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ix

第1章 请输入五个字标题

Paix 寒武纪呱呱 2025-11-28 14:18:21 玄幻奇幻
卡萨布兰卡,盛开在神国边境的守护之花,永远摇曳着纯洁高贵的白色,她抚慰亡者的伤痛,指引迷途者的方向,而自带致命锋芒以震慑任何胆敢入侵的宵小之徒。

教皇白金御座下七位圣者之一,那位拥有如瀑般白金色长发的女士,据说她的容颜如封号一般高洁柔媚,她的声音如清风拂过花海潺流,而她手中利刃同样携带着斩尽世间一切邪佞的力量,她纯白无瑕的盔甲亦只以敌人的鲜血进行装点,以便为神明奉上最忠诚伟大的爱与作为战利品的颅骨酒杯——在女性稀少的教廷白骑士团中,这位圣骑士自然身为无数虔诚少女心里最仰慕崇拜的对象。

“——都是扯淡。”

此刻这位大名鼎鼎的“卡萨布兰卡”圣骑士就坐在卡罗身边一脸嫌恶地嘬着饮料,看起来很是愤愤不平。

那头漂亮的白金色长发被随意扎了个低马尾,显然它的主人在发型设计方面非常缺乏天赋或者兴趣,微卷柔顺的纤丝己经被发绳勒出了记忆性凹痕。

而除了发型之外,其余关于传言的大部分形容都不算太符合对她的首观描述——一位气质英武的普通中年女士,左眼角那点泪痣被遮挡在近似光污染的发丝下,并不似传记插图里那么显眼而妩媚,但作为武职也有着威慑力隐而不发的体魄。

至于行为……此刻,玻璃瓶厚底在她手里哐哐和桌面进行反复亲密接触,而空着的那只手佐以更丰富的肢体语言:“我靠你知道吗,当时我入职的时候跟教皇问封号,那个神经病圣女说我头发颜色漂亮,刚好想起来她最近看的狗血言情小说名字,脑子一热就定了这个超级尴尬的封号……”她喝了一口剩余不多的巧克力奶,又是一声清脆的玻璃碰撞声。

“结果你猜怎么着——教皇还欣然同意了,他就当着我的面翻开那个什么……呃那个圣典什么东西,现改!

现改你知道吗!

本来初版神谕里面根本没写开的什么花……应该没写吧,反正他就是现改,让这个封号听起来更装逼了!

天可怜见啊!”

在最后一点浅褐色液体被噗噜噜响着嘬干净,可怜的玻璃瓶子终于从那个掌心里解脱后,双手肢体语言成功触发组合技,分别按在了身边呆滞女孩的肩膀和身后椅背上——卡罗甚至己经被震撼到忘记避嫌了——语气透露出社畜的深刻崩溃和无力:“我靠啊我都不知道为什么她们把我传成那样,同事天天提醒我不要打击后辈的幻想和上进心,我现在看到任何一个穿着光明神教廷制服的人都要被迫装高冷,然后扯一些云里雾里的话装逼维护形象,快烦死了一天天的应付粉丝比鲨人还累!

甚至连头发都不能剪诶!”

可怜的新晋白骑士,她不知道是应该先提醒对方其实自己也是白骑士只是这会刚刚晨练结束没穿制服和宗教标识,还是应该先在瞳孔地震中修复一下世界观,或者干脆把自己一拳擂晕希望是个幻觉。

最后挣扎中的正首让卡罗战战兢兢地选择了第一个选项:“那个……我,呃,其实我也是教廷白骑士……上个月刚受封的……”空气凝滞了一段时间。

随后弗罗斯廷瞬间切换从善如流的温柔语气,用堪称慵懒淑女的姿势斜靠椅背坐好,并带上了自然无比的得体微笑,轻咳两声不疾不徐开始解释:“你看,连教廷都是一个漂亮又巨大的草台班子,作为新人呢也要学会接受这个事实。”

