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剧本点燃世界
第1章 雨夜弃子
会议室的名字叫“星耀”，寓意星光闪耀。
但此刻，对于林栀而言，这里更像是一座审判庭。
冷白色的灯光从头顶倾泻而下，将长条会议桌照得光可鉴人，却也映得她脸色有些苍白。
中央空调出风口嘶嘶地吐着冷气，温度打得极低，林栀只穿着一件洗得有些发旧的米白色亚麻衬衫，裸露的小臂上激起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可她攥着剧本边缘的手指，却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掌心一片湿濡。
她的全部希望，她精心打磨了整整两年的剧本《守漆》，正被坐在主位上的那个女人随意地翻动着。
纸张“哗啦”的轻响，在落针可闻的寂静里，被无限放大，每一声都像是敲击在她的心脏上。
苏晴。
星光影业最年轻的项目总监，眼下圈内最炙手可热的顶流编剧。
她穿着一身香奈儿的当季套装，珍珠耳环泛着温润却疏离的光泽，精致的妆容完美得像是经过精密计算，连每一根发丝都待在它应该在的位置。
她微微蹙着眉，目光在纸页上快速扫过，偶尔用做了精美法式美甲的指尖在某一行上轻轻一点，那动作优雅，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审视感。
林栀的心随着她的指尖起伏。
她记得自己写下每一行台词时的心情，记得为了刻画那位老漆匠的执拗，她三次前往偏远的漆器工坊，手上至今还留着不小心沾上生漆引起的过敏红疹。
那些深夜的伏案，那些反复推敲的字句，那些融入骨血的情感和对这个故事价值的坚信，此刻都赤裸地摊开在苏晴面前，等待她的宣判。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
林栀能听到自己有些过速的心跳声，能感觉到坐在苏晴两侧的那些项目组、市场部成员投来的目光——有好奇，有审视，更多的是一种事不关己的冷漠。
他们都在等待苏晴的定调。
终于，苏晴合上了剧本的最后一页，发出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
那声叹息，像是一盆冰水，兜头浇灭了林栀心中残存的最后一丝暖意。
“师姐，”苏晴抬起头，目光落在林栀身上，声音带着一丝惯有的、慵懒的嘲弄，“你的文笔，还是那么好。
故事结构……也讲得很完整，起承转合，挑不出什么大毛病。”
她顿了顿，红唇勾起一个锐利而完美的弧度，话锋随即一转，“但是，你不觉得，这个故事太老套了吗？
‘匠人精神’、‘非遗传承’、‘寂寞坚守’……这些词，听起来就很……博物馆，很不接地气。”
她将那份厚厚的剧本，像是拂去一粒尘埃般，轻轻推回到林栀面前的桌面上。
动作轻描淡写，却带着十足的侮辱性。
“林栀，我们不是在做慈善，也不是在搞文化研究。
我们是商业影视公司，市场要的是什么？”
苏晴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变得更具压迫性，那里面混杂着毫不掩饰的怜悯与一种居高临下的轻蔑，“是快节奏！
是强冲突！
是能立刻抓住眼球、让人上头的‘工业糖精’！
是数据！
是流量！
是能迅速变现的东西！
你写的这些……”她轻笑一声，摇了摇头，“阳春白雪，曲高和寡。
说句不好听的，放在现在，就是没人看的古董。
林栀，你根本不懂现在市场要什么。”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针，精准地扎进林栀的耳膜，然后一路冷到心里，冻结她的血液。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周围那些目光瞬间变了味，同情少了，看戏的兴致浓了。
她甚至听到角落里传来一声极轻的嗤笑。
脸颊像着了火，烧得她几乎要抬不起头。
但她强迫自己挺首脊背，不能在这里倒下。
她深吸了一口气，试图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声音因极度的紧绷和屈辱而沙哑：“苏总监，这个项目我研究了很久，实地考察过，漆器工艺的千年沉浮，与几代人的命运变迁结合在一起，它的文化底蕴和情感张力，我认为是有其独特价值的……价值？”
苏晴毫不客气地打断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冷了下去，如同覆盖了一层寒霜，“它的商业价值就是零。
