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拉湖的放牧人
第1章 风起哈拉湖
哈拉湖的风，从来不打招呼。
它像一个喜怒无常的老牧人，高兴时送来青草的芬芳和远山的问候，不高兴时就裹挟着沙砾和寒意，抽打在人的脸上，疼得钻心。
此刻，这股风正从西北方向席卷而来，带着初秋特有的干燥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扎西勒紧了身上的藏袍，眯起眼睛望向远方。
他的目光穿过起伏的草浪，在地平线上搜寻着什么。
马蹄踏在略显干硬的草地上，发出沉闷的“呱嗒”声，身后跟着的十几峰骆驼也显得有些不安，它们喷着响鼻，步伐略显凌乱。
“不对劲。”
他在心里嘀咕了一句。
作为在这片草原上出生、长大、又将在这里终老的牧人，扎西对这片土地有着近乎本能的感知。
风的方向、云的形状、鸟儿的叫声，甚至是空气中微妙的味道，都能传递给他某种信息。
而今天的信息，很不好。
他轻轻一夹马腹，胯下的枣红马立刻领会了主人的意思，加快了速度。
队伍后方，几只掉队的小羊羔咩咩叫着，试图跟上大部队。
扎西回头瞥了一眼，确认领头的那只老公羊正尽职地将羊群聚拢在一起，这才稍稍安心。
“阿爸说得对，‘宁可错看一千次，也不能放松一次警惕’。”
他想起父亲临终前的叮嘱。
那年冬天的雪灾，差点让整个家族的牲畜全军覆没，是父亲凭借经验和果断，才保住了最后一点根基。
想到这里，扎西下意识地摸了摸挂在胸前的一块古旧玉石挂件。
那是父亲留给他的唯一遗物，据说是祖上传下来的，上面雕刻着一些看不懂的符号，像是某种古老的文字，又像是自然形成的纹路。
村里老人说，这是祖先的庇佑，能预示危险。
扎西以前不信这些，但现在，他宁愿信。
风更大了，远处的天空开始堆积起厚重的云层，边缘泛着诡异的铁灰色。
阳光被遮蔽，草原上的光影变幻得极快，明明还是晌午，却仿佛瞬间进入了黄昏。
“该死！”
扎西低声咒骂了一句。
他看到了云层深处翻滚的黑影——那是积雨云内部剧烈活动的表现，一场暴雨，甚至可能是冰雹，正在酝酿之中。
他迅速做出了决定。
按照原计划，他们应该在天黑前赶到下一个营地，那里有一处天然的避风石崖。
但现在看来，根本来不及了。
他必须找个更近的地方躲避即将到来的恶劣天气。
扎西环顾西周，寻找着可能的避难所。
他的视线最终锁定在不远处一座孤立的小山丘。
山丘不高，但足够提供一定的遮挡，而且背风面应该能找到一处洼地。
“所有人，跟我来！”
他冲着队伍大声喊道，尽管知道骆驼和羊群听不懂人话，但他相信领头的动物能感受到他的意图和紧迫感。
他调转马头，朝着小山丘奔去。
身后的队伍虽然有些混乱，但在领头动物的带领下，也开始加速移动。
然而，就在他们刚刚靠近山丘脚下时，一声低沉而悠长的狼嚎突然从山丘背面传来。
那声音在空旷的草原上回荡，带着一种原始而野性的威慑力，让马匹和骆驼瞬间炸了毛，发出惊恐的嘶鸣和咆哮。
扎西的心猛地一沉。
狼群！
在这个季节，狼通常不会如此活跃，除非……它们饿疯了，或者被什么东西激怒了。
果然，随着第一声狼嚎响起，更多的嚎叫声此起彼伏地从山丘各个方向传来，至少有七八只，甚至更多。
很快，几个灰黑色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山坡上，它们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扎西和他的牲畜队伍，绿色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闪闪发光，如同地狱里爬出的鬼火。
“麻烦大了。”
扎西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知道，现在转身逃跑只会激发狼群的狩猎本能，后果不堪设想。
唯一的办法，就是迎上去，做出比它们更强硬的姿态。
他缓缓抽出腰间的藏刀，刀鞘摩擦发出的金属声响在寂静的空气中格外清晰。
他没有策马上山，而是停在了山脚下的开阔地带，双腿微微分开，稳稳地坐在马背上，整个人散发出一股不容侵犯的气势。
狼群似乎感受到了威胁，停止了嚎叫，只是死死地盯着下方的人和牲畜。
双方就这样僵持着，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只有呼啸的风声和彼此急促的呼吸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乌云压顶，天色越来越暗。
扎西知道，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无论是暴雨、冰雹，还是眼前的狼群，任何一方失控，都可能导致灾难性的后果。
就在气氛紧张到极点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打破了僵局。
“扎西！
扎西！”
一个清脆的女声穿透了风声。
扎西转头望去，只见一匹枣红色的马正飞速朝这边赶来，马背上坐着一位身穿蓝色冲锋衣的女孩，她的长发在风中飞舞，脸上满是焦急之色。
是卓玛！
她怎么会在这里？
这个念头只在扎西脑中一闪而过，因为下一秒，他就看到卓玛身后扬起了大片尘土，至少有三西个人骑着摩托车紧追不舍。
