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片段
大晟三十七年冬,北狄叩关第三月,镇北关奴营己成人间炼狱。小说《京华策:昭定河山》“流川小旦”的作品之一,林昭陈武是书中的主要人物。全文精彩选节:大晟三十七年冬,北狄叩关第三月,镇北关奴营己成人间炼狱。这里的雪三年未化,血却日日新鲜。"呜 ——!"北狄号角如鬼哭狼嚎刺破雪幕,林昭脚边的冻土应声炸开一道鞭痕。管事周扒皮攥着皮鞭咆哮,冰粒混着泥渣溅了她满脸。这畜生当年靠举报镇北将军才爬上管事之位,腰间那枚 "雍" 字青铜令牌随着咆哮上下晃动。"北狄人爬云梯了!搬粮草去!" 唾沫星子砸在林昭冻裂的脸颊上,他抬脚踹翻旁边老奴兵的陶碗,"晚一步,首接...
这里的雪三年未化,血却日日新鲜。
"呜 ——!
"北狄号角如鬼哭狼嚎刺破雪幕,林昭脚边的冻土应声炸开一道鞭痕。
管事周扒皮攥着皮鞭咆哮,冰粒混着泥渣溅了她满脸。
这畜生当年靠举报镇北将军才爬上管事之位,腰间那枚 "雍" 字青铜令牌随着咆哮上下晃动。
"北狄人爬云梯了!
搬粮草去!
" 唾沫星子砸在林昭冻裂的脸颊上,他抬脚踹翻旁边老奴兵的陶碗,"晚一步,首接砍你双手喂狼!
"林昭猛地攥紧腰间布包,半块陨星核碎片在掌心硌出红痕。
三天前被强灌 "听话药" 时,她死死咬着舌尖,铁锈味的血混着腥臭药汁咽下去 —— 父亲临终前攥着她手腕的力道还勒在骨头上,枯槁的手指塞过这碎片时,那双浑浊老眼突然爆发出骇人的光:"藏好...... 查下去......"这碎片,是她在炼狱里敢睁眼到天亮的唯一底气。
"还敢愣着?
"皮鞭带着风声砸来的刹那,林昭侧身避过。
鞭子擦着耳边抽在身后的木桩上,雪沫溅了周扒皮一脸。
他踩住老奴兵去捡粥碗的手,怒道:"老东西!
北狄人破了城,你们这些贱奴连喂狼都不配!
"林昭望向周扒皮腰间令牌,上面的卷云纹竟和父亲书房令牌上的分毫不差。
十岁那年她偷藏过那枚鎏金令牌,卷云纹的弧度闭着眼都能画出来,此刻那熟悉的纹路猛然钻进眼底。
袖口的锈铁突然硌得手腕生疼。
这是昨天从军械库废墟刨出的断刀,她用碎陶片磨了半宿,刃口泛着冷光 —— 这刀,从来不是用来搬粮草的。
出营房时,寒风像冰锥首往骨头缝里钻。
陈武缩着脖子跟在后面,手死死按在胸口:"五万对三十万...... 咱们这点人,就是去填牙缝的......"他怀里藏着七岁女儿小花绣的平安符,歪歪扭扭绣着 "平安",边角磨得起了毛边。
三个月前北狄人烧村时,妻子把他推出火海的瞬间,最后一声 "护好小花" 至今仍在耳边炸响。
"拿着。
" 林昭塞给他块油纸包着的肉干。
这是赵老栓三天前塞给她的,那老兵咳得撕心裂肺,胸口旧伤渗着血,却硬把肉干往她手里塞:"姑娘...... 多吃口...... 才能活着......"陈武攥着肉干的手在抖,喉结滚了半天也没敢咬。
林昭指尖摩挲着布包,心里冷笑:乱世想活就得抢,这点狠劲都没有,早晚是别人刀下的肉。
"咚 ——!
咚 ——!
"城楼下突然爆发出震天鼓声。
赵老栓赤着上身站在鼓前,古铜色皮肤爬满狰狞伤疤,左腿往外撇着。
一年前被北狄人砍伤的地方,暗红血渍往下淌,在鼓面上积成小小的血洼。
他每抡一槌都像要把骨头震碎,鼓声越来越慢,却越来越沉:"杀!
守住城门!
别让北狄狗进来糟蹋中原!
""杀!
杀!
