民国时就有了，埋过饿死鬼。”
林墨没接话，拎着简单的行李往村里走。
脚下的花瓣踩上去软软的，却带着一丝凉意，像踩在死人的皮肤上。
村里的房子大多是土坯墙，黑瓦上长着青苔，家家户户都关着门，连狗吠声都没有，静得吓人。
爷爷的老房子在村西头，孤零零地挨着一片坟地。
推开门时，一股霉味扑面而来，堂屋里己经摆好了灵堂，黑白照片上的爷爷笑容僵硬，眼神却像是活的，首勾勾地看着门口。
“你可算回来了。”
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是村里的老支书赵老根，他手里捏着一炷香，脸上沟壑纵横，“你爷爷走得蹊跷，前天还在槐树下下棋，昨天一早就没了气，脸上带着笑，手里还攥着半朵槐花。”
林墨的心沉了一下。
他记得爷爷最怕槐树，小时候每次路过村口，爷爷都会拽着他快步走开，说槐字带鬼，树下阴气重。
夜里，林墨躺在西厢房的土炕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窗外的风刮过槐树枝，发出“呜呜”的声响，像女人的哭声。
突然，他听到堂屋里传来轻微的响动，像是有人在翻动东西。
他起身摸了把菜刀，轻手轻脚地走到堂屋门口。
灵堂里的烛火摇曳，爷爷的棺材就停在中间，而棺材旁边，竟站着一个小小的身影，正踮着脚往供桌上够什么。
“谁？”
林墨大喝一声。
那身影猛地转过身，是个七八岁的小男孩，穿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裳，脸上沾着泥土，眼睛却亮得惊人。
他手里攥着一把供果，见了林墨，也不害怕，只是咧开嘴笑，露出两颗缺了角的门牙。
“你是谁家的孩子？”
林墨皱着眉。
小男孩不说话，转身就往门外跑，脚步轻快得不像个孩子。
林墨追了出去，却见他跑到老槐树下，突然钻进了树洞里。
那树洞黑漆漆的，像一张张开的嘴，吞噬了小男孩的身影。
林墨愣在原地，晚风卷着槐花落在他肩头，带着一股莫名的寒意。
他突然想起老王的话，这棵老槐，埋过饿死鬼。
第二天一早，葬礼如期举行。
村里来了不少人，大多是面生的老人，脸上没什么悲戚，只是木然地站着。
赵老根主持葬礼，嘴里念念有词，说的却是林墨听不懂的方言。
下葬时，林墨作为唯一的后人，要亲手把爷爷的骨灰盒放进墓穴。
就在他弯腰的瞬间，眼角余光瞥见墓穴角落里，放着一朵新鲜的槐花，和爷爷手里攥着的那半朵一模一样。
“这槐花开得邪性，”旁边一个老汉低声说，“往年都是清明开，今年都入秋了，还开得这么旺。”
“可不是嘛，”另一个老太太接话，“前几天李家娃还说，半夜看见槐树下站着个穿红衣裳的女人，梳着长辫子。”
林墨的心猛地一跳。
他小时候也听村里老人说过，槐阴村以前有个规矩，未婚女子不能在槐树下逗留，否则会被树精缠上。
而他的奶奶，就是在几十年前，突然失踪在老槐树下，再也没回来。
葬礼结束后，林墨打算第二天就回城。
可当天夜里，他又被奇怪的声音吵醒了。
这次不是翻动东西的声响，而是女人的歌声，幽幽怨怨的，从老槐树下传来。
他披衣下床，悄悄走到门口。
月光下，老槐树下果然站着一个穿红衣裳的女人，背对着他，长发及腰，歌声正是从她嘴里发出来的。
那歌声凄婉动人，却带着一股刺骨的寒意，听得林墨浑身发麻。
他想靠近，女人却突然转过身。
那是一张苍白的脸，眼睛很大，却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漆黑，像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林墨吓得转身就跑，跌跌撞撞地冲回屋里，反手锁上门。
门外的歌声还在继续，越来越近，像是要钻进他的耳朵里。
他靠在门上，大口喘着气，却发现门缝里，有白色的槐花瓣，正一点点渗进来。
就在这时，他听到有人敲门，是赵老根的声音：“小林先生，快开门，出事了！”
林墨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门。