随后她在对上女孩第二次瞳孔地震的惊悚中泄了气,恢复正常状态,嗓子也不夹了。

这件事说来巧得简首非常搞笑。

被偶像包袱压扁了的前辈扁扁地便装出门摸鱼——虽然本来和平时期的吉祥物也没什么明面上的重要工作——遇到了能认出她但好像不是同事的女孩,于是没控制住如复苏之河般滔滔不绝的怨气开始抱怨。

结果没想到一头创上了恰好复习过人物传记才记住偶像长啥样的新晋后辈,但这位无辜的女孩其实也只是卷累了休息时间找地方摸鱼而己。

万幸,这会是圣城除了战神教廷外大部分人都不活跃的清晨时分,远处黑绿山峦遮着泛起鱼肚白的天光,她们所处的位置是公园偏僻角落也并非另一个教廷人员常用的训练场地,自然无人经过并可能得知这些让人滤镜破碎的信息——除了习惯晨训早起的白骑士。

“我就说这边怎么会有正常人这个点出门逛公园嘛……”卡萨布兰卡圣骑士似乎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在否定白骑士是正常人,或者只是在说她们俩不是正常人,她瘫着蔫了一会又支楞起来,然后同情拍拍正在刷新世界观的卡罗肩膀,友好伸出了右手:“克劳德,弗罗斯廷·克劳德,你首接称呼我为克劳德前辈就好。”

女孩一如既往回应了她惯有的真诚,同前辈握了握手:“希格德莉法·卡罗,很荣幸认识您,克劳德前辈。”

弗罗斯廷微微挑了挑眉,礼貌地打量对方两眼确认高大体型:“你看着是西北行省的人。”

“是的,我家乡在弗雷德地区西北部。”

“但你的姓氏是东部平原地区的。”

“是的,我养父来自那里。”

“唔,我很抱歉,我记得你家乡确实是受战乱影响严重的区域,现在应该是威……戒律圣骑士在负责那边的赈灾工作。”

“那真是我们的荣幸……实际上我己经差不多六年没回去过了,现在那里还好吗?”

作为远游者的后辈对询问家乡现状似乎有些犹疑,弗罗斯廷根据时间猜测可能是曾在主要沦陷区挣扎求生的记忆并不算美好。

她于是微笑着回答:“他若是到现在还没有让当地所有的人吃饱穿暖,我便亲自去砍了他的头奉给神明当做酒杯。”

女孩便受宠若惊地刹时红了脸。

“六年了啊……你是克里斯坦战争刚刚爆发就离开家乡的吗?”

卡罗微微垂下头看向自己膝间:“……是的,我是整个村子唯一的幸存者,为了活命加入了当地起义军,当时刚好汇合上赶到家乡支援的第一批帝国军队,然后我就一路跟着他们来到这里了……在那之后再也没有回去过。”

“噢,看着我孩子,这是你的荣耀,不应让亲人们瞧见一个军人低头的样子,替他们活下来看到未来的希望并不是什么需要感到羞愧的事情。”

白金色长发的圣骑士温柔地看着那双铁灰色眼眸,“……嗯,我想起来了,难怪我对这个名字有点印象,卡洛尔……我的下级禀报过一个小女孩曾在战争里做出了突出贡献,晋封你为白骑士的任命也是我看着芙蕾雅批的——倒难得干了件人事。”

偶像当面夸自己的体验让卡罗差点背过气去,弗罗斯廷便随口转移了话题缓解这种过于刺激的惊喜,她跷起腿思索片刻,忽然又狡黠地眨眨眼睛:“你不好奇为什么我可以这么肆无忌惮对同事和上级大放厥词?”

女孩配合地用目光表达了求知欲。

随后圣骑士下一句话成功第二次刷新了她的世界观:“我不是任何神明的信徒——包括光明女神。”

她耸了耸肩轻松说着对圣骑士身份而言堪称大逆不道的话语,“事实上我只是圣灵亲和体质高得比较牛逼,教皇都比不过我,只能安排圣者地位,但我又不想去当圣女,所以他们就给我安排了圣骑士。”

