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族姐妹与我不得不说的故事
第1章 深谷逢狐，草木含情
天元皇朝，云泽郡。
这片夹在人族疆域与妖族秘境之间的土地，自古便是是非之地。
人族视妖族为食饵，剥其皮、取其骨，炼制成提升修为的丹药法器；妖族亦将人族视作血食，尤其是修为低微的凡人，更是口中佳肴。
世代的仇恨如同附骨之疽，盘桓在云泽郡的每一寸土地上，连山间的风，都带着几分血腥气。
青峰山，便是云泽郡边缘的一座连绵山脉。
山脚下，靠近人族村落的地带尚算安稳，越往深处，妖气便越浓重，寻常猎户也不敢轻易涉足。
林一的茅草屋，就搭在青峰山外围的一处山坳里。
他是个孤儿，被一个采药的老郎中捡回养大。
老郎中三年前撒手人寰，只留下这间漏风的茅草屋，一箱子泛黄的旧书，和几句“好好活着”的叮嘱。
林一不是个合格的“书生”。
老郎中教他识过字，盼他能走出大山，去郡城考取功名，可他性子孤僻，见了人就脸红，连跟邻里说句话都磕磕绊绊，更别提去那鱼龙混杂的郡城了。
如今，他靠着砍柴、打鱼换些粗粮，偶尔进山采些寻常草药补贴家用，日子过得像山涧里的水，平静，却也寡淡。
这日，天刚蒙蒙亮，林一便背着药篓上了山。
前几日淋了场冷雨，他夜里总咳嗽，想采些止咳的枇杷叶和润肺的麦冬。
他没敢走太远，只在熟悉的那片缓坡上搜寻。
雨后的山林，草木格外青翠，泥土里翻涌出潮湿的腥气，混杂着不知名野花的淡香。
林一低着头，仔细辨认着草药的叶片，指尖划过带露的草叶，冰凉的触感让他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几分。
“唔……”一声极轻的闷哼，像受伤小兽的哀鸣，顺着风飘进林一耳中。
他的动作顿住了。
这声音很轻，若有若无，像是从前方那片茂密的灌木丛后传来。
林一皱了皱眉，握着柴刀的手紧了紧。
青峰山深处常有野兽，甚至偶尔会有低阶妖兽出没，他一个凡人，遇上了只有死路一条。
他本能地想转身离开。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是他多年来的生存准则。
可那声闷哼里的痛苦，像一根细针，轻轻刺了他一下。
他想起老郎中临终前，拉着他的手说：“医者仁心，见死不救，不如一头撞死在药锄上。”
林一咬了咬牙，终究还是没挪动脚步。
他放轻动作，拨开半人高的灌木，一点点往前探。
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屏住了呼吸。
一片被压倒的草丛中央，躺着一个人。
不，或许不能称之为人。
那是个女子，一身素白的衣裙被撕裂了好几处，沾满了暗红的血迹和泥土，原本该是顺滑如瀑的长发凌乱地铺散着，几缕黏在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颊上。
她的右肩有一道狰狞的伤口，深可见骨，暗色的血液正缓慢而执着地渗出来，染红了身下的青草。
而最让林一震惊的，是她身后——那几条蜷缩着的、同样沾染了血污的雪白狐尾。
狐妖！
林一的心脏猛地一缩，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头顶。
他虽孤僻，却也听过村里老人讲的故事，说狐妖最是魅惑，喜食人心，尤其是他们这种孤身男子，最容易被盯上。
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柴刀握得更紧，指节泛白，喉咙里发紧，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用那双因常年劳作而略显浑浊、此刻却写满警惕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女子。
仿佛察觉到了他的注视，那女子艰难地睁开了眼。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
瞳孔是极浅的琥珀色，像青峰山深处最纯净的泉水，此刻却因剧痛和虚弱蒙上了一层水汽，显得雾蒙蒙的。
可即便如此，那眼底深处的清冷与疏离，却丝毫未减，像覆着一层薄冰，拒人于千里之外。
只是在那层冰之下，似乎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与绝望。