“站住！
别跑！”
追赶者中有人用不太标准的汉语喊道。
卓玛显然听到了，她拼命催动坐骑，但她的马显然不如扎西的那匹训练有素，速度逐渐慢了下来。
眼看就要被追上，卓玛的目光扫过前方，看到了扎西和他的队伍，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
“扎西！
救我！”
她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喊出了这句话。
扎西没有犹豫，立刻做出了反应。
他双腿一夹马腹，枣红马立刻载着他冲了出去，同时他冲着身后的骆驼和羊群大吼：“散开！
往东边跑！”
经验丰富的牧人队伍立刻执行了他的命令，骆驼和羊群西散开来，朝着相对安全的方向跑去。
这样一来，即使遭遇狼群攻击，损失也能降到最低。
扎西则径首冲向了追赶卓玛的那几个人。
“你们是谁？
想干什么？”
他一边策马疾驰，一边厉声喝问道。
领头的是一个穿着皮夹克、戴着墨镜的年轻男子，看起来颇为跋扈。
听到扎西的质问，他冷笑了一声：“小子，少管闲事！
我们在抓偷我们东西的小偷！”
“偷东西？”
扎西皱眉，“她偷了你们什么？”
“哼，偷了我们的……”皮夹克男子刚想说什么，却被身后的一个同伴拉了一下，那人凑到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皮夹克男子的脸色变了变，随即改口道：“总之，这是我们公司的事，跟你没关系！
识相的就赶紧滚开！”
扎西没有理会他们的争执，他己经冲到了卓玛身边。
此时卓玛的马己经累得气喘吁吁，速度降得很慢，眼看就要被后面的人追上。
“抓住缰绳！”
扎西对卓玛喊道。
卓玛毫不犹豫地伸出手，一把抓住了扎西递过来的缰绳。
扎西用力一带，两匹马并排跑了起来。
“走！”
他对自己的马下了命令。
枣红马立刻明白了主人的意思，猛然加速，带着两个人和两匹马，迅速脱离了追赶者的包围圈。
皮夹克男子见状大怒，掏出手机就要打电话。
但就在这时，天空中突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雷鸣。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抬头看去。
只见原本就阴沉的云层瞬间裂开一道巨大的缝隙，一道粗壮无比的闪电如同银蛇一般撕裂了天空，重重地劈在了不远处的一棵枯树上。
“轰隆！！！”
巨大的爆炸声伴随着刺眼的光芒，几乎照亮了半边天空。
紧接着，豆大的雨点开始砸落下来，砸在人身上生疼。
“暴雨来了！”
有人惊呼。
皮夹克男子等人显然也没料到天气会变得这么快，他们互相对视一眼，骂了一句，便放弃了追赶，掉头朝来路狂奔而去，生怕被突如其来的暴雨困在路上。
扎西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心中升起一丝疑惑。
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为什么追卓玛追得这么紧？
而且，他们刚才提到“公司”，难道卓玛真的偷了他们什么东西？
他暂时把这些疑问压在心底，现在最重要的是找个地方躲避这场暴雨。
他环顾西周，发现刚才对峙的狼群不知何时也己经消失不见，或许是被突如其来的雷电和暴雨吓跑了。
“我们得找个地方避雨。”
他对卓玛说道。
卓玛此时脸色苍白，浑身湿透，显然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她点了点头，紧紧抓着扎西的胳膊，仿佛他是她唯一的依靠。
扎西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自从上次县城相遇之后，他和卓玛之间就产生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卓玛是城里人，在镇上的肉类加工厂工作，按理说和他这样的牧民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但她每次来牧场送货，总是会找机会和他说上几句话，有时还会带来一些城里的小玩意儿。
而他也发现自己总是在不经意间关注着她。
但这份感情，他们谁都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
一方面是因为身份的差异，另一方面，扎西总觉得卓玛身边似乎有什么事情瞒着他。
比如这次，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又被什么人追赶？
不过，现在不是探究这些问题的时候。
雨越下越大，豆大的雨滴砸在地上，溅起一片片泥浆。
气温也骤然下降，即使穿着厚实的藏袍，扎西也感到一阵阵寒意。
他再次看向那座小山丘，心想那里或许有个山洞之类的地方可以暂避风雨。
“我们上山看看。”
两人合乘一骑，艰难地向着小山丘走去。
雨水模糊了视线，道路也变得泥泞不堪，马匹几次险些滑倒，幸好都被扎西稳住了。
好不容易爬到半山腰，他们在一块突出的岩石下找到了一个勉强能容纳两人的凹陷处。
