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片段
无尘工作室。主角是陈观陆铮的悬疑推理《篡异官》,是近期深得读者青睐的一篇悬疑推理,作者“叶积云”所著,主要讲述的是:无尘工作室。空气中浮动着修复材料独有的,近乎于无的清苦气味。陈观正在工作。他的面前,是一尊碎裂的宋代汝窑天青釉盘。数十块大小不一的瓷片,如同战后残骸,静静躺在天鹅绒软布上。他手中的竹制刮刀,薄如蝉翼,正以一种非人的稳定速度,剔除着一道裂缝中最后一丝陈年污垢。动作精准得毫厘不差。他的世界里,只有这件器物。与人交往是复杂的,人心隔着肚皮,言语背后总有未尽之意。但物不同。物是诚实的。它碎了,就是碎了。它...
空气中浮动着修复材料独有的,近乎于无的清苦气味。
陈观正在工作。
他的面前,是一尊碎裂的宋代汝窑天青釉盘。
数十块大小不一的瓷片,如同战后残骸,静静躺在天鹅绒软布上。
他手中的竹制刮刀,薄如蝉翼,正以一种非人的稳定速度,剔除着一道裂缝中最后一丝陈年污垢。
动作精准得毫厘不差。
他的世界里,只有这件器物。
与人交往是复杂的,人心隔着肚皮,言语背后总有未尽之意。
但物不同。
物是诚实的。
它碎了,就是碎了。
它的伤痕,它的历史,都坦诚地写在表面。
修复它们,就是与一段凝固的时间对话。
真实,且纯粹。
这是陈观选择与“物”而非“人”打交道的原因。
口袋里,一枚光滑的开元通宝被他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触感让他更加专注。
突然。
刺耳的电话铃声划破了工作室的宁静。
陈观的动作没有一丝停顿,首到将那缕污垢完整剥离,才不疾不徐地放下刮刀,接通了那个专属号码。
电话那头传来博物馆馆长王振国焦急的声音,背景音嘈杂无比。
“陈观!
你总算接了!”
“我在工作,王馆长。”
陈观的语调平稳无波。
“先放下!
十万火急!
你马上来一趟馆里!”
“‘云青盘’的修复己经到了关键阶段,不能中断。”
“别管什么盘子了!”
王振国几乎是在咆哮,“是那件东西!
‘星河镜’!
马上就要对外展出了,但它出了点问题!”
星河镜。
陈观脑中立刻浮现出那件国宝的资料。
唐代,据传为皇家秘宝,跟随某位公主的嫁妆流入西域,上世纪末才被追回。
但关于它的学术资料,少得可怜。
“安保流程己经走完,专家组的最终鉴定也通过了。”
陈观冷静地指出事实。
“鉴定?
那群老学究懂个屁!”
王振国罕见地爆了粗口,“他们只会看包浆,看纹饰!
可这镜子……它不对劲!”
“不对劲?”
陈观重复了一遍这个词。
一个模糊的,非专业性的词汇。
这让他的逻辑感到一丝不适。
“对!
就是不对劲!
说不出的诡异!”
王振国压低了声音,像是怕被什么东西听到,“你过来,你必须过来看看。
全馆上下,我只信你的眼睛和你的手。”
沉默。
陈观的指尖在古钱币的方孔上轻轻划过。
“诡异”这个词,触动了他理智之外的某根神经。
一个存在于国家博物馆档案里,经过无数专家鉴定的国宝,却被馆长本人用“诡异”来形容。
这本身就是最大的不合理。
“十五分钟后到。”
陈观挂断电话,没有丝毫犹豫。
他将修复了一半的汝窑盘用无尘罩仔细盖好,脱下工作服,换上自己的外套。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
仿佛即将面对的不是馆长的紧急求助,而是一次寻常的出门。
……国家博物馆,地下三层,特级安保库房。
三道合金闸门,虹膜与指纹双重验证,加上两名荷枪实弹的警卫。
王振国正焦躁地来回踱步,花白的头发有些凌乱。
看到陈观,他像是看到了救星。
“你可算来了!”
“东西呢?”