“别……怕。”
女子的声音很轻，气若游丝，每说一个字都像是耗尽了全身力气，“我……不伤人。”
她的声音很好听，清冽如玉石相击，却带着病中的沙哑，奇异的反差让林一紧绷的神经松动了一丝。
他看着她肩上那道触目惊心的伤口，看着她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的虚弱模样，心中的恐惧，竟慢慢被一种更复杂的情绪取代——是怜悯，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忍。
她这样子，就算是妖，也伤不了人吧？
林一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放下了柴刀，从药篓里翻出一个小小的油纸包。
里面是他常备的金疮药，还有几块干净的布条——老郎中教过他，进山采药，这些东西不能离身。
他挪着步子，一点点靠近，声音干涩得像被砂纸磨过：“我……我帮你……处理伤口？”
女子沉默地看着他，琥珀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缓缓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林一蹲下身，不敢靠得太近，小心翼翼地避开她的伤口。
他的手有些抖，倒不是因为怕，而是紧张——他从未如此近距离地接触过一个女子，更何况是……一只狐妖。
他先用干净的布条蘸了些随身携带的清水，轻轻擦拭伤口周围的血污。
动作很轻，却还是让女子疼得蹙紧了眉，身子微微一颤。
“对……对不起。”
林一连忙停手，有些无措。
女子摇了摇头，声音低哑：“无妨，你……继续。”
林一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重新开始。
他撒上药粉，用布条仔细包扎好，打结的时候特意松了些，怕勒得她疼。
做完这一切，他额头上己经冒出了一层薄汗。
“谢……谢你。”
女子低声道，目光落在他沾了血污的手指上，那双手很粗糙，布满了厚茧和细小的伤痕，却异常稳定。
林一摆摆手，站起身，看了看天色。
太阳己经升高，雾气散去，山林里开始有了动静。
“这里……不安全，你能走吗？”
女子尝试着动了动，刚一用力，脸色便白了几分，额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我……暂时动不了。”
林一犯了难。
带她走？
她是妖，万一恢复过来害了自己怎么办？
不带她走？
把一个重伤的……不管是人是妖，丢在这深山里，和等死没区别。
他看向女子那双清澈又带着脆弱的眼睛，想起了老郎中的话，心里那点犹豫终于被压了下去。
“我家……就在山下，不远。
你若不嫌弃……”女子显然没想到他会提出这个，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感激：“多谢公子。
我名狐灵。”
“林一。”
他报上自己的名字，然后笨拙地蹲下身，“我……背你吧。”
狐灵没有拒绝，轻轻伏在他的背上。
出乎意料的轻，像一片羽毛，却又带着真实的温度。
她身上有股奇特的香味，不是花香，也不是草木香，清清淡淡的，像雨后青峰山巅的空气，让林一紧绷的神经莫名放松了些。
林一背着她，一步步往山下走。
山路崎岖，他走得很慢，尽量避开颠簸。
背后的人很安静，只有偶尔因颠簸牵扯到伤口而发出的极轻的抽气声。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落在两人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一个沉默的穷书生，背着一只受伤的狐妖，行走在人妖殊途的边缘地带，这画面显得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透着一丝安稳。
林一不知道，他背上的这只狐妖，是青丘狐族的大小姐，更不知道她为何会身负重伤出现在这里。
他只知道，自己救了一个“人”，仅此而己。
而伏在他背上的狐灵，感受着身下这具并不宽厚、却异常坚实的肩膀，闻着他身上淡淡的草木与汗水混合的气息，那双总是覆着寒冰的眸子里，第一次泛起了一丝涟漪。
她本以为，这云泽郡的人族，都如传闻中那般贪婪而凶狠，却没想到，会被这样一个孤僻怯懦的凡人所救。