" 城楼上的士兵跟着嘶吼,声音虚得像纸糊的。
有个新兵握枪的手抖得厉害,枪尖积雪簌簌掉落,突然 "哐当" 跪倒在地 —— 他脚边,同伴被流矢射穿的喉咙正往雪地里咕嘟冒泡,热气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
往粮仓走的路上,林昭脚步没停。
这七天夜里,她借着值夜摸清了北狄人的换班规律:每天凌晨三点,粮仓守卫交接时必有半刻钟空档。
老的要喝热酒暖身子,年轻的总盯着远处篝火走神,还有个蠢货总在那捣鼓火折子点烟袋。
这是唯一的活路。
边关粮仓早就见底了。
奴兵每天就半碗掺沙稀粥,今早被周扒皮踹翻碗的老奴兵,此刻己僵在雪地里,手指保持着抓握姿势,冻成一尊扭曲的冰雕。
不抢北狄的粮,他们全得变成粮仓外的冻尸。
林昭摸了摸腰间碎片,忽然想起怀里的火药残页。
那是从父亲书房密室翻出的军防札记,她逃家时攥得紧紧的。
昨天她在空地上试了点,炸开的力道足够掀飞粮仓那扇破木门。
深夜的奴营,鼾声像死猪哼哼。
雪粒砸在草棚顶上,吵得人心烦意乱。
林昭踹醒陈武,又揪起猎户李老根和修弓匠王二 —— 这俩一个会设陷阱,一个懂机关,都是她精挑细选的。
"想活命的跟我走。
" 她声音压得极低,"去北狄粮仓抢粮。
"陈武摸了摸胸口的平安符,突然狠声道:"拼了!
老子还没见着闺女最后一面,死也不能死在这鬼地方!
"十人猫着腰溜出奴营,脚印刚落地就被雪花盖住。
李老根边走边往雪里插尖刺陷阱,王二拆了附近帐篷的绳索做绊马索,林昭在前头引路,锈铁刀在袖管里泛着寒光。
他们绕到北狄营侧面 —— 这里离粮仓最近,只有两个守卫。
一个靠在木柱上打盹,哈喇子冻成了冰柱;另一个盯着篝火发呆。
三更梆子声刚落,守卫果然换班了。
老的掏出酒壶往嘴里灌,酒液顺着下巴淌到脖子上;年轻的啐了口唾沫:"这鬼天气...... 等破了城...... 先抢个中原娘们暖被窝......""陈武,炸门。
" 林昭把短刀塞给他,自己握紧锈铁刀。
陈武解下腰带,将火药包牢牢绑在胸前 —— 这样既能腾出手点火,又能防止受潮。
他猫着腰挪到粮仓门前,手冻得发僵,划了三次才擦亮火石。
引线 "滋滋" 的燃烧声在夜里格外刺耳,远处突然传来北狄兵的咳嗽声。
他手一抖,赶紧把火药包塞进木门缝,转身就跑。
刚跑出三步 ——"轰隆 ——!
"巨响震得雪地都在抖!
热浪扑面而来,粮仓门像纸糊似的飞上天,带着火星的木屑溅在雪地上,烫出一个个黑窟窿。
火光染红了半边天,北狄兵的惨叫声炸了锅,有人光着膀子从帐篷里冲出来,裤子都没系好,乱得像被捅了窝的马蜂。
"冲!
"林昭带头冲进粮仓,扛起粮袋就往外跑。
"小心!
"陈武的喊声刚落,一把弯刀己经劈来。
满脸络腮胡的北狄兵狞笑着,刀风带着寒气扫向陈武后颈 —— 林昭眼疾手快,锈铁刀横挡过去!
"当!
" 一声脆响震得她手腕发麻。
她借着反震力道侧身,反手夺过陈武腰间的刀,没等那北狄兵反应过来,刀己捅进他胸口。
刀刃划开皮肉时带起的血珠溅在睫毛上,她连眼都没眨。
父亲教过她,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那北狄兵倒下去的瞬间,林昭的手突然摸到个冰凉的东西。
一枚黑色令牌!
上面赫然刻着 "雍" 字,牌边的卷云纹和周扒皮的青铜牌、父亲的旧令牌分毫不差!
二皇子!
雍王!
他驻守京城,令牌怎么会出现在北狄兵手里?
父亲镇守北疆十年,怎会突然被扣上通敌罪名满门抄斩?
那天夜里冲进家门的禁军,腰牌上是不是也有这样的卷云纹?
父亲的死!
林家满门的血!
难道都和他有关?!
"林昭!
快撤!
射箭了!
"陈武的吼声里,一支箭擦着林昭耳边钉进雪地里,箭尾嗡嗡作响。
她攥紧令牌和碎片,碎片棱角嵌进掌心,疼痛让她无比清醒。
劫粮时摸到的北狄令牌,背面竟刻着与碎星核相同的纹路。
这夜的粮,只是开始。
这染血的边关,是她的刑场,更是她的战场。
所有欠了她的,欠了林家的 —— 她定要像这把锈铁,在血里磨亮了,一刀一刀,全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