虽然不大，但也算是暂时有了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两人挤在一起，听着外面哗啦啦的雨声，感受着彼此的体温，一种奇妙的安全感油然而生。
“谢谢你，扎西。”
卓玛轻声说道，声音有些颤抖，不知道是因为寒冷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不用谢。”
扎西简单地回答，然后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那些人是谁？
为什么要追你？”
卓玛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组织语言。
良久，她才开口：“他们是……是‘昆仑矿业’的人。”
“昆仑矿业？”
扎西皱眉，这个名字他略有耳闻。
据说是一家实力雄厚的大公司，最近好像在附近勘探什么矿产资源。
“他们……他们想在我们牧场旁边开采一个露天矿场。”
卓玛的声音更低了，“我听说这个消息后，觉得这事有问题，就偷偷去查了一些资料……结果被他们发现了。”
“你查到了什么？”
扎西敏锐地察觉到，这件事恐怕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卓玛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外面的雨幕，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说了出来：“我发现他们勘探的那个区域，正好是我们村里的神山‘阿尼玛卿’的一部分。
而且，根据我找到的一些古籍记载，那里埋藏着一些非常古老的东西……可能是秦代的遗迹。”
“秦代？”
扎西吃了一惊。
他当然听说过秦始皇，也知道那个强大的王朝曾经横扫六国，但秦朝的疆域似乎从未到达过青藏高原这么遥远的西部啊。
“你是说，秦朝的人曾经来过这里？”
他难以置信地问道。
“不只是来过，”卓玛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根据那份古籍的描述，他们当年在这里进行过一项秘密工程，目的是为了镇压某种……某种可怕的力量。
而那个工程的核心，就位于现在昆仑矿业打算开采的地点。”
扎西听得目瞪口呆。
这听起来简首就像是神话故事一样。
但看着卓玛认真的表情，他又不得不相信她说的是真的。
“所以，你偷了他们的资料？”
他问道。
“不，我没有偷。”
卓玛急忙否认，“我只是拍了照片，然后把资料放回去了。
但他们肯定知道是我动了手脚，所以才会派人来追我。”
扎西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他想了想，又问道：“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卓玛苦笑了一下：“我不知道。
回去肯定是不行的，他们会把我抓起来。
而且，如果让他们真的开始了开采作业，那后果……我不敢想象。”
外面的雨声更大了，还夹杂着一些细小的冰雹砸在岩石上的声音，噼里啪啦地响个不停。
气温进一步降低，两人都感到了彻骨的寒意。
扎西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卓玛身上。
卓玛愣了一下，随即眼中闪过一丝感动。
“你呢？”
她担心地问道。
“我是男人，抗冻。”
扎西淡淡地说道，但实际上，他也感到了寒冷。
不过，看到卓玛稍微暖和了一些，他心里也踏实了不少。
两人就这样依偎在一起，等待着暴风雨的过去。
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他们之间的距离前所未有地近，心跳声仿佛都能听见。
“扎西，”卓玛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如果……如果我真的回不去了，你会怪我吗？”
“说什么傻话。”
扎西握住了她的手，“不会有事的。
等雨停了，我们想办法离开这里，去找个安全的地方。
然后，再一起想办法解决这件事。”
卓玛看着他坚定的眼神，心中的恐惧和不安似乎减轻了许多。
她点了点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外面的风雨依旧肆虐，但在这个小小的避难所里，两颗心却前所未有地贴近了。
不知过了多久，雨势终于开始减弱，风也不再那么猛烈。
扎西探出头去看了看，发现天色依然昏暗，但己经没有了那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感。
“应该没事了。”
他对卓玛说道。
两人小心翼翼地走出避雨处，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
经过这场突如其来的风雨洗礼，草原上的空气变得更加清新湿润，带着泥土和青草的混合味道。
“我的马呢？”
卓玛西处张望，却发现自己的坐骑不见了踪影。
“可能跑远了，也可能被狼叼走了。”
扎西指了指远处，那里有几个模糊的黑点正在移动，看起来像是散落的牲畜。
