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片段
江南的梅雨天,潮气能拧出水来。玄幻奇幻《我继承了一座破楼》是大神“边境一小卒”的代表作,叶知秋李泥鳅是书中的主角。精彩章节概述:江南的梅雨天,潮气能拧出水来。不是那种瓢泼大雨,而是细密如针、无边无际的雨雾,黏糊糊地沾在人的皮肤上,钻进骨缝里,甩不脱,擦不干,连带着心情也一起发了霉。李泥鳅一脚深一脚浅地踩在院子里积水的青石板上,青苔滑腻,他一个趔趄,手里捧着的、刚熬好的那碗苦药汤子跟着猛烈晃荡,黑乎乎的药汁差点泼出去大半。他龇牙咧嘴地稳住身形,嘴里嘟囔着谁也听不清的抱怨,小心翼翼挪到廊下,生怕再摔一跤,把这楼里最后几件像样的...
不是那种瓢泼大雨,而是细密如针、无边无际的雨雾,黏糊糊地沾在人的皮肤上,钻进骨缝里,甩不脱,擦不干,连带着心情也一起发了霉。
李泥鳅一脚深一脚浅地踩在院子里积水的青石板上,青苔滑腻,他一个趔趄,手里捧着的、刚熬好的那碗苦药汤子跟着猛烈晃荡,黑乎乎的药汁差点泼出去大半。
他龇牙咧嘴地稳住身形,嘴里嘟囔着谁也听不清的抱怨,小心翼翼挪到廊下,生怕再摔一跤,把这楼里最后几件像样的药材也给糟蹋了。
廊檐下,苏挽楼斜倚在一张老旧的竹椅里,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青衫更是几乎与灰蒙蒙的天色融为一体。
他看起来二十多岁,眉眼间依稀能辨出几分清俊,却被一种浓得化不开的慵懒和疲惫覆盖着。
他望着院子里那棵半枯的老槐树,眼神空洞,也不知是在看雨,还是在发呆。
“楼、楼主,药……药好了。”
李泥鳅把碗递过去,声音带着点喘。
苏挽楼没接,只是慢悠悠地转过视线,落在碗沿那点泼洒出来的药渍上,叹了口气:“说了多少次,走路稳当点。
这最后一包‘益气散’,可是当了阿秀那丫头陪嫁的镯子才换来的。”
李泥鳅脸一红,讷讷不敢言。
整个烟雨楼,上上下下,加上厨子沈三爷,也才七口人。
谁不知道楼里早就穷得叮当响,全靠典当度日?
这话从楼主嘴里说出来,轻飘飘的,却比骂他还让人难受。
“罢了,拿来吧。”
苏挽楼终于伸出手,指尖修长却没什么血色。
他接过碗,看也不看,像喝凉水似的一口气灌了下去,眉头都没皱一下,仿佛那足以让常人龇牙咧嘴的苦涩,于他而言早己麻木。
他刚把空碗递回去,院门外就传来了嘈杂声。
“苏挽楼!
滚出来!”
声音粗犷,带着毫不掩饰的嚣张。
紧接着,五六条汉子簇拥着一个管事模样、撑着油纸伞的中年人闯了进来,毫不客气地践踏着院子里本就稀疏的草皮。
雨水顺着他们蓑衣的边角滴滴答答落下,泥点飞溅。
李泥鳅脸色一白,下意识地挡在苏挽楼身前,尽管他的身子也在微微发抖。
来的是“聚义钱庄”的人,烟雨楼的债主。
领头的那管事姓胡,此刻正用一方丝帕捂着鼻子,仿佛这破楼里的空气都带着穷酸味。
“苏楼主,这账,可是又拖了半月了。”
胡管事甩了甩并不存在的雨水,皮笑肉不笑,“连本带利,一百三十二两银子。
今天要是再拿不出来,嘿嘿,别说你这楼,就是后山那几亩祖传的薄田,我们也得按规矩收走了!”
苏挽楼依旧窝在竹椅里,连姿势都没变一下,只是抬眼看了看天色,慢条斯理地说:“胡管事,下雨天也不忘奔波,真是辛苦。
钱嘛……再宽限几日?”
“宽限?
宽限到什么时候?”
胡管事身边一个彪形大汉猛地踏前一步,蒲扇般的大手就朝苏挽楼的衣领抓来,“当我们钱庄是开善堂的?!”
李泥鳅吓得闭上眼。
预期中的冲突却没有发生。
那大汉的手腕,被另一只看起来没什么力气的手搭住了。
是苏挽楼。
他不知何时抬起了手,指尖就那么随意地搭着,大汉前冲的势头却猛地一滞,脸色瞬间憋得通红,竟再难前进分毫。
“说话就说话,别动手。”
苏挽楼的声音还是那般有气无力,“弄坏了我的椅子,你们赔不起。”
大汉又惊又怒,运劲想挣,却感觉对方的手指像焊死在自己腕子上,一股阴柔黏稠的劲力透进来,让他半条胳膊都酸麻起来。
胡管事眼神微变,挥手让大汉退下,冷哼一声:“苏楼主,好俊的‘沾衣劲’!
可惜啊,空有这点手上功夫,却撑不起一个门派。
江湖上谁不知道,你们烟雨楼的功夫,都是中看不中用的花拳绣腿?
我劝你还是识相点,乖乖……”他的话被一阵琴音打断了。
琴声淙淙,如流水,如雨打芭蕉,不知从何处飘来,清晰地穿透雨幕,落在每个人的耳中。
这琴音不高,却奇异地抚平了场中些许剑拔弩张的气氛,连胡管事带来的那几个躁动的手下,神色都缓和了些许。
苏挽楼搭在竹椅扶手上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胡管事皱了皱眉,似乎也觉得在这琴音下继续咄咄逼人有些不合时宜,便甩下一句:“三天!
苏挽楼,最后三天!
要是再见不到钱,就别怪我们不讲情面了!”
说完,带着人悻悻而去,来时的嚣张气焰,被那不知来源的琴音浇灭了不少。
院子里重新安静下来,只剩下雨声和那若有若无的琴音。
李泥鳅长出一口气,后背己被冷汗湿透:“楼主,怎么办?
三天,我们上哪去弄一百多两银子啊……”苏挽楼没回答,他的目光越过破败的院墙,望向琴音传来的方向——那是与烟雨楼一墙之隔、新搬来的“落梅琴坊”。
“去告诉沈三爷,”苏挽楼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晚上多淘半碗米。”
“啊?”
“有客要来。”
说完,他重新靠回椅背,闭上了眼睛,像是又睡着了。
只有搭在扶手上那几根修长的手指,随着那缥缈的琴音,极轻、极轻地敲击着。
仿佛在应和。
也仿佛,在等待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