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米花末日前
第1章 告别舞台
聚光灯下的笑声，比现实脆弱，却又比废墟更持久。
邢乐此刻站在红色帷幕与彩灯投下的半明半暗之间，面前是一场名为“再见生活”的末世前慰问演出。
对场下观众来说，这大概只是周五不多的娱乐，对邢乐，却是他想要重拾个人价值的最后机会。
他举着话筒，努力压住心头异样的紧张，说出第三段段子时，后台有人朝他打手势。
他的搭档在暗处比了个拳头：坚持下去。
邢乐露出惯有的架势，肆意扭动肩膀、用夸张的北京腔调逗乐观众：“你们有没有发现，病毒来的时候，快递总比口罩快？
快递员是真正的超级英雄。
一边冒着感染风险，一边为你送货上门，还不收额外的快递费！
要是我有快递员的勇气，早上头条了！”
台下笑声稀疏，却有几声由衷的呵呵。
邢乐望向前排，觉得这里与那外面传说中的风暴相隔很远。
演出接近尾声。
他的声音突然在话筒里被干扰杂音刺破，哄笑一颤。
有人起身，似乎是场地主管，脸色异常地紧张。
邢乐试图化解尴尬，笑道：“哎呀，技术故障，看来病毒连音响都感染了！”
观众们开始骚动，几名保安从侧门冲进来，呼叫着，却被厅外骤然爆发的高分贝警报吞没声音。
一股不安的、人类集体的第六感在空气中传递。
邢乐本能地向后台靠近，又回头确认观众。
他习惯下意识地把集体安全感排在自己身前。
“现在离场！”
台下有人高喊。
大厅门己被人潮堵住。
有人跌倒，有人叫喊。
邢乐第一次感受到舞台与现实的间距骤然消失。
他愣了一秒，看到一位穿着白衣的女孩镇定地穿行人群，用清晰的语气指挥：“冷静一点，朝后门走，不要推搡！”
她的眼神像一道冰刃划破混沌，邢乐忽然记起演出前后台有医生隐约来过，想着也许应该上前帮忙。
舞台下，恐惧己蔓延进每一寸呼吸，外面传来撞击玻璃的声音。
警报声愈发嘈杂，如丧钟般敲响。
邢乐丢下话筒，一边嘀咕：“我的收官之作，就这么烂尾了？”
一边跳下舞台。
他扭头寻找那名女医生。
林初见。
她正蹲在一位晕倒的老妇身旁，快速查看脉搏。
人群像潮水一样逼近，他们的恐惧和希望都挤在这间金黄色大厅里。
“你还好吗？”
邢乐蹲在林初见旁边，用他觉得最温和的声音问她。
林初见抬头，眼神冷静，却带着一丝谢意。
“帮我把她抬到角落去。
她呼吸弱，可能受了惊吓。”
“得嘞！
我来展示‘演员的力量’。”
邢乐努力让语气轻松，把老妇人搭在背上，林初见张罗着让更多人靠边。
一路上，他边走边自言自语：“这回算是人生首次背人离场，比演《武松打虎》还过瘾！”
场外传来砸门的巨响。
几名保安己在门口反锁，呼叫支援。
大厅另一侧渐起骚乱，有人在角落大喊：“有人倒下了！”
人群不受控地踏过原有秩序，把娱乐的空间转化为逃亡阵地。
“你也是刚来的？”
林初见迅速递来紧急救助包，话里带着谨慎。
“我在台上浪够了，本来想摸鱼，结果被现实按在地上摩擦。”
邢乐理顺老妇人的头发，努力让自己的手不抖。
林初见勉强嘴角一翘：“你的笑话挺治愈。
等会你能帮我做点事吗？”
“没问题，就算让我现场秀个绳索杂技都行。”
两人把晕倒的老人安置好时，外面己隐约传来警笛和混乱嚎叫。
有人从侧门冲进，衣服污浊、神情扭曲。
他们跌跌撞撞，嘴里发出低沉咕哝。
林初见下意识揪住邢乐的袖子：“不要看他们的眼睛，他们可能是感染者。”
“明白，不跟‘思维感染者’玩眼神游戏。”
邢乐强作镇静，一边试图用玩笑缓解恐惧：“上次被女友这么揪袖子，还是在电影院。”
林初见无意理会，示意让他拦住即将靠近的人。
邢乐脑子转得快，冲着几个失控的观众喊：“大家别扎堆！
前面有医生，后面有演员，我保证。
除非你们想看我的脱衣秀，否则都冷静下来！”
没想到那群人真被逗乐了，有人发出一两声破碎的笑。
有笑，就有短暂的压抑松动。
警报关闭，场馆灯光骤然熄灭。
黑暗夹杂着人影躁动。
邢乐摸到林初见的胳膊，“你有手电吗？”
“有，一只。
你把老人看好。”