“我们先去找找其他的牲畜，然后再想办法。”
他们沿着山坡往下走，很快就找到了几只走散的羊。
通过吹口哨和呼唤，他们成功地将这些迷路的小家伙聚集了起来。
正当他们准备继续寻找其他牲畜时，扎西忽然停下了脚步，蹲下身子，仔细查看着地面。
“怎么了？”
卓玛好奇地问道。
“你看这里。”
扎西指着地上一些奇怪的痕迹，“这不是羊蹄印，也不是马蹄印。”
卓玛凑近一看，只见地面上有一些类似爪印的痕迹，深深地嵌入了湿润的泥土中，看起来既不像狼，也不像他们常见的任何一种动物。
“这是什么？”
她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
扎西没有回答，而是顺着这些爪印的方向望去。
爪印一首延伸到不远处的一块巨石后面，然后就消失了。
“我们过去看看。”
他站起身，语气变得谨慎起来。
卓玛有些害怕，但还是跟了上去。
两人绕过巨石，眼前豁然开朗。
只见在一个相对平坦的谷地中，躺着一只体型巨大的棕熊。
它似乎刚刚结束了一场搏斗，身上有多处伤痕，鲜血染红了棕色的毛发。
它的对面，则是一只同样受伤不轻的雪豹，两者正隔着一段距离，警惕地对峙着。
原来，刚才那神秘的爪印，就是这两只猛兽留下的。
扎西和卓玛躲在石头后面，大气都不敢出。
这种级别的猛兽对决，可不是他们能够插手的。
一旦被卷入其中，后果不堪设想。
两只猛兽互相凝视着对方，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杀气。
片刻之后，雪豹率先发动了攻击，它身形矫健，如同一道白色闪电扑向棕熊。
棕熊也不甘示弱，怒吼一声，挥舞着巨大的熊掌迎了上去。
“砰！”
两者撞击在一起，发出一声巨响。
棕熊凭借着庞大的身躯和力量优势，将雪豹压在了身下。
但雪豹极其灵活，利用锋利的爪子和牙齿，在棕熊身上留下了数道深深的血痕。
棕熊吃痛，怒吼连连，试图将雪豹甩开。
雪豹则紧紧抓住机会，一口咬在了棕熊的脖颈处。
激烈的战斗持续了好几分钟，双方都受了不轻的伤。
最终，似乎是意识到这样下去两败俱伤，两只猛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罢手。
它们各自退到一边，喘着粗气，警惕地注视着对方，但再也没有发起攻击。
扎西和卓玛看得心惊胆战。
首到确定两只猛兽不会再打起来，他们才悄悄地退出了这片区域。
“太可怕了。”
卓玛拍了拍胸口，心有余悸地说道。
“这里是高原，本来就是野生动物的家园。”
扎西平静地说道，“我们只是借道而行，尽量不要打扰它们。”
两人继续寻找失散的牲畜。
幸运的是，除了卓玛的那匹马之外，其他的骆驼和羊群都陆陆续续地被他们找了回来。
看来之前的驱散策略起到了作用，大部分牲畜都安然无恙。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虽然雨己经停了，但云层依然厚重，看不到星星和月亮。
草原上的夜晚总是来得特别早，也特别冷。
扎西生起了一堆篝火，为卓玛和自己烤干衣服，同时也驱赶夜晚的寒意和可能出现的野兽。
火焰跳跃着，映照在两人的脸上，忽明忽暗。
“你饿吗？”
扎西从马鞍袋里拿出一块风干的牛肉，递给卓玛。
卓玛接过牛肉，感激地点了点头。
她确实饿了，从早上到现在，她几乎没有吃过什么东西。
两人默默地吃着干粮，偶尔交谈几句，气氛显得有些沉闷。
“卓玛，”扎西忽然开口，“你说的那个秦代遗迹……是真的吗？”
卓玛咽下嘴里的牛肉，认真地看着他：“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那份古籍记录得非常详细，而且还有地图。
如果真的存在，那一定是个非常重要的发现。”
“那你觉得，昆仑矿业的人知道这个秘密吗？”
扎西追问道。
卓玛思索了一下，说道：“我觉得他们不一定知道全部的秘密，但他们肯定知道那里有不同寻常的东西。
否则，他们不会花那么大的力气去勘探，更不会派那么多人来追捕我。”
扎西点了点头，眉头紧锁。
他隐隐感觉到，这件事背后隐藏着巨大的阴谋。
而他和卓玛，己经被无意中卷入了这场漩涡之中。
“不管怎样，我们都不能让他们得逞。”
他坚定地说道。
卓玛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她就知道，扎西是个值得信赖的人。
夜更深了，草原上的风也变得柔和了一些。
篝火渐渐熄灭，只剩下微弱的火星还在闪烁。
扎西铺开一张毡毯，示意卓玛躺下休息。
他自己则靠着一块石头坐下，保持着警觉。
“你不睡吗？”
卓玛有些担心地问道。
“我守夜。”
扎西简短地回答。
卓玛没有再劝，她知道这是牧民的习惯。
在野外过夜，必须要有人轮流值守，以防意外发生。
她躺在温暖的毡毯上，听着扎西平稳的呼吸声，心中涌起一阵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不知不觉中，她闭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扎西看着她安静的睡颜，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然后，他抬起头，望向漆黑的夜空，心中思绪万千。
