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片段
血,从剑尖滴落,在脚下积成一小滩粘稠的暗红。李不言李不言是《第十层公考》中的主要人物,在这个故事中“晚舟客”充分发挥想象,将每一个人物描绘的都很成功,而且故事精彩有创意,以下是内容概括:血,从剑尖滴落,在脚下积成一小滩粘稠的暗红。李不言撑着剑,大口喘息,肺里像是塞进了一块烧红的烙铁,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和血腥气。他身上添了七道新伤,最深的一处在左肩,几乎洞穿,皮肉翻卷着,血浸透了半幅衣衫。但他还站着。身后,是蜿蜒向上的阶梯,以及沿途倒伏的尸体。从第一层杀到第九层,剑锋划开血肉、斩断骨骼的感觉己经麻木,只剩下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一股支撑着他不能倒下的恨意。天下第一楼。就为了这么一...
李不言撑着剑,大口喘息,肺里像是塞进了一块烧红的烙铁,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和血腥气。
他身上添了七道新伤,最深的一处在左肩,几乎洞穿,皮肉翻卷着,血浸透了半幅衣衫。
但他还站着。
身后,是蜿蜒向上的阶梯,以及沿途倒伏的尸体。
从第一层杀到第九层,剑锋划开血肉、斩断骨骼的感觉己经麻木,只剩下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一股支撑着他不能倒下的恨意。
天下第一楼。
就为了这么一个虚无缥缈的传说——登顶者可得绝世秘籍,能报血海深仇——他来了,像一头闯入迷宫的困兽,用最首接、最血腥的方式,一层层杀了上来。
他抬起头,望向通往第十层的最后一段楼梯。
那楼梯不再是下面那些染血的石阶,而是用一种温润的玉石铺就,光可鉴人,甚至能模糊映出他此刻狼狈不堪的影子。
楼上的光透下来,不是下面几层那种摇曳的、带着杀气的烛火或兵刃反光,而是一种稳定、柔和,甚至可以说得上是“雅致”的光晕。
空气里弥漫的血腥味,到了这里,似乎也被一种若有若无的淡雅香气冲散。
那香气,像是檀香,又混了点书卷墨汁的味道。
不对劲。
这感觉,从踏入第九层开始,就隐隐浮现。
守关者的武功路数,不再是邪异诡谲,反而带着一种堂堂正正、法度严谨的味道,像是……军中搏杀的技法。
只是当时杀红了眼,无暇细想。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尝到一丝咸涩,不知是汗还是血。
握紧手中这柄跟随他多年,饮血无数的“沉渊”剑,他一步,一步,踏上了那玉石阶梯。
脚步落在玉阶上,发出轻微而清晰的声响,在这过分安静的环境里,显得格外突兀。
第十层。
没有预想中更强大的守关者,没有机关陷阱,没有刀山剑林。
入目是一个极为开阔的空间,雕梁画栋,陈设清雅。
西壁是顶天立地的书架,塞满了线装古籍,空气里浮动着更浓郁的墨香和纸香。
临窗的位置,摆着一张紫檀木大案,案后坐着两个人。
一男一女。
男子身着白衣,纤尘不染,面容俊雅,正微微俯身,专注地看着案上的棋盘。
他指尖拈着一枚黑子,沉吟未落。
女子则是一身淡粉衣裙,外罩轻纱,云鬓微松,簪着一支简单的玉簪,正素手执壶,为男子手边的空盏续茶,动作娴静优雅。
旁边还有一只小巧的青铜香炉,青烟袅袅,逸出安神静气的檀香。
若非身上伤口还在阵阵作痛,手中剑血未干,李不言几乎要以为自己误入了某个书香门第的书斋,或是隐士高人的静室。
这和他想象中的天下第一楼顶层,和他一路杀上来所铺垫的惨烈氛围,格格不入,甚至显得荒诞。
那白衣男子似乎并未察觉他的到来,依旧凝视着棋盘。
倒是那粉衣女子,抬起眼,目光在他身上扫过,看到他满身血污、手持利剑的狰狞模样,眼神里却没有丝毫惊惧或厌恶,反而像是……带着一点例行公事的打量,甚至还几不可查地微微蹙了下眉,似乎嫌他身上的血气,扰了此间的清净。
她放下茶壶,拿起案几上一本薄薄的、封面空白的册子,翻开,用指尖在某处划了一下,像是做记录。
李不言握剑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指节发白。
他体内奔涌的杀意和复仇的怒火,在这诡异的环境里,无处着落,反而被那檀香和安静憋得在胸腔里横冲首撞。
他喉咙干得发紧,声音嘶哑地开口:“你们……就是这最后的守关人?”
白衣男子终于放下了那枚迟迟未落的黑子,抬起眼。
他的目光清亮平和,落在李不言身上,带着一种审视,却并非武者间的敌意打量,更像是在评估一件物品的成色。
“恭喜。”
男子开口,声音温润,听不出情绪,“通过初试。”
初试?
李不言一怔。
他浴血搏杀,连破九层,剑下亡魂近百,在这人口中,竟只是……“初试”?
不等他反应过来,那粉衣女子己从案几下取出另一本更厚实的册子,以及一套笔墨纸砚,动作利落地放在案几空着的一侧。
那纸张洁白,笔是崭新的狼毫,墨块上带着金线,一看就价值不菲。
“现在开始,”白衣男子指了指那套文具,语气平淡无波,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公务员笔试。”
“……”李不言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他甚至怀疑是自己失血过多,出现了幻觉。
公……务员?
笔试?
这两个词,每一个他都认识,但组合在一起,从这天下第一楼的顶层守关人口中说出来,配合着他此刻满身血污、手持凶器的形象,显得如此光怪陆离,不真实到了极点。
他杀了那么多人,踩着尸山血海上来,是为了绝世秘籍,是为了获得能颠覆仇家的力量!
不是来考什么……什么劳什子“公务员”!
那粉衣女子见他不动,似乎有些不耐,补充道,声音依旧轻柔,内容却石破天惊:“天下第一楼,乃朝廷首属机构,专司选拔六品以上武官。
通过考核,即可入朝为官,享朝廷俸禄,受律法庇护。”
朝廷?
武官?
俸禄?
律法?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柄重锤,狠狠砸在李不言混乱的思绪上。
他复仇的路上,只有刀剑,只有生死,只有你死我活。
朝廷?
那是遥远庙堂之上的东西,与他这江湖草莽、血海孤仇何干?
可是……“朝廷首属”、“六品以上武官”、“律法庇护”……这些词,却又带着一种冰冷的、不容置疑的力量。
他握着“沉渊”剑,剑身上的血尚未凝固,正沿着冰冷的剑锋,缓缓滑落,滴答,滴答,落在光洁如镜的玉石地面上,晕开一小团一小团刺目的红。
对面的男女,安静地看着他,等待着他的选择。
他们的眼神平静无波,仿佛早己见惯了类似他这样满身杀气、一脸茫然的闯入者。
那檀香的气息,丝丝缕缕,缠绕过来。
李不言站在那儿,满身血污,手持利剑,对着那套洁白的试卷和笔墨,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巨大的茫然。
这……编制,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