她递来微弱的光源，两人蜷缩在一角，用冷静和幽默作为对抗黑暗的防线。
恍惚间，外面的玻璃被打破。
感染者冲进来，动作僵硬、眼神呆滞。
林初见抓住邢乐，“我们得带她走。”
邢乐点头，用不合时宜的段子自我壮胆：“演员携医生，带着群演冲出险境，影视剧都不敢这么拍。”
林初见简短回应：“你的段子管用。
可惜不是戏剧。”
带着老人穿过失控人群，两人在人群间穿梭。
有人摔倒，有人呼救。
入口处感染者己经被几名保安死死拦住，林初见观察逃生路线，果断道：“从后台出口走。”
一行人摸索上舞台，灯光亮起又熄灭，场地像废墟般摇摇欲坠。
邢乐举手招呼几名胆怯观众：“胆大的跟着医生和我，胆小的。
那啥，台下别乱跑，等我来救场！”
林初见扫过场内，嘴角扬起一抹隐约笑意，却很快又收敛。
“你是喜剧演员吧？”
“你看得出来？
我以为只有我妈能认出我。”
邢乐扯了句，自信地拖着瘫软老妇前进。
他发现自己没那么怕了，因为恐惧里他还能挖出笑话。
他们终于从后台出口挤出来，街道早己没了昔日繁华，只剩废弃车辆和断裂路灯。
警报声在远处回响，有刺耳的车轮碾压尖叫。
周围一片狼藉，夜幕下的城市仿佛虚设。
林初见用医学背包背着药物，邢乐则用力搀扶着老人。
“知道最近最受欢迎的综艺是什么吗？”
邢乐抬头望天，无奈自问，“观众带演员逃亡大冒险。”
林初见希冀地望了他一眼，不说话，却在眼神中有了细微的变化。
他们停在一家废旧超市旁。
林初见给老人检查脉搏，“幸好，不是重症。”
邢乐放下老人，双手抬在脑后喘息，终于允许自己短暂地觉得害怕。
城市的大灯彻底熄灭，邢乐低头看着林初见，试图捕捉她的情绪：“医生，下一步怎么走？”
林初见捏了捏药箱手柄，望着脚下碎裂的玻璃和远处隐约传来的吵杂，“我们要找到别的人。
还有。
你别停下来，继续讲笑话。”
邢乐挤出一个笑容，感受城市废墟下那一丝顽固的温度。
他在新舞台上告别了过去的失落，也和林初见在黑暗中悄然结下初次合作的默契。
没有掌声，没有帷幕。
只有废墟和两个人的步伐，在夜中慢慢延展。
灯光虽熄，但属于末世的舞台刚刚点亮。
邢乐此刻站在红色帷幕与彩灯投下的半明半暗之间，面前是一场名为“再见生活”的末世前慰问演出。
对场下观众来说，这大概只是周五不多的娱乐，对邢乐，却是他想要重拾个人价值的最后机会。
他举着话筒，努力压住心头异样的紧张，说出第三段段子时，后台有人朝他打手势。
他的搭档在暗处比了个拳头：坚持下去。
邢乐露出惯有的架势，肆意扭动肩膀、用夸张的北京腔调逗乐观众：“你们有没有发现，病毒来的时候，快递总比口罩快？
快递员是真正的超级英雄。
一边冒着感染风险，一边为你送货上门，还不收额外的快递费！
要是我有快递员的勇气，早上头条了！”
台下笑声稀疏，却有几声由衷的呵呵。
邢乐望向前排，觉得这里与那外面传说中的风暴相隔很远。
演出接近尾声。
他的声音突然在话筒里被干扰杂音刺破，哄笑一颤。
有人起身，似乎是场地主管，脸色异常地紧张。
邢乐试图化解尴尬，笑道：“哎呀，技术故障，看来病毒连音响都感染了！”
观众们开始骚动，几名保安从侧门冲进来，呼叫着，却被厅外骤然爆发的高分贝警报吞没声音。
一股不安的、人类集体的第六感在空气中传递。
邢乐本能地向后台靠近，又回头确认观众。
他习惯下意识地把集体安全感排在自己身前。
“现在离场！”
台下有人高喊。
大厅门己被人潮堵住。
有人跌倒，有人叫喊。
邢乐第一次感受到舞台与现实的间距骤然消失。
他愣了一秒，看到一位穿着白衣的女孩镇定地穿行人群，用清晰的语气指挥：“冷静一点，朝后门走，不要推搡！”
她的眼神像一道冰刃划破混沌，邢乐忽然记起演出前后台有医生隐约来过，想着也许应该上前帮忙。
舞台下，恐惧己蔓延进每一寸呼吸，外面传来撞击玻璃的声音。
警报声愈发嘈杂，如丧钟般敲响。
邢乐丢下话筒，一边嘀咕：“我的收官之作，就这么烂尾了？”
一边跳下舞台。
他扭头寻找那名女医生。
林初见。
她正蹲在一位晕倒的老妇身旁，快速查看脉搏。
人群像潮水一样逼近，他们的恐惧和希望都挤在这间金黄色大厅里。