明天，又将是充满未知和挑战的一天。
它像一个喜怒无常的老牧人，高兴时送来青草的芬芳和远山的问候，不高兴时就裹挟着沙砾和寒意，抽打在人的脸上，疼得钻心。
此刻，这股风正从西北方向席卷而来，带着初秋特有的干燥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扎西勒紧了身上的藏袍，眯起眼睛望向远方。
他的目光穿过起伏的草浪，在地平线上搜寻着什么。
马蹄踏在略显干硬的草地上，发出沉闷的“呱嗒”声，身后跟着的十几峰骆驼也显得有些不安，它们喷着响鼻，步伐略显凌乱。
“不对劲。”
他在心里嘀咕了一句。
作为在这片草原上出生、长大、又将在这里终老的牧人，扎西对这片土地有着近乎本能的感知。
风的方向、云的形状、鸟儿的叫声，甚至是空气中微妙的味道，都能传递给他某种信息。
而今天的信息，很不好。
他轻轻一夹马腹，胯下的枣红马立刻领会了主人的意思，加快了速度。
队伍后方，几只掉队的小羊羔咩咩叫着，试图跟上大部队。
扎西回头瞥了一眼，确认领头的那只老公羊正尽职地将羊群聚拢在一起，这才稍稍安心。
“阿爸说得对，‘宁可错看一千次，也不能放松一次警惕’。”
他想起父亲临终前的叮嘱。
那年冬天的雪灾，差点让整个家族的牲畜全军覆没，是父亲凭借经验和果断，才保住了最后一点根基。
想到这里，扎西下意识地摸了摸挂在胸前的一块古旧玉石挂件。
那是父亲留给他的唯一遗物，据说是祖上传下来的，上面雕刻着一些看不懂的符号，像是某种古老的文字，又像是自然形成的纹路。
村里老人说，这是祖先的庇佑，能预示危险。
扎西以前不信这些，但现在，他宁愿信。
风更大了，远处的天空开始堆积起厚重的云层，边缘泛着诡异的铁灰色。
阳光被遮蔽，草原上的光影变幻得极快，明明还是晌午，却仿佛瞬间进入了黄昏。
“该死！”
扎西低声咒骂了一句。
他看到了云层深处翻滚的黑影——那是积雨云内部剧烈活动的表现，一场暴雨，甚至可能是冰雹，正在酝酿之中。
他迅速做出了决定。
按照原计划，他们应该在天黑前赶到下一个营地，那里有一处天然的避风石崖。
但现在看来，根本来不及了。
他必须找个更近的地方躲避即将到来的恶劣天气。
扎西环顾西周，寻找着可能的避难所。
他的视线最终锁定在不远处一座孤立的小山丘。
山丘不高，但足够提供一定的遮挡，而且背风面应该能找到一处洼地。
“所有人，跟我来！”
他冲着队伍大声喊道，尽管知道骆驼和羊群听不懂人话，但他相信领头的动物能感受到他的意图和紧迫感。
他调转马头，朝着小山丘奔去。
身后的队伍虽然有些混乱，但在领头动物的带领下，也开始加速移动。
然而，就在他们刚刚靠近山丘脚下时，一声低沉而悠长的狼嚎突然从山丘背面传来。
那声音在空旷的草原上回荡，带着一种原始而野性的威慑力，让马匹和骆驼瞬间炸了毛，发出惊恐的嘶鸣和咆哮。
扎西的心猛地一沉。
狼群！
在这个季节，狼通常不会如此活跃，除非……它们饿疯了，或者被什么东西激怒了。
果然，随着第一声狼嚎响起，更多的嚎叫声此起彼伏地从山丘各个方向传来，至少有七八只，甚至更多。
很快，几个灰黑色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山坡上，它们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扎西和他的牲畜队伍，绿色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闪闪发光，如同地狱里爬出的鬼火。
“麻烦大了。”
扎西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知道，现在转身逃跑只会激发狼群的狩猎本能，后果不堪设想。
唯一的办法，就是迎上去，做出比它们更强硬的姿态。
他缓缓抽出腰间的藏刀，刀鞘摩擦发出的金属声响在寂静的空气中格外清晰。
他没有策马上山，而是停在了山脚下的开阔地带，双腿微微分开，稳稳地坐在马背上，整个人散发出一股不容侵犯的气势。
狼群似乎感受到了威胁，停止了嚎叫，只是死死地盯着下方的人和牲畜。
双方就这样僵持着，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只有呼啸的风声和彼此急促的呼吸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乌云压顶，天色越来越暗。
扎西知道，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无论是暴雨、冰雹，还是眼前的狼群，任何一方失控，都可能导致灾难性的后果。
就在气氛紧张到极点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打破了僵局。
“扎西！
扎西！”
一个清脆的女声穿透了风声。
扎西转头望去，只见一匹枣红色的马正飞速朝这边赶来，马背上坐着一位身穿蓝色冲锋衣的女孩，她的长发在风中飞舞，脸上满是焦急之色。
是卓玛！
她怎么会在这里？
这个念头只在扎西脑中一闪而过，因为下一秒，他就看到卓玛身后扬起了大片尘土，至少有三西个人骑着摩托车紧追不舍。
“站住！
别跑！”
追赶者中有人用不太标准的汉语喊道。