陈观开门见山。
王振国没有多言,领着他通过最后一道验证。
“吱——”厚重的库门缓缓开启。
一股冰冷的空气扑面而来。
不同于中央空调的干冷,这是一种……仿佛能浸入骨髓的阴寒。
巨大的库房中央,只摆放着一个独立的恒温恒湿展柜。
一束精准的顶光,没有照射在任何金碧辉煌的器物上。
光线落下的地方,是一片深邃的虚无。
那里,静静躺着一面古镜。
星河镜。
陈观的脚步停在了展柜前。
只一眼,他多年积累的文物知识体系,就出现了剧烈的动摇。
镜面大约常人脸盘大小,通体呈现一种非金非玉的暗沉色泽,材质无法辨认。
最诡异的是镜面本身。
它不反光。
那束明亮的顶光照在上面,像是被一个微型黑洞吞噬了,没有形成任何反射。
镜面漆黑,深不见底。
“它……吸收光线。”
陈观喃喃自语。
这违背了物理常识。
“你也看出来了。”
王振国一脸凝重,“不止,你看它的背面。”
陈观绕到展柜另一侧。
镜子背面,布满了繁复至极的纹路。
并非传统的龙凤鸟兽或祥云纹饰,而是一种由无数线条、节点构成的图案。
是星宿图。
但没有一幅己知的古代星宿图是这样的。
那些线条的走向,节点的排布,精准、复杂,带着一种冰冷的数学美感。
它不像一件艺术品。
更像……某种超高精度的电路图。
用一种人类无法理解的文明逻辑,雕刻而成。
“材质无法分析,纹路无法解读。”
王振国的声音里透着疲惫与挫败,“所有接触过它的研究员,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失眠、幻听。
他们说,总感觉……被镜子里的东西盯着。”
“迷信。”
陈观给出两个字的评价。
他眼中只有物质本身。
“打开它。”
“陈观,你……我要近距离观察。”
陈观不容置疑。
王振国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用自己的权限打开了展柜。
冷气,更重了。
陈观戴上特制的薄膜手套,小心翼翼地捧起星河镜。
入手冰寒刺骨,远超金属或玉石应有的温度。
他的视线锁定在镜面中心。
在那里,有一个极其微小的,针尖大小的斑点。
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绿色。
“这是什么?
锈迹?”
王振国也凑了过来。
“不是。”
陈观立刻否定。
任何己知的金属氧化物,都不会是这种颜色和形态。
“它是一种……附着物。
有机的。”
这面无机物的镜子上,长出了“有机”的东西。
这个认知,让陈观的内心第一次感到了某种非理性的冲击。
他从随身的工具包里,取出一支最细的钨钢探针。
“我要取样。”
“小心点!”
王振g国紧张地叮嘱。
陈观没有回应。
他的世界再次缩小,只剩下探针的尖端,和那个暗绿色的微小斑点。
呼吸,放缓。
心跳,平稳。
他的手,稳如磐石。
探针的尖端,以微米级的精度,轻轻触向那个斑点。
就在这时。
毫无预兆地。
库房顶上的主照明灯,闪烁了一下。
只是一下。
万分之一秒的明暗交替。
陈观的手腕,出现了一个他自己都无法察셔的,极其细微的颤动。
“嘶……”一声轻微的刺痛。
钨钢探针的尖端,划破了他戴着手套的拇指指腹。
一滴饱满的血珠,从薄膜手套的破口处,迅速渗了出来。
然后,滴落。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
那滴鲜红的血珠,在空中划出一道微小的弧线,精准地坠向星河镜的几何中心。
没有声音。
没有涟漪。
甚至没有接触的瞬间。
在血珠距离镜面还有一毫米时,它就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瞬间被吸入了那片漆黑之中。
消失得无影无踪。
下一秒。
轰!
陈观的大脑一片空白。
整个世界都消失了。
他的“意识”被粗暴地拽进了一个无法理解的维度。
眼前,是一条无限延伸的宫殿回廊。
空气里弥漫着腐朽的檀香与血腥混合的甜腻气味。
廊柱扭曲,如同痛苦挣扎的人体,上面雕刻着一张张无声尖叫的面孔。
头顶没有天空,只有一片沉郁的、令人作呕的暗紫色光晕。
这里的一切,都违背着现实的几何学与物理学。
而在那条回廊的最深处,浓重的黑暗里。
静静地站着一个模糊的人影。
看不清样貌,辨不出形体。
但陈观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个人影,正在注视着自己。
那是一种超越了视觉的凝视。
古老、漠然、不带任何情感。
如同一个地质学家,在观察一块有趣的石头。
这幻象只持续了不到一秒。
但那股极致的阴冷与被窥探感,却仿佛亘古一般漫长。
“呃!”
陈观猛地向后倒退一步,身体一阵剧烈的摇晃,几乎站立不稳。
“陈观!
你怎么了?!”
王振国惊慌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库房还是那个库房,灯光明亮。
可陈观却全身冰凉,后背己被冷汗浸透。
一阵剧烈的眩晕感袭来。
他下意识地抬起自己的手。
刚才被探针刺破的拇指,完好无损,连个伤口都没有。
然而,在他的手掌正中心。
一个淡淡的,如同纹身般的印记,正缓缓浮现。
那是一个无比繁复的图案,灼热感从皮肤深处传来。
赫然是星河镜背面那幅星宿图的……微缩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