投入和产出完全不成正比。
谁会愿意花钱去看一个老头子整天对着漆器发呆？
观众要的是爽，是甜，是虐，是反转！
不是上课！”
她站起身，高跟鞋在地板上敲出清脆而冰冷的回响。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依旧坐在那里的林栀，如同女王审视着她的败将。
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宣判般的威严，清晰地传遍会议室的每一个角落：“看在同门一场的份上，我奉劝你一句，林栀，认清现实吧。
这个圈子己经不适合你了。
从今天起，在这个行当里，不会有任何一家正规的公司，再用你的本子。”
“封杀”，这两个字，如同无形的重锤，带着千钧之力，狠狠砸在林栀的胸口。
她眼前猛地一黑，耳朵里嗡嗡作响，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原来，今天根本不是一场公平的项目评审会，而是苏晴为她精心准备的“刑场”。
目的就是要当众碾碎她所有的尊严和希望，将她彻底驱逐出这个圈子。
巨大的羞辱感和绝望感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机械地、动作僵硬地收拾好那份承载了她所有心血与梦想的《守漆》，又是怎么在一片混合着怜悯、嘲讽、漠然的目光中，一步步挪出那间冰冷彻骨的“星耀”会议室的。
背后的门关上那一刻，仿佛隔绝了两个世界。
写字楼外，天色不知何时己彻底阴沉下来，乌云压顶，空气闷热得让人窒息。
一声闷雷从天际滚过，带着沉甸甸的怒意。
紧接着，豆大的雨点毫无征兆地砸落下来，瞬间就连成了瓢泼大雨，天地间一片白茫茫的水汽。
林栀站在倾盆大雨中，几乎是立刻就被浇得透湿。
单薄的衬衫紧紧贴在身上，冰冷刺骨，长发黏在脸颊和脖颈上，狼狈不堪。
雨水顺着发梢流进眼睛，嘴里，又咸又涩，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身无分文。
最后一个希望也宣告破灭。
背包里，是那本沉甸甸的、此刻却显得如此可笑的《守漆》。
为了这个本子，她耗尽了积蓄，拒绝了所有来钱的快活，几乎与所有劝她“现实点”的朋友断了来往。
如今，它成了一堆无人问津的废纸。
她漫无目的地走在暴雨如注的街头，霓虹灯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折射出光怪陆离的倒影，行人和车辆匆匆避雨，没有人多看这个失魂落魄的女人一眼。
她就像是被整个世界遗弃了。
冰冷的雨水似乎能渗透皮肤，冻结骨髓，却远远比不上她心中那片荒芜的寒意。
不知走了多久，她停下脚步，抬起头。
雨水立刻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用力抹了一把脸，看清了眼前的事物——星光影业气派的写字楼外墙，那块巨幅的电子广告牌，在雨幕中依然清晰夺目。
广告牌上，是苏晴那张经过精心修饰、明媚张扬的笑脸，眼神自信，甚至带着一丝睥睨。
旁边是她刚刚斩获业内最具分量“金梧桐”最佳编剧奖的作品海报——《浮华背后》。
那部剧，林栀看过预告片，其核心的人物设定和几个关键的情节转折，分明就源自她当年与苏晴同住一个宿舍时，彻夜长谈、毫无保留分享的毕业设计构想！
剽窃者稳坐神坛，接受鲜花与掌声；原创者沦落泥潭，承受暴雨与唾弃。
多么荒谬，多么讽刺的现实！
一股混杂着愤怒、不甘、屈辱的炽热情绪，猛地从心脏最深处炸开，瞬间冲垮了冰冷的绝望。
林栀死死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的软肉里，带来一阵尖锐而清晰的刺痛。
这痛感，像是一道闪电，劈开了她混沌麻木的大脑，让她瞬间清醒过来。
她再次抬起手，不是软弱地擦拭，而是用力地、几乎粗暴地将脸上的雨水和那些不争气的泪水全部抹去。
目光穿透密集的雨幕，如同两道实质的光束，牢牢锁住广告牌上苏晴那张志得意满、仿佛掌控一切的脸。
那双原本被失落、迷茫和痛苦笼罩的杏眼里，所有的软弱被焚烧殆尽，取而代之的，是燃起的一簇无法被这漫天暴雨浇灭的火焰。
那火焰灼热、坚定，带着毁天灭地的决心和一种近乎涅槃重生的力量。
她对着那巨幅海报，对着这个冰冷而残酷的世界，一字一句，仿佛用尽全身力气立下誓言，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坚定地在暴雨中回荡：“你们不要的，我会让它变成珍宝。”
雨，依旧在下。