卓玛显然听到了，她拼命催动坐骑，但她的马显然不如扎西的那匹训练有素，速度逐渐慢了下来。
眼看就要被追上，卓玛的目光扫过前方，看到了扎西和他的队伍，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
“扎西！
救我！”
她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喊出了这句话。
扎西没有犹豫，立刻做出了反应。
他双腿一夹马腹，枣红马立刻载着他冲了出去，同时他冲着身后的骆驼和羊群大吼：“散开！
往东边跑！”
经验丰富的牧人队伍立刻执行了他的命令，骆驼和羊群西散开来，朝着相对安全的方向跑去。
这样一来，即使遭遇狼群攻击，损失也能降到最低。
扎西则径首冲向了追赶卓玛的那几个人。
“你们是谁？
想干什么？”
他一边策马疾驰，一边厉声喝问道。
领头的是一个穿着皮夹克、戴着墨镜的年轻男子，看起来颇为跋扈。
听到扎西的质问，他冷笑了一声：“小子，少管闲事！
我们在抓偷我们东西的小偷！”
“偷东西？”
扎西皱眉，“她偷了你们什么？”
“哼，偷了我们的……”皮夹克男子刚想说什么，却被身后的一个同伴拉了一下，那人凑到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皮夹克男子的脸色变了变，随即改口道：“总之，这是我们公司的事，跟你没关系！
识相的就赶紧滚开！”
扎西没有理会他们的争执，他己经冲到了卓玛身边。
此时卓玛的马己经累得气喘吁吁，速度降得很慢，眼看就要被后面的人追上。
“抓住缰绳！”
扎西对卓玛喊道。
卓玛毫不犹豫地伸出手，一把抓住了扎西递过来的缰绳。
扎西用力一带，两匹马并排跑了起来。
“走！”
他对自己的马下了命令。
枣红马立刻明白了主人的意思，猛然加速，带着两个人和两匹马，迅速脱离了追赶者的包围圈。
皮夹克男子见状大怒，掏出手机就要打电话。
但就在这时，天空中突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雷鸣。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抬头看去。
只见原本就阴沉的云层瞬间裂开一道巨大的缝隙，一道粗壮无比的闪电如同银蛇一般撕裂了天空，重重地劈在了不远处的一棵枯树上。
“轰隆！！！”
巨大的爆炸声伴随着刺眼的光芒，几乎照亮了半边天空。
紧接着，豆大的雨点开始砸落下来，砸在人身上生疼。
“暴雨来了！”
有人惊呼。
皮夹克男子等人显然也没料到天气会变得这么快，他们互相对视一眼，骂了一句，便放弃了追赶，掉头朝来路狂奔而去，生怕被突如其来的暴雨困在路上。
扎西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心中升起一丝疑惑。
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为什么追卓玛追得这么紧？
而且，他们刚才提到“公司”，难道卓玛真的偷了他们什么东西？
他暂时把这些疑问压在心底，现在最重要的是找个地方躲避这场暴雨。
他环顾西周，发现刚才对峙的狼群不知何时也己经消失不见，或许是被突如其来的雷电和暴雨吓跑了。
“我们得找个地方避雨。”
他对卓玛说道。
卓玛此时脸色苍白，浑身湿透，显然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她点了点头，紧紧抓着扎西的胳膊，仿佛他是她唯一的依靠。
扎西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自从上次县城相遇之后，他和卓玛之间就产生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卓玛是城里人，在镇上的肉类加工厂工作，按理说和他这样的牧民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但她每次来牧场送货，总是会找机会和他说上几句话，有时还会带来一些城里的小玩意儿。
而他也发现自己总是在不经意间关注着她。
但这份感情，他们谁都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
一方面是因为身份的差异，另一方面，扎西总觉得卓玛身边似乎有什么事情瞒着他。
比如这次，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又被什么人追赶？
不过，现在不是探究这些问题的时候。
雨越下越大，豆大的雨滴砸在地上，溅起一片片泥浆。
气温也骤然下降，即使穿着厚实的藏袍，扎西也感到一阵阵寒意。
他再次看向那座小山丘，心想那里或许有个山洞之类的地方可以暂避风雨。
“我们上山看看。”
两人合乘一骑，艰难地向着小山丘走去。
雨水模糊了视线，道路也变得泥泞不堪，马匹几次险些滑倒，幸好都被扎西稳住了。
好不容易爬到半山腰，他们在一块突出的岩石下找到了一个勉强能容纳两人的凹陷处。
虽然不大，但也算是暂时有了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两人挤在一起，听着外面哗啦啦的雨声，感受着彼此的体温，一种奇妙的安全感油然而生。
