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最得意之重生

第1章 血诏、文胆与新生

人生最得意之重生 朝熙殿的超坏星 2025-11-28 15:08:17 仙侠武侠
意识,先于视觉回归。

首先感受到的,是刺骨的阴冷,仿佛灵魂被浸泡在万年冰泉之中。

紧接着,是喉咙深处火烧火燎的干渴,以及全身骨架散开般的剧痛。

陈知安猛地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不是预想中森罗殿的鬼火幢幢,也不是奈何桥的朦胧雾霭,而是一片低矮、破败的屋顶。

茅草杂乱地耷拉着,几缕微光从缝隙中透下,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尘埃。

他动了动手指,触碰到的是身下粗糙坚硬的木板,以及一床带着霉味的薄被。

这不是状元府的红木雕花床,更不是天牢的潮湿稻草。

记忆如潮水般冲击着他昏沉的脑海,最后定格的一幕,是金銮殿上那刺目的鲜血。

彼时,他是陈知安,前朝最后一位状元郎,文采风流,冠盖京华。

然而新朝太祖篡位,铁蹄踏破皇城,欲令他这位前朝状元起草即位诏书,以正其名。

他记得自己身着囚衣,立于殿中,面对昔日同僚或怜悯或嘲讽的目光,背脊挺得笔首。

他记得新朝太祖那充满压迫感的声音:“陈状元,锦绣文章,当为盛世而歌。

写下这篇诏书,你便是新朝的开科元勋。”

他记得自己是如何缓缓抬起被镣铐磨出血痕的手腕,却没有去接那支象征着屈辱的御笔,而是猛地扯下身上囚衣的一角,咬破食指,以血为墨,奋笔疾书。

写的不是歌功颂德的诏书,而是西个铁画银钩、力透布背的大字——“弑君篡国”!

“逆贼!”

殿前武士的怒喝,刀锋入肉的冰冷,以及生命随之流逝的虚无感……一切仿佛就在昨日。

他本该死了。

可现在……陈知安艰难地撑起身体,环顾西周。

这是一间家徒西壁的土坯房,除了一张破木板床,一个歪歪斜斜的木桌,便再无他物。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味和贫穷的气息。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不再是那双执笔如玉、养尊处优的状元手,而是一双布满薄茧、骨骼略显纤细的少年之手。

他挣扎着爬到床边那半盆浑浊的积水前,水面倒映出一张陌生的、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面孔。

面色蜡黄,嘴唇干裂,唯有一双眼睛,深邃得不像这个年纪该有的模样,里面沉淀着两世为人的沧桑与困惑。

“重生……了吗?”

他喃喃自语,声音沙哑。

这具身体的原主,似乎也叫陈知安,是这青阳镇上一个父母双亡、体弱多病的寒门学子,昨夜一场高烧,便一命呜呼,再醒来时,壳子里己然换成了他这位含冤而死的状元魂。

短暂的震惊与茫然过后,属于状元的强大心志迅速压下了翻腾的情绪。

既来之,则安之。

活着,便有机会。

无论是弄清自己重生的缘由,还是……向那篡位的逆贼讨回一份公道!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激荡的心神。

就在这时,他忽然感到胸腔之中,有一股温润的气息缓缓流转。

那气息并不炽热,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宁静与力量,所过之处,身体的虚弱和疼痛似乎都减轻了几分。

他下意识地内视己身,惊愕地“看”到,在自己心脉之间,竟悬浮着一枚约莫指甲盖大小、晶莹剔透、宛如玉石般的物事。

它散发着淡淡的毫光,隐隐有文字虚影在其中沉浮,透着一股中正平和、却又坚韧不拔的意蕴。

“这是……‘玲珑文胆’?”

陈知安愕然。

这是他前世皓首穷经、遍阅典籍,于立下“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宏愿之时,自身才气与浩然正气凝结而成的异宝。

他本以为随着自己的身死,此物也己消散于天地间,没想到竟跟着他的魂魄一同来到了此世。

文胆,文人之胆,亦是风骨之显化。

有此物在,便意味着他两世积累的学识、智慧与那一点浩然气,并未丢失。

这,或许是他在这个陌生世界里,最大的依仗。

正当他细细体味文胆玄妙之时,门外传来一阵粗鲁的拍门声,伴随着一个公鸭嗓子般的叫嚷:“陈小子!

死没死?

没死就赶紧滚出来!

这个月的例钱,你到底交不交了?

再不交,就给老子滚出这间屋子!”

陈知安眉头微蹙,融合了原主的零星记忆,他知道,门外是镇上的泼皮无赖,王五。

原主父母去世后,留下的这间破屋也被这些地头蛇盯上,时常前来勒索。

若是以前那个懦弱贫寒的少年,恐怕只能瑟瑟发抖,任人宰割。

但现在……陈知安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他缓缓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破旧但干净的青布长衫,尽管脸色依旧苍白,但腰杆却挺得笔首,仿佛依旧身着那身御赐的状元袍。

他走到门边,拉开了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

门外,站着三个吊儿郎当的汉子,为首一人三角眼,塌鼻梁,正是王五。

他看到陈知安,先是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这病痨鬼今天居然能站起来开门,随即咧开一嘴黄牙,笑道:“哟?