但那个在雨中挺首了脊背的身影，己然不同。
但此刻，对于林栀而言，这里更像是一座审判庭。
冷白色的灯光从头顶倾泻而下，将长条会议桌照得光可鉴人，却也映得她脸色有些苍白。
中央空调出风口嘶嘶地吐着冷气，温度打得极低，林栀只穿着一件洗得有些发旧的米白色亚麻衬衫，裸露的小臂上激起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可她攥着剧本边缘的手指，却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掌心一片湿濡。
她的全部希望，她精心打磨了整整两年的剧本《守漆》，正被坐在主位上的那个女人随意地翻动着。
纸张“哗啦”的轻响，在落针可闻的寂静里，被无限放大，每一声都像是敲击在她的心脏上。
苏晴。
星光影业最年轻的项目总监，眼下圈内最炙手可热的顶流编剧。
她穿着一身香奈儿的当季套装，珍珠耳环泛着温润却疏离的光泽，精致的妆容完美得像是经过精密计算，连每一根发丝都待在它应该在的位置。
她微微蹙着眉，目光在纸页上快速扫过，偶尔用做了精美法式美甲的指尖在某一行上轻轻一点，那动作优雅，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审视感。
林栀的心随着她的指尖起伏。
她记得自己写下每一行台词时的心情，记得为了刻画那位老漆匠的执拗，她三次前往偏远的漆器工坊，手上至今还留着不小心沾上生漆引起的过敏红疹。
那些深夜的伏案，那些反复推敲的字句，那些融入骨血的情感和对这个故事价值的坚信，此刻都赤裸地摊开在苏晴面前，等待她的宣判。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
林栀能听到自己有些过速的心跳声，能感觉到坐在苏晴两侧的那些项目组、市场部成员投来的目光——有好奇，有审视，更多的是一种事不关己的冷漠。
他们都在等待苏晴的定调。
终于，苏晴合上了剧本的最后一页，发出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
那声叹息，像是一盆冰水，兜头浇灭了林栀心中残存的最后一丝暖意。
“师姐，”苏晴抬起头，目光落在林栀身上，声音带着一丝惯有的、慵懒的嘲弄，“你的文笔，还是那么好。
故事结构……也讲得很完整，起承转合，挑不出什么大毛病。”
她顿了顿，红唇勾起一个锐利而完美的弧度，话锋随即一转，“但是，你不觉得，这个故事太老套了吗？
‘匠人精神’、‘非遗传承’、‘寂寞坚守’……这些词，听起来就很……博物馆，很不接地气。”
她将那份厚厚的剧本，像是拂去一粒尘埃般，轻轻推回到林栀面前的桌面上。
动作轻描淡写，却带着十足的侮辱性。
“林栀，我们不是在做慈善，也不是在搞文化研究。
我们是商业影视公司，市场要的是什么？”
苏晴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变得更具压迫性，那里面混杂着毫不掩饰的怜悯与一种居高临下的轻蔑，“是快节奏！
是强冲突！
是能立刻抓住眼球、让人上头的‘工业糖精’！
是数据！
是流量！
是能迅速变现的东西！
你写的这些……”她轻笑一声，摇了摇头，“阳春白雪，曲高和寡。
说句不好听的，放在现在，就是没人看的古董。
林栀，你根本不懂现在市场要什么。”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针，精准地扎进林栀的耳膜，然后一路冷到心里，冻结她的血液。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周围那些目光瞬间变了味，同情少了，看戏的兴致浓了。
她甚至听到角落里传来一声极轻的嗤笑。
脸颊像着了火，烧得她几乎要抬不起头。
但她强迫自己挺首脊背，不能在这里倒下。
她深吸了一口气，试图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声音因极度的紧绷和屈辱而沙哑：“苏总监，这个项目我研究了很久，实地考察过，漆器工艺的千年沉浮，与几代人的命运变迁结合在一起，它的文化底蕴和情感张力，我认为是有其独特价值的……价值？”
苏晴毫不客气地打断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冷了下去，如同覆盖了一层寒霜，“它的商业价值就是零。
投入和产出完全不成正比。
谁会愿意花钱去看一个老头子整天对着漆器发呆？
观众要的是爽，是甜，是虐，是反转！
不是上课！”