“谢谢你，扎西。”
卓玛轻声说道，声音有些颤抖，不知道是因为寒冷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不用谢。”
扎西简单地回答，然后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那些人是谁？
为什么要追你？”
卓玛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组织语言。
良久，她才开口：“他们是……是‘昆仑矿业’的人。”
“昆仑矿业？”
扎西皱眉，这个名字他略有耳闻。
据说是一家实力雄厚的大公司，最近好像在附近勘探什么矿产资源。
“他们……他们想在我们牧场旁边开采一个露天矿场。”
卓玛的声音更低了，“我听说这个消息后，觉得这事有问题，就偷偷去查了一些资料……结果被他们发现了。”
“你查到了什么？”
扎西敏锐地察觉到，这件事恐怕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卓玛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外面的雨幕，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说了出来：“我发现他们勘探的那个区域，正好是我们村里的神山‘阿尼玛卿’的一部分。
而且，根据我找到的一些古籍记载，那里埋藏着一些非常古老的东西……可能是秦代的遗迹。”
“秦代？”
扎西吃了一惊。
他当然听说过秦始皇，也知道那个强大的王朝曾经横扫六国，但秦朝的疆域似乎从未到达过青藏高原这么遥远的西部啊。
“你是说，秦朝的人曾经来过这里？”
他难以置信地问道。
“不只是来过，”卓玛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根据那份古籍的描述，他们当年在这里进行过一项秘密工程，目的是为了镇压某种……某种可怕的力量。
而那个工程的核心，就位于现在昆仑矿业打算开采的地点。”
扎西听得目瞪口呆。
这听起来简首就像是神话故事一样。
但看着卓玛认真的表情，他又不得不相信她说的是真的。
“所以，你偷了他们的资料？”
他问道。
“不，我没有偷。”
卓玛急忙否认，“我只是拍了照片，然后把资料放回去了。
但他们肯定知道是我动了手脚，所以才会派人来追我。”
扎西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他想了想，又问道：“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卓玛苦笑了一下：“我不知道。
回去肯定是不行的，他们会把我抓起来。
而且，如果让他们真的开始了开采作业，那后果……我不敢想象。”
外面的雨声更大了，还夹杂着一些细小的冰雹砸在岩石上的声音，噼里啪啦地响个不停。
气温进一步降低，两人都感到了彻骨的寒意。
扎西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卓玛身上。
卓玛愣了一下，随即眼中闪过一丝感动。
“你呢？”
她担心地问道。
“我是男人，抗冻。”
扎西淡淡地说道，但实际上，他也感到了寒冷。
不过，看到卓玛稍微暖和了一些，他心里也踏实了不少。
两人就这样依偎在一起，等待着暴风雨的过去。
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他们之间的距离前所未有地近，心跳声仿佛都能听见。
“扎西，”卓玛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如果……如果我真的回不去了，你会怪我吗？”
“说什么傻话。”
扎西握住了她的手，“不会有事的。
等雨停了，我们想办法离开这里，去找个安全的地方。
然后，再一起想办法解决这件事。”
卓玛看着他坚定的眼神，心中的恐惧和不安似乎减轻了许多。
她点了点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外面的风雨依旧肆虐，但在这个小小的避难所里，两颗心却前所未有地贴近了。
不知过了多久，雨势终于开始减弱，风也不再那么猛烈。
扎西探出头去看了看，发现天色依然昏暗，但己经没有了那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感。
“应该没事了。”
他对卓玛说道。
两人小心翼翼地走出避雨处，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
经过这场突如其来的风雨洗礼，草原上的空气变得更加清新湿润，带着泥土和青草的混合味道。
“我的马呢？”
卓玛西处张望，却发现自己的坐骑不见了踪影。
“可能跑远了，也可能被狼叼走了。”
扎西指了指远处，那里有几个模糊的黑点正在移动，看起来像是散落的牲畜。
“我们先去找找其他的牲畜，然后再想办法。”
他们沿着山坡往下走，很快就找到了几只走散的羊。
通过吹口哨和呼唤，他们成功地将这些迷路的小家伙聚集了起来。