赵老根脸色惨白，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布包：“这是在你爷爷的枕头底下发现的，你看看。”
布包打开，里面是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用毛笔写着几行字：“槐下有阴，阴里有魂，魂牵后人，以花为引。
月圆之夜，献血为祭，方可解脱。”
“这是什么意思？”
林墨拿着纸条，手不住地发抖。
“是诅咒，”赵老根叹了口气，“你奶奶当年，就是被这槐树缠上了。
她是外乡人，不知道村里的规矩，在槐树下唱了歌，结果就……”赵老根说，槐阴村的老槐树，埋着一个民国时期的戏子，因为被心上人抛弃，吊死在槐树下。
从此，这棵树就有了灵性，会缠上那些在树下唱歌、逗留的人，尤其是林家后人——因为当年埋戏子的人，就是林墨的太爷爷。
“你爷爷知道这事，所以一辈子都躲着这棵树。
可他老了，终究还是没躲过。”
赵老根看着林墨，“明天就是月圆之夜，这戏子要的，是林家后人的血。”
林墨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他想起了那个钻进树洞的小男孩，想起了那个无瞳的红衣女人，想起了爷爷手里的槐花。
这一切，都是那个戏子的杰作。
夜里，林墨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他想逃，可他知道，自己逃不掉。
那棵老槐树，像一张无形的网，己经把他缠在了这里。
月圆之夜，月光像水一样洒在槐阴村。
林墨拿着一把刀，走到老槐树下。
红衣女人就站在树下，脸上依旧没有瞳孔，歌声却比前一晚更凄厉了。
“你想要我的血？”
林墨握紧了刀。
女人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指甲又尖又长，泛着青黑色。
林墨闭上眼，正要往手腕上划，突然听到一个稚嫩的声音：“别傻了！”
他睁开眼，只见那个钻进树洞的小男孩站在他面前，手里拿着一朵槐花，正是墓穴里的那朵。
“她不是要你的血，是要你帮她解脱！”
小男孩说，戏子当年并不是被抛弃，而是被林墨的太爷爷所杀，因为她知道了太爷爷盗墓的秘密。
太爷爷把她埋在槐树下，用符咒封住了她的魂魄，让她永世不得超生。
而槐花，是戏子生前最喜欢的花，也是解开符咒的钥匙。
“你爷爷知道真相，却不敢说，只能用自己的性命，暂时压制住她的怨气。”
小男孩指着老槐树，“树洞里有太爷爷的尸骨，还有符咒，只要把槐花放在尸骨上，再浇上你爷爷的骨灰，她就能解脱了。”
林墨愣住了。
他看着小男孩，突然想起了爷爷照片上的笑容，那笑容里，似乎藏着无尽的愧疚。
他按照小男孩说的，钻进了树洞。
树洞里黑漆漆的，弥漫着一股腐臭味。
他果然摸到了一具尸骨，手里还攥着一张黄色的符咒。
林墨把槐花放在尸骨上，又从随身的包里拿出爷爷的骨灰，一点点撒了上去。
就在这时，树洞外的歌声突然停了。
林墨钻出树洞，只见红衣女人的身影正在一点点消散，脸上露出了解脱的笑容。
月光下，她化作无数白色的槐花瓣，随风飘散。
小男孩也不见了，只留下一朵槐花，落在林墨的手心。
第二天一早，林墨离开了槐阴村。
卡车再次碾过土路时，他回头看了一眼，老槐树下的槐花己经谢了，阳光洒在树上，竟透着一股暖意。
他不知道那个小男孩是谁，或许是爷爷的魂魄，或许是戏子未泯的善念。
但他知道，槐阴村的诅咒，终于解开了。
而那些深埋在岁月里的秘密，就像老槐树下的阴魂，一旦被揭开，终究会归于平静。
只是林墨永远记得，那个月圆之夜，老槐树下的歌声，和那朵带着寒意的槐花。
这味道像根细针，一下刺破了他五年的城市生活。
“到了，小林先生。”
司机老王踩下刹车，指了指前方，“过了那棵老槐树，就是槐阴村。”
林墨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暮色里立着一棵两人合抱的老槐树，枝桠虬结如鬼爪，细碎的白色花瓣落了满地，像铺了层霜。
他爷爷的葬礼定在明天，父亲早逝，母亲改嫁，这座村子里，只剩他一个林家后人。