她悄悄抬眼，看着林一汗湿的脖颈，和那截暴露在外的、有着明显勒痕的锁骨——那是常年背柴、背鱼篓磨出来的。
心中微动，她下意识地收敛了些自身的重量，尽管她知道，这点重量对他而言，或许微不足道。
快到茅屋时，林一忽然停住脚步，有些局促地开口：“我家……很破。”
狐灵在他背上轻轻摇了摇头：“无妨。”
茅草屋确实简陋。
一间正屋，一间勉强能算作厨房的偏房，屋顶的茅草有些地方己经稀疏，露出底下的泥土。
院子里堆着劈好的柴火，墙角放着几个空鱼篓，唯一能看出“书生”痕迹的，是门口那张被磨得发亮的旧木桌，上面摊着一本翻开的书。
林一把狐灵安置在自己的木板床上——这是屋里唯一能躺人的地方。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你……先歇着，我去烧点水。”
说完，便逃也似的钻进了厨房。
狐灵靠在床头，打量着这间简陋的屋子。
陈设简单到近乎寒酸，却收拾得干干净净，连柴火都码得整整齐齐。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烟火气和墨香，是一种她从未接触过的、属于凡人的味道。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包扎好的伤口，那里传来清凉的触感，疼痛减轻了不少。
她能感觉到，那金疮药只是最普通的凡药，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心感。
厨房传来柴火燃烧的噼啪声，还有林一笨拙地摆弄锅碗瓢盆的声音。
狐灵闭上眼，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
她知道，追杀她的人很快就会找到这里，她必须尽快恢复。
但此刻，闻着那淡淡的烟火气，感受着这片刻的安稳，她紧绷了许久的神经，竟难得地松弛了下来。
也许……可以暂时，在这里歇一歇。
她不知道，这个决定，会将她和这个孤僻的凡人，紧紧缠绕在一起，走向一条无人能预料的命运之路。
而那本摊在门口木桌上的书，风吹过，哗啦啦地翻着页，仿佛在预示着什么。
屋外的阳光正好，落在书页上，照亮了“生死契阔”西个字。
这片夹在人族疆域与妖族秘境之间的土地，自古便是是非之地。
人族视妖族为食饵，剥其皮、取其骨，炼制成提升修为的丹药法器；妖族亦将人族视作血食，尤其是修为低微的凡人，更是口中佳肴。
世代的仇恨如同附骨之疽，盘桓在云泽郡的每一寸土地上，连山间的风，都带着几分血腥气。
青峰山，便是云泽郡边缘的一座连绵山脉。
山脚下，靠近人族村落的地带尚算安稳，越往深处，妖气便越浓重，寻常猎户也不敢轻易涉足。
林一的茅草屋，就搭在青峰山外围的一处山坳里。
他是个孤儿，被一个采药的老郎中捡回养大。
老郎中三年前撒手人寰，只留下这间漏风的茅草屋，一箱子泛黄的旧书，和几句“好好活着”的叮嘱。
林一不是个合格的“书生”。
老郎中教他识过字，盼他能走出大山，去郡城考取功名，可他性子孤僻，见了人就脸红，连跟邻里说句话都磕磕绊绊，更别提去那鱼龙混杂的郡城了。
如今，他靠着砍柴、打鱼换些粗粮，偶尔进山采些寻常草药补贴家用，日子过得像山涧里的水，平静，却也寡淡。
这日，天刚蒙蒙亮，林一便背着药篓上了山。
前几日淋了场冷雨，他夜里总咳嗽，想采些止咳的枇杷叶和润肺的麦冬。
他没敢走太远，只在熟悉的那片缓坡上搜寻。
雨后的山林，草木格外青翠，泥土里翻涌出潮湿的腥气，混杂着不知名野花的淡香。
林一低着头，仔细辨认着草药的叶片，指尖划过带露的草叶，冰凉的触感让他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几分。
“唔……”一声极轻的闷哼，像受伤小兽的哀鸣，顺着风飘进林一耳中。
他的动作顿住了。
这声音很轻，若有若无，像是从前方那片茂密的灌木丛后传来。
林一皱了皱眉，握着柴刀的手紧了紧。
青峰山深处常有野兽，甚至偶尔会有低阶妖兽出没，他一个凡人，遇上了只有死路一条。
他本能地想转身离开。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是他多年来的生存准则。
可那声闷哼里的痛苦，像一根细针，轻轻刺了他一下。
他想起老郎中临终前，拉着他的手说：“医者仁心，见死不救，不如一头撞死在药锄上。”
林一咬了咬牙，终究还是没挪动脚步。