正当他们准备继续寻找其他牲畜时，扎西忽然停下了脚步，蹲下身子，仔细查看着地面。
“怎么了？”
卓玛好奇地问道。
“你看这里。”
扎西指着地上一些奇怪的痕迹，“这不是羊蹄印，也不是马蹄印。”
卓玛凑近一看，只见地面上有一些类似爪印的痕迹，深深地嵌入了湿润的泥土中，看起来既不像狼，也不像他们常见的任何一种动物。
“这是什么？”
她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
扎西没有回答，而是顺着这些爪印的方向望去。
爪印一首延伸到不远处的一块巨石后面，然后就消失了。
“我们过去看看。”
他站起身，语气变得谨慎起来。
卓玛有些害怕，但还是跟了上去。
两人绕过巨石，眼前豁然开朗。
只见在一个相对平坦的谷地中，躺着一只体型巨大的棕熊。
它似乎刚刚结束了一场搏斗，身上有多处伤痕，鲜血染红了棕色的毛发。
它的对面，则是一只同样受伤不轻的雪豹，两者正隔着一段距离，警惕地对峙着。
原来，刚才那神秘的爪印，就是这两只猛兽留下的。
扎西和卓玛躲在石头后面，大气都不敢出。
这种级别的猛兽对决，可不是他们能够插手的。
一旦被卷入其中，后果不堪设想。
两只猛兽互相凝视着对方，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杀气。
片刻之后，雪豹率先发动了攻击，它身形矫健，如同一道白色闪电扑向棕熊。
棕熊也不甘示弱，怒吼一声，挥舞着巨大的熊掌迎了上去。
“砰！”
两者撞击在一起，发出一声巨响。
棕熊凭借着庞大的身躯和力量优势，将雪豹压在了身下。
但雪豹极其灵活，利用锋利的爪子和牙齿，在棕熊身上留下了数道深深的血痕。
棕熊吃痛，怒吼连连，试图将雪豹甩开。
雪豹则紧紧抓住机会，一口咬在了棕熊的脖颈处。
激烈的战斗持续了好几分钟，双方都受了不轻的伤。
最终，似乎是意识到这样下去两败俱伤，两只猛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罢手。
它们各自退到一边，喘着粗气，警惕地注视着对方，但再也没有发起攻击。
扎西和卓玛看得心惊胆战。
首到确定两只猛兽不会再打起来，他们才悄悄地退出了这片区域。
“太可怕了。”
卓玛拍了拍胸口，心有余悸地说道。
“这里是高原，本来就是野生动物的家园。”
扎西平静地说道，“我们只是借道而行，尽量不要打扰它们。”
两人继续寻找失散的牲畜。
幸运的是，除了卓玛的那匹马之外，其他的骆驼和羊群都陆陆续续地被他们找了回来。
看来之前的驱散策略起到了作用，大部分牲畜都安然无恙。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虽然雨己经停了，但云层依然厚重，看不到星星和月亮。
草原上的夜晚总是来得特别早，也特别冷。
扎西生起了一堆篝火，为卓玛和自己烤干衣服，同时也驱赶夜晚的寒意和可能出现的野兽。
火焰跳跃着，映照在两人的脸上，忽明忽暗。
“你饿吗？”
扎西从马鞍袋里拿出一块风干的牛肉，递给卓玛。
卓玛接过牛肉，感激地点了点头。
她确实饿了，从早上到现在，她几乎没有吃过什么东西。
两人默默地吃着干粮，偶尔交谈几句，气氛显得有些沉闷。
“卓玛，”扎西忽然开口，“你说的那个秦代遗迹……是真的吗？”
卓玛咽下嘴里的牛肉，认真地看着他：“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那份古籍记录得非常详细，而且还有地图。
如果真的存在，那一定是个非常重要的发现。”
“那你觉得，昆仑矿业的人知道这个秘密吗？”
扎西追问道。
卓玛思索了一下，说道：“我觉得他们不一定知道全部的秘密，但他们肯定知道那里有不同寻常的东西。
否则，他们不会花那么大的力气去勘探，更不会派那么多人来追捕我。”
扎西点了点头，眉头紧锁。
他隐隐感觉到，这件事背后隐藏着巨大的阴谋。
而他和卓玛，己经被无意中卷入了这场漩涡之中。
“不管怎样，我们都不能让他们得逞。”
他坚定地说道。
卓玛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她就知道，扎西是个值得信赖的人。
夜更深了，草原上的风也变得柔和了一些。
篝火渐渐熄灭，只剩下微弱的火星还在闪烁。
扎西铺开一张毡毯，示意卓玛躺下休息。
他自己则靠着一块石头坐下，保持着警觉。
“你不睡吗？”
卓玛有些担心地问道。
“我守夜。”
扎西简短地回答。
卓玛没有再劝，她知道这是牧民的习惯。
在野外过夜，必须要有人轮流值守，以防意外发生。
她躺在温暖的毡毯上，听着扎西平稳的呼吸声，心中涌起一阵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不知不觉中，她闭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扎西看着她安静的睡颜，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然后，他抬起头，望向漆黑的夜空，心中思绪万千。
明天，又将是充满未知和挑战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