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片段
油灯的火苗最后挣扎着跳动了一下,便彻底熄灭了。悬疑推理《狐鸣三更,请天赴死》是大神“江南已逢烟雨”的代表作,王虎王虎是书中的主角。精彩章节概述:油灯的火苗最后挣扎着跳动了一下,便彻底熄灭了。屋里瞬间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只有窗户纸透进来的微弱月光,勉强勾勒出屋内的轮廓。我抱着爷爷,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胸膛的起伏越来越微弱,那口若有若无的气息,像一根随时会断的游丝,牵动着我全部的神经。今天是我十八岁生日。也是爷爷算出来的,我的死期。“小幺……”爷爷的声音干涩得像是两片砂纸在摩擦,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干枯的手指死死攥住我的手腕。那力道不大,却像一把...
屋里瞬间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只有窗户纸透进来的微弱月光,勉强勾勒出屋内的轮廓。
我抱着爷爷,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胸膛的起伏越来越微弱,那口若有若无的气息,像一根随时会断的游丝,牵动着我全部的神经。
今天是我十八岁生日。
也是爷爷算出来的,我的死期。
“小幺……”爷爷的声音干涩得像是两片砂纸在摩擦,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干枯的手指死死攥住我的手腕。
那力道不大,却像一把铁钳,烙在我的皮肤上。
“爷爷,我在。”
我把脸贴在他冰冷的脸颊上,泪水无声地滑落,混着他身上常年不散的草药味。
“别哭。”
爷爷说,“咱胡家的丫头,没资格哭。”
我用力点头,却怎么也止不住眼泪。
十八年前,我出生的那个夜晚,村西头的后山突然闹起了狐,火红的狐狸漫山遍野,凄厉的叫声能撕破人的耳膜。
接生婆刚把我抱出来,就吓得魂飞魄散,说我是狐妖转世,天生妖物。
爷爷是十里八乡有名的阴阳先生,他抱着襁褓中的我,看了三天三夜,最后只说了一句:“狐逼凤退,命格被夺,这孩子,这辈子难了。”
从那天起,我就成了村里的“扫把星”。
我爹在我三岁那年上山砍柴,摔断了腿,没熬过冬天就走了。
我娘受不了村里的风言风语,在一个雨夜跟着外乡的货郎跑了,再也没回来过。
奶奶把所有的怨恨都撒在我身上,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是“小妖精”,克死亲爹,逼疯亲娘。
只有爷爷,把我护在身后。
他用自己的血,混着朱砂,每年在我生日的子时,在我眉心画一道符,为我续命。
他说,人的命,都是自个儿说了算的。
可今年,他再也画不出那道符了。
他的血,己经流干了。
“小幺,听着,”爷爷的声音猛地清晰了一瞬,浑浊的眼睛里,透出一股不容置喙的锐利,“我死后,有三件事,你必须办到。”
我哽咽着说不出话,只能拼命点头。
“第一,我的尸体,不入棺,不立碑,天亮之前,你把我背到后山,就扔在山坳里,让野狗野狐分食了。”
我的脑袋“嗡”的一声,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
抛尸?
让野狗野狐分食?
我猛地抬起头,死死盯着爷爷,以为他是疼糊涂了,在说胡话。
这怎么可能?
他是胡家唯一的顶梁柱,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我怎么能让他死无全尸?
“不!
爷爷!
我不!”
我失声喊了出来。
“闭嘴!”
爷爷厉喝一声,胸膛剧烈地起伏,一口气没上来,剧烈地咳嗽起来。
我吓得魂飞魄散,连忙伸手去抚他的背。
“听我说……完……”爷爷缓了好一会儿,才继续道,“这是为了你好……你照做就是……”他的手抓得更紧了,指甲几乎要嵌进我的肉里。
“第二,两年前,你在后山救下的那个小子,叫殷封的,他命硬,是阴差命,你……你要嫁给他。”
我的脑子里瞬间闪过一张苍白又倔强的脸。
那是个浑身是血的少年,被我用爷爷教的草药救了回来。
他醒来后,一句话不说,只是用一双漆黑的眼睛盯着我,看得我心里发毛。
爷爷说他活不过十八,却因为我的一滴血,续上了命,还定下了亲事。
嫁给他?
我连他是谁都不知道,怎么嫁?
“爷爷,我……这是第二条,不许反驳。”
爷爷打断了我,他的气息又开始变得微弱,“第三,我枕头底下,有封信,你收好。
天亮后,立刻离开村子,进城,去找一个叫吴瘸子的人。
把信交给他,拜他为师,学他的本事。”
他每说一句,我的心就沉一分。
抛尸,嫁给一个陌生人,拜一个瘸子为师。
这三条遗命,像三座大山,轰然压在我的身上,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为什么……爷爷,这到底是为什么?”
我终于忍不住,声音里带着哭腔。
爷爷没有回答我。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枕头底下摸索出那封信,信封己经泛黄,边角都磨破了。
他把信塞进我的手里,那信纸还带着他身体的余温。
“小幺,活下去……”他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
那双总是充满慈爱和坚毅的眼睛,永远地闭上了。
抱着爷爷渐渐冰冷僵硬的身体,我呆呆地坐在黑暗里,首到天边泛起一层鱼肚白。
喉咙里像塞了一团滚烫的棉花,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眼泪己经流干了,只剩下一种空洞的麻木。
我没有哭。
爷爷说,咱胡家的丫头,没资格哭。
就在这时,“吱呀”一声,破旧的木门被猛地推开。
一道刺眼的光照了进来,奶奶瘦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像一尊恶鬼。
她指着我的鼻子,声音尖利刻薄,充满了恶毒的快意:“小妖精!
克死你爹,逼疯你娘,现在又克死你爷爷了!
你胡家的祖宗八代都被你克完了!
你为啥不去死!”
她的骂声像一把刀子,精准地捅进我心里最痛的地方。
门外,窃窃私语声像是潮水般涌了进来。
“看,我就说她是个扫把星吧,胡老三这么硬朗的身子,说没就没了。”
“肯定是她克的,十八年了,咱们村就没顺当过。”
“烧死她!
烧死这个小妖精!”
那些曾经对我避之不及的面孔,此刻都挤在门口,一双双眼睛里充满了厌恶、恐惧,还有一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奋。
我知道,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在他们眼里,爷爷的死,就是我的罪证。
我缓缓低下头,看着怀里爷爷安详却冰冷的脸。
他的遗言,还在耳边回响。
抛尸后山。
嫁给殷封。
拜师吴瘸子。
我深吸一口气,胸腔里那股空洞的麻木,渐渐被一种冰冷的坚定所取代。
我小心翼翼地将爷爷的尸体放在床上,为他整理好皱巴巴的衣裳。
然后,我站起身,走向那扇挤满了村民的门。
我必须在天亮之前,把爷爷的尸体背到后山。
可是,门外是全村人的虎视眈眈,他们不会让我轻易得逞。
我,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