他放轻动作，拨开半人高的灌木，一点点往前探。
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屏住了呼吸。
一片被压倒的草丛中央，躺着一个人。
不，或许不能称之为人。
那是个女子，一身素白的衣裙被撕裂了好几处，沾满了暗红的血迹和泥土，原本该是顺滑如瀑的长发凌乱地铺散着，几缕黏在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颊上。
她的右肩有一道狰狞的伤口，深可见骨，暗色的血液正缓慢而执着地渗出来，染红了身下的青草。
而最让林一震惊的，是她身后——那几条蜷缩着的、同样沾染了血污的雪白狐尾。
狐妖！
林一的心脏猛地一缩，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头顶。
他虽孤僻，却也听过村里老人讲的故事，说狐妖最是魅惑，喜食人心，尤其是他们这种孤身男子，最容易被盯上。
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柴刀握得更紧，指节泛白，喉咙里发紧，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用那双因常年劳作而略显浑浊、此刻却写满警惕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女子。
仿佛察觉到了他的注视，那女子艰难地睁开了眼。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
瞳孔是极浅的琥珀色，像青峰山深处最纯净的泉水，此刻却因剧痛和虚弱蒙上了一层水汽，显得雾蒙蒙的。
可即便如此，那眼底深处的清冷与疏离，却丝毫未减，像覆着一层薄冰，拒人于千里之外。
只是在那层冰之下，似乎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与绝望。
“别……怕。”
女子的声音很轻，气若游丝，每说一个字都像是耗尽了全身力气，“我……不伤人。”
她的声音很好听，清冽如玉石相击，却带着病中的沙哑，奇异的反差让林一紧绷的神经松动了一丝。
他看着她肩上那道触目惊心的伤口，看着她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的虚弱模样，心中的恐惧，竟慢慢被一种更复杂的情绪取代——是怜悯，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忍。
她这样子，就算是妖，也伤不了人吧？
林一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放下了柴刀，从药篓里翻出一个小小的油纸包。
里面是他常备的金疮药，还有几块干净的布条——老郎中教过他，进山采药，这些东西不能离身。
他挪着步子，一点点靠近，声音干涩得像被砂纸磨过：“我……我帮你……处理伤口？”
女子沉默地看着他，琥珀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缓缓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林一蹲下身，不敢靠得太近，小心翼翼地避开她的伤口。
他的手有些抖，倒不是因为怕，而是紧张——他从未如此近距离地接触过一个女子，更何况是……一只狐妖。
他先用干净的布条蘸了些随身携带的清水，轻轻擦拭伤口周围的血污。
动作很轻，却还是让女子疼得蹙紧了眉，身子微微一颤。
“对……对不起。”
林一连忙停手，有些无措。
女子摇了摇头，声音低哑：“无妨，你……继续。”
林一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重新开始。
他撒上药粉，用布条仔细包扎好，打结的时候特意松了些，怕勒得她疼。
做完这一切，他额头上己经冒出了一层薄汗。
“谢……谢你。”
女子低声道，目光落在他沾了血污的手指上，那双手很粗糙，布满了厚茧和细小的伤痕，却异常稳定。
林一摆摆手，站起身，看了看天色。
太阳己经升高，雾气散去，山林里开始有了动静。
“这里……不安全，你能走吗？”