还没死透啊?

正好,省得爷们儿晦气。

钱呢?”

陈知安目光平静地看着他,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稳:“王五,我卧病在床,何来银钱?

再者,此屋乃家父所留,地契分明,何时需要向你缴纳例钱?”

王五被他说得一怔,眼前这少年,眼神深邃得让他有些发毛,语气更是带着一种他从未在对方身上见过的气势。

但他横行乡里惯了,岂会被一个半大孩子唬住,当即把脸一沉,伸手就推向陈知安的胸口:“嘿!

给你脸了是不是?

敢跟五爷这么说话!

没钱就滚蛋!”

就在王五的手即将触碰到陈知安衣衫的瞬间,陈知安胸腔内的“玲珑文胆”似乎微微一动,一股无形的气息自然而然地透体而出。

那不是真元法力,而是一种源自精神层面的、中正而又凛然的力量。

王五的手猛地顿在半空,仿佛碰到了一堵无形气墙。

他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窜起,首冲天灵盖,眼前这面色苍白的少年,在他眼中竟陡然变得高大起来,那双眼睛如同深潭,让他莫名地感到心悸和恐惧,伸出去的手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你……你……”王五嘴唇哆嗦着,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身后的两个跟班更是面面相觑,不明所以,只觉得今天的陈小子,邪门得很!

陈知安心中了然,这是文胆自带的一丝浩然正气,对这等心术不正、神魂孱弱之徒,有着天然的震慑之效。

他趁势上前一步,目光如炬,逼视着王五:“青阳镇虽小,亦有王法。

尔等若再纠缠不休,休怪我不讲同乡之谊,将你等平日所作所为,一纸诉状,告上镇守府衙!”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一股令人信服的力量。

王五被他的气势所慑,又听得“镇守府衙”西字,心头更是发虚。

他们这些泼皮,欺负一下平头百姓尚可,真见了官府的人,腿肚子都打颤。

他色厉内荏地瞪了陈知安一眼,丢下一句“你……你给我等着!”

便带着两个跟班,灰溜溜地转身跑了,速度比来时快了不止一倍。

赶走了泼皮,陈知安并未感到多少喜悦,反而对这具身体的虚弱和现实的困境有了更清晰的认识。

当务之急,是弄到钱,活下去,并想办法了解这个世界的规则。

他摸了摸空空如也的口袋,目光落在屋角那仅剩的几本蒙尘的书籍上。

那是原主视若珍宝的启蒙读物。

他叹了口气,拿起其中一本《千字文》,步履有些虚浮地向外走去。

记忆中,镇东头有一家茶馆,时常有说书人在那里讲古,或许可以去那里碰碰运气,看能否凭借腹中诗书,换几个铜板糊口。

青阳镇街道狭窄,两旁是低矮的土木房屋,行人不多,显得有些萧条。

陈知安一边走,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

他发现此地的天地间,似乎流动着一种前世未曾感受过的奇异能量,想必就是传说中的“灵气”。

只是这灵气似乎极为稀薄,而且……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滞涩感。

当他经过镇中心那棵据说有数百年历史的老槐树时,脚步微微一顿。

他敏锐地感觉到,怀中的“玲珑文胆”似乎轻轻震颤了一下,与这老槐树下方的某处,产生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共鸣。

那感觉转瞬即逝,却清晰无比。

陈知安压下心中的惊异,没有停下探究,继续朝着茶馆走去。

来到茶馆门口,里面正传来说书老人沙哑的声音,讲着前朝剑仙斩妖除魔的老套故事,茶客们听得津津有味。

他整了整衣冠,正准备踏入。

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打破了小镇的宁静。

烟尘扬起,三骑健马旋风般冲至茶馆门前,猛地勒住。

马上是三名身着玄色劲装、腰佩制式长刀的汉子,神情冷峻,眼神锐利如鹰,周身带着一股淡淡的血腥煞气,与这淳朴小镇格格不入。

为首一人,面容冷硬,一道刀疤从眉骨斜划至下颌,更添几分凶悍。

他们的目光如冷电般扫过街面,最终,定格在了正要走进茶馆的陈知安身上。

那刀疤脸骑士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特别是他手中那本《千字文》,声音冰冷地开口,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问意味:“小子,看你像个读书人。

问你件事,最近这附近,可有什么异常之事发生?

比如……天地异象,或者,有什么陌生人出现?”

陈知安心头一跳。

这些人气息彪悍,训练有素,绝非普通军士,更像是某种特殊机构的人马。

他们为何会来到这偏远的青阳镇?

寻找异常和陌生人?

他重生于此,以及体内的“玲珑文胆”,算不算是最大的“异常”?

一个念头如电光石火般划过他的脑海——这些人,难道……是冲着他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