“你还好吗？”
邢乐蹲在林初见旁边，用他觉得最温和的声音问她。
林初见抬头，眼神冷静，却带着一丝谢意。
“帮我把她抬到角落去。
她呼吸弱，可能受了惊吓。”
“得嘞！
我来展示‘演员的力量’。”
邢乐努力让语气轻松，把老妇人搭在背上，林初见张罗着让更多人靠边。
一路上，他边走边自言自语：“这回算是人生首次背人离场，比演《武松打虎》还过瘾！”
场外传来砸门的巨响。
几名保安己在门口反锁，呼叫支援。
大厅另一侧渐起骚乱，有人在角落大喊：“有人倒下了！”
人群不受控地踏过原有秩序，把娱乐的空间转化为逃亡阵地。
“你也是刚来的？”
林初见迅速递来紧急救助包，话里带着谨慎。
“我在台上浪够了，本来想摸鱼，结果被现实按在地上摩擦。”
邢乐理顺老妇人的头发，努力让自己的手不抖。
林初见勉强嘴角一翘：“你的笑话挺治愈。
等会你能帮我做点事吗？”
“没问题，就算让我现场秀个绳索杂技都行。”
两人把晕倒的老人安置好时，外面己隐约传来警笛和混乱嚎叫。
有人从侧门冲进，衣服污浊、神情扭曲。
他们跌跌撞撞，嘴里发出低沉咕哝。
林初见下意识揪住邢乐的袖子：“不要看他们的眼睛，他们可能是感染者。”
“明白，不跟‘思维感染者’玩眼神游戏。”
邢乐强作镇静，一边试图用玩笑缓解恐惧：“上次被女友这么揪袖子，还是在电影院。”
林初见无意理会，示意让他拦住即将靠近的人。
邢乐脑子转得快，冲着几个失控的观众喊：“大家别扎堆！
前面有医生，后面有演员，我保证。
除非你们想看我的脱衣秀，否则都冷静下来！”
没想到那群人真被逗乐了，有人发出一两声破碎的笑。
有笑，就有短暂的压抑松动。
警报关闭，场馆灯光骤然熄灭。
黑暗夹杂着人影躁动。
邢乐摸到林初见的胳膊，“你有手电吗？”
“有，一只。
你把老人看好。”
她递来微弱的光源，两人蜷缩在一角，用冷静和幽默作为对抗黑暗的防线。
恍惚间，外面的玻璃被打破。
感染者冲进来，动作僵硬、眼神呆滞。
林初见抓住邢乐，“我们得带她走。”
邢乐点头，用不合时宜的段子自我壮胆：“演员携医生，带着群演冲出险境，影视剧都不敢这么拍。”
林初见简短回应：“你的段子管用。
可惜不是戏剧。”
带着老人穿过失控人群，两人在人群间穿梭。
有人摔倒，有人呼救。
入口处感染者己经被几名保安死死拦住，林初见观察逃生路线，果断道：“从后台出口走。”
一行人摸索上舞台，灯光亮起又熄灭，场地像废墟般摇摇欲坠。
邢乐举手招呼几名胆怯观众：“胆大的跟着医生和我，胆小的。
那啥，台下别乱跑，等我来救场！”
林初见扫过场内，嘴角扬起一抹隐约笑意，却很快又收敛。
“你是喜剧演员吧？”
“你看得出来？
我以为只有我妈能认出我。”
邢乐扯了句，自信地拖着瘫软老妇前进。
他发现自己没那么怕了，因为恐惧里他还能挖出笑话。
他们终于从后台出口挤出来，街道早己没了昔日繁华，只剩废弃车辆和断裂路灯。
警报声在远处回响，有刺耳的车轮碾压尖叫。
周围一片狼藉，夜幕下的城市仿佛虚设。
林初见用医学背包背着药物，邢乐则用力搀扶着老人。
“知道最近最受欢迎的综艺是什么吗？”
邢乐抬头望天，无奈自问，“观众带演员逃亡大冒险。”
林初见希冀地望了他一眼，不说话，却在眼神中有了细微的变化。
他们停在一家废旧超市旁。
林初见给老人检查脉搏，“幸好，不是重症。”
邢乐放下老人，双手抬在脑后喘息，终于允许自己短暂地觉得害怕。
城市的大灯彻底熄灭，邢乐低头看着林初见，试图捕捉她的情绪：“医生，下一步怎么走？”
林初见捏了捏药箱手柄，望着脚下碎裂的玻璃和远处隐约传来的吵杂，“我们要找到别的人。
还有。
你别停下来，继续讲笑话。”
邢乐挤出一个笑容，感受城市废墟下那一丝顽固的温度。
他在新舞台上告别了过去的失落，也和林初见在黑暗中悄然结下初次合作的默契。
没有掌声，没有帷幕。
只有废墟和两个人的步伐，在夜中慢慢延展。
灯光虽熄，但属于末世的舞台刚刚点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