女子尝试着动了动，刚一用力，脸色便白了几分，额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我……暂时动不了。”
林一犯了难。
带她走？
她是妖，万一恢复过来害了自己怎么办？
不带她走？
把一个重伤的……不管是人是妖，丢在这深山里，和等死没区别。
他看向女子那双清澈又带着脆弱的眼睛，想起了老郎中的话，心里那点犹豫终于被压了下去。
“我家……就在山下，不远。
你若不嫌弃……”女子显然没想到他会提出这个，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感激：“多谢公子。
我名狐灵。”
“林一。”
他报上自己的名字，然后笨拙地蹲下身，“我……背你吧。”
狐灵没有拒绝，轻轻伏在他的背上。
出乎意料的轻，像一片羽毛，却又带着真实的温度。
她身上有股奇特的香味，不是花香，也不是草木香，清清淡淡的，像雨后青峰山巅的空气，让林一紧绷的神经莫名放松了些。
林一背着她，一步步往山下走。
山路崎岖，他走得很慢，尽量避开颠簸。
背后的人很安静，只有偶尔因颠簸牵扯到伤口而发出的极轻的抽气声。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落在两人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一个沉默的穷书生，背着一只受伤的狐妖，行走在人妖殊途的边缘地带，这画面显得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透着一丝安稳。
林一不知道，他背上的这只狐妖，是青丘狐族的大小姐，更不知道她为何会身负重伤出现在这里。
他只知道，自己救了一个“人”，仅此而己。
而伏在他背上的狐灵，感受着身下这具并不宽厚、却异常坚实的肩膀，闻着他身上淡淡的草木与汗水混合的气息，那双总是覆着寒冰的眸子里，第一次泛起了一丝涟漪。
她本以为，这云泽郡的人族，都如传闻中那般贪婪而凶狠，却没想到，会被这样一个孤僻怯懦的凡人所救。
她悄悄抬眼，看着林一汗湿的脖颈，和那截暴露在外的、有着明显勒痕的锁骨——那是常年背柴、背鱼篓磨出来的。
心中微动，她下意识地收敛了些自身的重量，尽管她知道，这点重量对他而言，或许微不足道。
快到茅屋时，林一忽然停住脚步，有些局促地开口：“我家……很破。”
狐灵在他背上轻轻摇了摇头：“无妨。”
茅草屋确实简陋。
一间正屋，一间勉强能算作厨房的偏房，屋顶的茅草有些地方己经稀疏，露出底下的泥土。
院子里堆着劈好的柴火，墙角放着几个空鱼篓，唯一能看出“书生”痕迹的，是门口那张被磨得发亮的旧木桌，上面摊着一本翻开的书。
林一把狐灵安置在自己的木板床上——这是屋里唯一能躺人的地方。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你……先歇着，我去烧点水。”
说完，便逃也似的钻进了厨房。
狐灵靠在床头，打量着这间简陋的屋子。
陈设简单到近乎寒酸，却收拾得干干净净，连柴火都码得整整齐齐。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烟火气和墨香，是一种她从未接触过的、属于凡人的味道。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包扎好的伤口，那里传来清凉的触感，疼痛减轻了不少。
她能感觉到，那金疮药只是最普通的凡药，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心感。
厨房传来柴火燃烧的噼啪声，还有林一笨拙地摆弄锅碗瓢盆的声音。
狐灵闭上眼，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
她知道，追杀她的人很快就会找到这里，她必须尽快恢复。
但此刻，闻着那淡淡的烟火气，感受着这片刻的安稳，她紧绷了许久的神经，竟难得地松弛了下来。
也许……可以暂时，在这里歇一歇。
她不知道，这个决定，会将她和这个孤僻的凡人，紧紧缠绕在一起，走向一条无人能预料的命运之路。
而那本摊在门口木桌上的书，风吹过，哗啦啦地翻着页，仿佛在预示着什么。
屋外的阳光正好，落在书页上，照亮了“生死契阔”西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