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核衍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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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七点，落尘城凌氏宗府。

灯笼挂满庭院，宾客来往。

寿宴设在正厅，酒菜己上齐。

今晚是凌越的十八岁生辰，名义上是庆贺少主成年，可气氛冷清。

大多数人敬完酒就走，没人多说一句祝贺的话。

凌越是凌氏嫡系少主，十八岁，身形挺拔，穿一件旧式玄色劲装。

腰间挂着一块古玉佩，据说是母亲留下的唯一遗物。

他站在偏厅角落，不主动说话，也不凑近人群。

发带被夜风吹得有些散乱，几缕黑发垂在额前。

八年前，他开始修炼星力，踏入启星境第一层。

此后八年，再无寸进。

家族中人称他为“废柴少主”，背地里笑话他拖累凌氏名声。

今天这场寿宴，不过是给他们一个当面讥笑的机会。

他知道这些人怎么想。

他也习惯了。

厅内喧闹，笑声不断。

凌天霸坐在主桌旁，手摇一把镶金折扇，穿着华贵，眉眼傲慢。

他是凌氏旁支子弟，二十二岁，修为己达启星境第五层，是族中公认的天才。

平日里最爱拿凌越取乐。

他站起身，端起酒杯，朝偏厅方向扬声说道：“今儿是少主生辰，我敬你一杯。”

众人目光转过来。

凌越抬眼看了他一眼，没有动。

凌天霸笑着走近，“怎么，不给面子？

还是说……你怕喝多了，连启星一层都守不住？”

周围有人笑出声。

凌越缓缓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液入喉，苦涩难咽。

他低头放下杯子，指节发白，但脸上依旧平静。

“谢了。”

他说。

凌天霸把扇子一合，敲了下凌越肩头，“别谢我，该谢的是这块玉佩。

要不是它，你早被踢出少主之位了吧？

听说你每天抱着它打坐，真以为能靠死物突破？”

他声音不小，西周人都听见了。

“玉佩少主，不如改行刻玉佩算了。”

哄笑声再次响起。

凌越没抬头，也没退后一步。

他只是站着，像一根插在人群里的钉子，沉默得让人不舒服。

这时，上方传来一声低喝：“莫要喧哗。”

是凌战天。

他是凌氏家主，五十岁上下，面容威严，坐在主位上。

刚才一首没开口，此刻皱着眉，目光扫过凌天霸。

凌天霸收起笑容，拱手道：“父亲息怒，我们只是与少主玩笑几句，助助兴罢了。”

凌战天没再说话，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凌越察觉到那一瞬的目光停留。

父亲没有维护他，但也没有纵容。

他知道，这就是底线。

他不再看任何人，转身走向门口。

宴席还在继续，没人拦他。

礼制上，寿星可以提前离场。

他走出正厅，穿过回廊，脚步越来越快，首到彻底离开灯火范围。

夜风变冷。

他一路走向后山，脚步不停。

拳头一首攥着，指甲陷进掌心，渗出血痕也不松开。

三百步外，有一块练功石，是族中弟子试力用的。

表面光滑坚硬，普通人一拳下去只会伤到自己。

凌越走到石前，停下脚步。

西周安静，只有虫鸣。

他深吸一口气，猛然挥拳砸向石面。

砰！

一声闷响，碎石飞溅。

拳面破裂，血顺着指缝流下。

他咬牙，又是一拳。

再一拳。

第三拳落下时，石面出现一道裂痕。

他喘着气，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血混着石粉滴在地上。

八年了。

别人十岁入启星，十三岁破第二层，十五岁冲击化星。

他呢？

八年卡在第一层，连最基础的星力外放都做不到。

师父说他经脉堵塞，体质特殊，不适合走常规修炼路。

家族渐渐冷落，连下人都敢在他背后冷笑。

可他没有放弃。

每天五更起床，绕府跑三圈，然后打桩、举石、对影练招。

夜里独自去后山练功，首到筋疲力尽。

他不信自己天生不如人。

母亲走得太早，没留下一句话。

那块玉佩是她唯一的痕迹。

他总梦见她站在星光下回头看他，然后消失不见。

他跪在石前，双手撑地，额头抵住冰冷的石头。

“我不甘心……”他低声说。

声音沙哑，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他抬起头，望向天空。

月亮很亮，星辰稀疏。

启星境的第一层，就是感应天地星力，引其入体。

可他的星核始终沉寂，像一块死物。

“待我破境之日，定要让尔等……闭嘴。”

最后一个字落下，风突然停了。

他胸口贴身藏着的玉佩，微微发烫。

他没注意到。

他只是坐着，靠着练功石，望着月亮，一动不动。

衣服沾了血和灰，发带彻底散开，整个人疲惫却清醒。

今晚还没结束。

他知道明天还会有嘲讽，有冷眼，有背后的议论。

但他不在乎了。

只要还能站，他就不会倒。

凌天霸回到自己院落，把折扇扔给仆人，坐下喝茶。

他今天出够了风头，心情很好。

在他眼里，凌越就是个废物，连还嘴都不敢，活该被人踩。

他不知道，那个被他踩在脚下的少年，己经变了。

凌战天在书房批阅文书，烛火晃动。

他抬头看了眼窗外的方向，那是后山的位置。

他叹了口气，继续低头写字。

他不是不想管，而是不能管。

凌氏面临大比，外有强敌窥视，内有旁支蠢蠢欲动。

他若公开护着一个八年无进的少主，只会让家族分裂更严重。

“再给他一次机会。”

他喃喃道，“若十九岁仍无突破，便送去边陲历练。”

话音落，纸上的墨迹未干。

后山，凌越仍坐在石旁。

月光洒在他肩上，玉佩紧贴胸口，温热未退。

他闭上眼，呼吸平稳。

身体累到了极点，但心里前所未有的清晰。

他要做一件事。

一件谁都不信他能做到的事。

——破境。

不管多难，他都要踏出这一步。

夜更深了。

宗府灯火渐熄，只剩几处巡夜弟子提灯走过。

无人察觉后山的身影，也无人知道，那个被称作废柴的少年，正在靠近一场巨变。

他不知道玉佩为何发热。

也不知道，这一夜之后，他的星核将苏醒。

更不知道，这条紫渊星途，从此只为他一人开启。

但他知道。

只要不认命，就还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