村口没什么人，只有个穿蓝布衫的老太太坐在槐树下纳鞋底，针线穿梭间，眼神首勾勾地盯着他，像在看一件物件，而非活生生的人。
林墨想打招呼，老太太却突然低下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像被什么卡住了喉咙。
“别理她，”老王压低声音，“这村有点邪性，尤其是这棵老槐，说是民国时就有了，埋过饿死鬼。”
林墨没接话，拎着简单的行李往村里走。
脚下的花瓣踩上去软软的，却带着一丝凉意，像踩在死人的皮肤上。
村里的房子大多是土坯墙，黑瓦上长着青苔，家家户户都关着门，连狗吠声都没有，静得吓人。
爷爷的老房子在村西头，孤零零地挨着一片坟地。
推开门时，一股霉味扑面而来，堂屋里己经摆好了灵堂，黑白照片上的爷爷笑容僵硬，眼神却像是活的，首勾勾地看着门口。
“你可算回来了。”
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是村里的老支书赵老根，他手里捏着一炷香，脸上沟壑纵横，“你爷爷走得蹊跷，前天还在槐树下下棋，昨天一早就没了气，脸上带着笑，手里还攥着半朵槐花。”
林墨的心沉了一下。
他记得爷爷最怕槐树，小时候每次路过村口，爷爷都会拽着他快步走开，说槐字带鬼，树下阴气重。
夜里，林墨躺在西厢房的土炕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窗外的风刮过槐树枝，发出“呜呜”的声响，像女人的哭声。
突然，他听到堂屋里传来轻微的响动，像是有人在翻动东西。
他起身摸了把菜刀，轻手轻脚地走到堂屋门口。
灵堂里的烛火摇曳，爷爷的棺材就停在中间，而棺材旁边，竟站着一个小小的身影，正踮着脚往供桌上够什么。
“谁？”
林墨大喝一声。
那身影猛地转过身，是个七八岁的小男孩，穿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裳，脸上沾着泥土，眼睛却亮得惊人。
他手里攥着一把供果，见了林墨，也不害怕，只是咧开嘴笑，露出两颗缺了角的门牙。
“你是谁家的孩子？”
林墨皱着眉。
小男孩不说话，转身就往门外跑，脚步轻快得不像个孩子。
林墨追了出去，却见他跑到老槐树下，突然钻进了树洞里。
那树洞黑漆漆的，像一张张开的嘴，吞噬了小男孩的身影。
林墨愣在原地，晚风卷着槐花落在他肩头，带着一股莫名的寒意。
他突然想起老王的话，这棵老槐，埋过饿死鬼。
第二天一早，葬礼如期举行。
村里来了不少人，大多是面生的老人，脸上没什么悲戚，只是木然地站着。
赵老根主持葬礼，嘴里念念有词，说的却是林墨听不懂的方言。
下葬时，林墨作为唯一的后人，要亲手把爷爷的骨灰盒放进墓穴。
就在他弯腰的瞬间，眼角余光瞥见墓穴角落里，放着一朵新鲜的槐花，和爷爷手里攥着的那半朵一模一样。
“这槐花开得邪性，”旁边一个老汉低声说，“往年都是清明开，今年都入秋了，还开得这么旺。”
“可不是嘛，”另一个老太太接话，“前几天李家娃还说，半夜看见槐树下站着个穿红衣裳的女人，梳着长辫子。”
林墨的心猛地一跳。
他小时候也听村里老人说过，槐阴村以前有个规矩，未婚女子不能在槐树下逗留，否则会被树精缠上。
而他的奶奶，就是在几十年前，突然失踪在老槐树下，再也没回来。
葬礼结束后，林墨打算第二天就回城。
可当天夜里，他又被奇怪的声音吵醒了。
这次不是翻动东西的声响，而是女人的歌声，幽幽怨怨的，从老槐树下传来。
他披衣下床，悄悄走到门口。
月光下，老槐树下果然站着一个穿红衣裳的女人，背对着他，长发及腰，歌声正是从她嘴里发出来的。
那歌声凄婉动人，却带着一股刺骨的寒意，听得林墨浑身发麻。
他想靠近，女人却突然转过身。
那是一张苍白的脸，眼睛很大，却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漆黑，像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林墨吓得转身就跑，跌跌撞撞地冲回屋里，反手锁上门。
门外的歌声还在继续，越来越近，像是要钻进他的耳朵里。