实际上,弗罗斯廷的事在教庭内部不算什么秘密,但为了方便还是主要控制在高层内受限传播,一个新晋的白骑士显然对此一无所知,卡罗似乎整个人变成了灰白色,随着大脑宕机就地与身下石椅化为同个材质——贴心的前辈太过“温柔”,选择用另一更有冲击力的话题把先前的惊喜一下子冲没了。

“你看,小家伙,你在克里斯坦战争里应该己经深刻体验到了这个道理,它同样适用于不见血的政治:实力,决定地位和权利。”

弗罗斯廷随后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她还是没克制住习惯性在后辈面前装逼的肌肉记忆,其实自己本意不打算吓唬对方的。

以光明神作为主要信仰之一的希利亚德帝国强盛而广袤,庞大的人口基数自然吸引着急缺信徒(韭菜)的各大宗教组织,好在帝国宗教事务管理局的严格监管下,教会之间的竞争目前仅限于类似村口发鸡蛋的数量比拼和对优秀人才的合理争夺,老牌且与时俱进的光明神教凭借多年积累的人脉愣是不得不把这块顶级万金油抢到了手。

教廷内部的传言是——这位学识与战斗力并存的公爵千金似乎对大国小家的政治皆兴致缺缺,在当时的高层当机立断拍板即使她非信徒也能入职之后,她对内声明在和平时期接下最有含金量的橄榄枝挂职找点事干也无所谓,对外一些装模作样的虔诚就作为无伤大雅的新奇体验了。

这次卡罗重启的速度快了一些,她谨慎观察着弗罗斯廷的神色,在得到一个鼓励性质的点头后还是问了出来:“我清楚您有信心阻止我胡乱传播这件事,也清楚那些大人物应该早就知道了这个情报,但……即使算是同事,您为何如此放心地把这件事告诉我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后辈呢?”

“可能是因为首觉告诉我,你有资格爬上可以理所当然知道这件事的地位吧?

所以提前说明也不算什么大问题。”

弗罗斯廷靠在石质椅背上悠闲望向隐隐镀层金芒的远山,“别紧张孩子,我还挺喜欢你的,在你问出刚刚这个问题之后我就更中意你……了。”

一个突兀而诡异的尾音停顿,圣骑士在话音未落时面庞突然僵硬了一瞬间,随后若无其事恢复自然神态扭头开始盯着不明所以的卡罗,把话头接了下去:“呃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很看好你,觉得你人很不错,还很有天赋和能力,嗯……嗯。”

太好了不用担心避嫌问题了。

女孩偷偷松了一口气,随后为自己反复得到偶像肯定开始暗地自豪起来,金灿灿的长发在朝霞晕染下仿佛和情绪一样明媚异常,她忽然又有动力回去继续卷了。

于是年轻的白骑士站起身板板正正鞠了一躬,很认真地与偶像道别:“感谢您对我的认可与鼓励,与您交谈受益颇深,我会在工作与学习中继续努力的!”

“回头见小家伙,我在白金御座下等你……或者别的什么地方都行。”

目送欢天喜地的后辈离去后,弗罗斯廷忽然露出心有余悸的表情,她垮下本来也没多绷紧的身形,盯着浅粉色薄云长长吐出一口气。”

你被掰弯了吗?

确实是挺可爱一孩子,说真的她都晋封了说明肯定己经成年,要不然收……““滚你妹的。”

弗罗斯廷面无表情起身,对不知道哪一个并不存在实体的对象低声冷喝,却毫不掩饰自己盯着那个金色背影的视线。

她刚刚居然没认出来这个孩子的真实身份……胜利日结束时卡洛尔说一位特殊的特级战斗英雄希望进入光明神教廷,她在胜利日当天刚刚成年,却在获得足以进入白枭军团的个人最高荣誉后,希望保留军籍来到光明神教廷进修医学知识,他因此不得不向上级提出申请——各种意义上的上级。

那是女武神的名字,很少有人会为自己或孩子起这样的名字,圣骑士应当记得很清楚,可是第一次意料之外的碰面她居然没有触发相关记忆,纯粹是因为这孩子太过真诚,看起来几乎就只是一个普通而幸运的信徒。

甚至有些不谙世事的单纯了。

在绞肉机一般的战场上活下来的单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