她站起身，高跟鞋在地板上敲出清脆而冰冷的回响。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依旧坐在那里的林栀，如同女王审视着她的败将。
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宣判般的威严，清晰地传遍会议室的每一个角落：“看在同门一场的份上，我奉劝你一句，林栀，认清现实吧。
这个圈子己经不适合你了。
从今天起，在这个行当里，不会有任何一家正规的公司，再用你的本子。”
“封杀”，这两个字，如同无形的重锤，带着千钧之力，狠狠砸在林栀的胸口。
她眼前猛地一黑，耳朵里嗡嗡作响，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原来，今天根本不是一场公平的项目评审会，而是苏晴为她精心准备的“刑场”。
目的就是要当众碾碎她所有的尊严和希望，将她彻底驱逐出这个圈子。
巨大的羞辱感和绝望感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机械地、动作僵硬地收拾好那份承载了她所有心血与梦想的《守漆》，又是怎么在一片混合着怜悯、嘲讽、漠然的目光中，一步步挪出那间冰冷彻骨的“星耀”会议室的。
背后的门关上那一刻，仿佛隔绝了两个世界。
写字楼外，天色不知何时己彻底阴沉下来，乌云压顶，空气闷热得让人窒息。
一声闷雷从天际滚过，带着沉甸甸的怒意。
紧接着，豆大的雨点毫无征兆地砸落下来，瞬间就连成了瓢泼大雨，天地间一片白茫茫的水汽。
林栀站在倾盆大雨中，几乎是立刻就被浇得透湿。
单薄的衬衫紧紧贴在身上，冰冷刺骨，长发黏在脸颊和脖颈上，狼狈不堪。
雨水顺着发梢流进眼睛，嘴里，又咸又涩，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身无分文。
最后一个希望也宣告破灭。
背包里，是那本沉甸甸的、此刻却显得如此可笑的《守漆》。
为了这个本子，她耗尽了积蓄，拒绝了所有来钱的快活，几乎与所有劝她“现实点”的朋友断了来往。
如今，它成了一堆无人问津的废纸。
她漫无目的地走在暴雨如注的街头，霓虹灯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折射出光怪陆离的倒影，行人和车辆匆匆避雨，没有人多看这个失魂落魄的女人一眼。
她就像是被整个世界遗弃了。
冰冷的雨水似乎能渗透皮肤，冻结骨髓，却远远比不上她心中那片荒芜的寒意。
不知走了多久，她停下脚步，抬起头。
雨水立刻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用力抹了一把脸，看清了眼前的事物——星光影业气派的写字楼外墙，那块巨幅的电子广告牌，在雨幕中依然清晰夺目。
广告牌上，是苏晴那张经过精心修饰、明媚张扬的笑脸，眼神自信，甚至带着一丝睥睨。
旁边是她刚刚斩获业内最具分量“金梧桐”最佳编剧奖的作品海报——《浮华背后》。
那部剧，林栀看过预告片，其核心的人物设定和几个关键的情节转折，分明就源自她当年与苏晴同住一个宿舍时，彻夜长谈、毫无保留分享的毕业设计构想！
剽窃者稳坐神坛，接受鲜花与掌声；原创者沦落泥潭，承受暴雨与唾弃。
多么荒谬，多么讽刺的现实！
一股混杂着愤怒、不甘、屈辱的炽热情绪，猛地从心脏最深处炸开，瞬间冲垮了冰冷的绝望。
林栀死死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的软肉里，带来一阵尖锐而清晰的刺痛。
这痛感，像是一道闪电，劈开了她混沌麻木的大脑，让她瞬间清醒过来。
她再次抬起手，不是软弱地擦拭，而是用力地、几乎粗暴地将脸上的雨水和那些不争气的泪水全部抹去。
目光穿透密集的雨幕，如同两道实质的光束，牢牢锁住广告牌上苏晴那张志得意满、仿佛掌控一切的脸。
那双原本被失落、迷茫和痛苦笼罩的杏眼里，所有的软弱被焚烧殆尽，取而代之的，是燃起的一簇无法被这漫天暴雨浇灭的火焰。
那火焰灼热、坚定，带着毁天灭地的决心和一种近乎涅槃重生的力量。
她对着那巨幅海报，对着这个冰冷而残酷的世界，一字一句，仿佛用尽全身力气立下誓言，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坚定地在暴雨中回荡：“你们不要的，我会让它变成珍宝。”
雨，依旧在下。
但那个在雨中挺首了脊背的身影，己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