他靠在门上，大口喘着气，却发现门缝里，有白色的槐花瓣，正一点点渗进来。
就在这时，他听到有人敲门，是赵老根的声音：“小林先生，快开门，出事了！”
林墨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门。
赵老根脸色惨白，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布包：“这是在你爷爷的枕头底下发现的，你看看。”
布包打开，里面是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用毛笔写着几行字：“槐下有阴，阴里有魂，魂牵后人，以花为引。
月圆之夜，献血为祭，方可解脱。”
“这是什么意思？”
林墨拿着纸条，手不住地发抖。
“是诅咒，”赵老根叹了口气，“你奶奶当年，就是被这槐树缠上了。
她是外乡人，不知道村里的规矩，在槐树下唱了歌，结果就……”赵老根说，槐阴村的老槐树，埋着一个民国时期的戏子，因为被心上人抛弃，吊死在槐树下。
从此，这棵树就有了灵性，会缠上那些在树下唱歌、逗留的人，尤其是林家后人——因为当年埋戏子的人，就是林墨的太爷爷。
“你爷爷知道这事，所以一辈子都躲着这棵树。
可他老了，终究还是没躲过。”
赵老根看着林墨，“明天就是月圆之夜，这戏子要的，是林家后人的血。”
林墨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他想起了那个钻进树洞的小男孩，想起了那个无瞳的红衣女人，想起了爷爷手里的槐花。
这一切，都是那个戏子的杰作。
夜里，林墨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他想逃，可他知道，自己逃不掉。
那棵老槐树，像一张无形的网，己经把他缠在了这里。
月圆之夜，月光像水一样洒在槐阴村。
林墨拿着一把刀，走到老槐树下。
红衣女人就站在树下，脸上依旧没有瞳孔，歌声却比前一晚更凄厉了。
“你想要我的血？”
林墨握紧了刀。
女人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指甲又尖又长，泛着青黑色。
林墨闭上眼，正要往手腕上划，突然听到一个稚嫩的声音：“别傻了！”
他睁开眼，只见那个钻进树洞的小男孩站在他面前，手里拿着一朵槐花，正是墓穴里的那朵。
“她不是要你的血，是要你帮她解脱！”
小男孩说，戏子当年并不是被抛弃，而是被林墨的太爷爷所杀，因为她知道了太爷爷盗墓的秘密。
太爷爷把她埋在槐树下，用符咒封住了她的魂魄，让她永世不得超生。
而槐花，是戏子生前最喜欢的花，也是解开符咒的钥匙。
“你爷爷知道真相，却不敢说，只能用自己的性命，暂时压制住她的怨气。”
小男孩指着老槐树，“树洞里有太爷爷的尸骨，还有符咒，只要把槐花放在尸骨上，再浇上你爷爷的骨灰，她就能解脱了。”
林墨愣住了。
他看着小男孩，突然想起了爷爷照片上的笑容，那笑容里，似乎藏着无尽的愧疚。
他按照小男孩说的，钻进了树洞。
树洞里黑漆漆的，弥漫着一股腐臭味。
他果然摸到了一具尸骨，手里还攥着一张黄色的符咒。
林墨把槐花放在尸骨上，又从随身的包里拿出爷爷的骨灰，一点点撒了上去。
就在这时，树洞外的歌声突然停了。
林墨钻出树洞，只见红衣女人的身影正在一点点消散，脸上露出了解脱的笑容。
月光下，她化作无数白色的槐花瓣，随风飘散。
小男孩也不见了，只留下一朵槐花，落在林墨的手心。
第二天一早，林墨离开了槐阴村。
卡车再次碾过土路时，他回头看了一眼，老槐树下的槐花己经谢了，阳光洒在树上，竟透着一股暖意。
他不知道那个小男孩是谁，或许是爷爷的魂魄，或许是戏子未泯的善念。
但他知道，槐阴村的诅咒，终于解开了。
而那些深埋在岁月里的秘密，就像老槐树下的阴魂，一旦被揭开，终究会归于平静。
只是林墨永远记得，那个月圆之夜，老槐树下的歌声，和那朵带着寒意的槐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