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心似铁卿如狱
第1章 双星同醒
夜色如墨，万籁俱寂。
吏部侍郎府，锦绣闺阁内，卫明姝猛地从榻上坐起，冷汗浸湿了单薄的寝衣，黏腻地贴在脊背上。
她剧烈地喘息着，眼前还是那方狭小宫室梁柱的影子，鼻尖仿佛还萦绕着病中苦涩的药味，以及生命最后时刻，那挥之不去的、冰冷的沉檀香。
那是帝王赢烨身上独有的气息，伴随了她被强夺入宫后，整整三年压抑的岁月。
心口传来被一只无形大手攥紧般的绞痛，她下意识地伸手捂住，指尖冰凉。
不是梦。
那饮下最后一碗汤药后，五脏六腑缓缓冻结的冰冷触感，太过真实。
她环顾西周，鲛绡帐，流苏幔，紫檀雕花梳妆台上，还放着母亲昨日才送来的那盒新制茉莉头油。
一切都与她“入睡”前一般无二。
可她知道，不一样了。
她，卫明姝，死在了承宠三年后那个寒冷的冬夜，却又活了过来，回到了永熙六年的这个夏夜——明日，便是宫宴，便是她命运转折的开端。
前世的记忆碎片裹挟着巨大的痛苦与恨意，汹涌地冲撞着她的识海。
新婚燕尔，夫君沈巍温存的笑容尚未冷却，便被一纸诏书派往边关。
旋即，便是宫宴之上，帝王那看似偶然，实则不容置喙的一瞥。
再后来，是沈巍凯旋而归，却在金銮殿上，面对帝王轻描淡写的“爱卿辛劳，朕己为汝安置家眷”，那沉默垂首的身影……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留下几道月牙似的红痕，她却感觉不到疼。
只有一股冰冷的、坚硬的恨意，从骨髓里透出来。
她掀被下床，步履有些虚浮地走到窗边，猛地推开支摘窗。
夜风带着微凉的潮气涌入，吹散了些许室内的窒闷，也让她翻腾的思绪稍稍冷静。
不能重蹈覆辙。
无论如何，绝不能再走上那条受人摆布、最终凄凉湮灭的老路。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
皇城，养心殿。
赢烨自一场前所未有的心悸中惊醒，龙榻之上，他霍然睁眼，深邃的眸子里不是刚醒的迷蒙，而是沉沉的、几乎要溢出来的惊痛与恐慌。
他梦见了卫明姝的死。
不是探子回报的“贵妃娘娘薨了”那冰冷的几个字，而是真真切切的画面——她躺在冰冷的宫床上，面色灰败，那双曾经明亮又最终沉寂下去的凤眼，再也没有睁开。
殿内空旷得可怕，只有她逐渐冰冷的体温，和他这个迟来的、愚蠢的闯入者。
他甚至能回忆起梦中自己扑过去时，那触及她手腕的一片冰凉，以及心脏骤然被撕裂的剧痛。
赢烨下意识地抬手，用力按住此刻仍在隐隐作痛的心口，那里仿佛还残留着梦魇带来的余悸。
他从未有过如此感受，即便是当年在夺嫡的腥风血雨中命悬一线，也不曾像此刻这般，被一种名为“失去”的恐惧紧紧攫住咽喉，几乎窒息。
殿内烛火通明，价值连城的南海珍珠帘幕静静垂落，空气中弥漫着安神的龙涎香，一切都彰显着九五之尊的威严与富足。
可他却觉得这偌大的殿宇，空旷得让人心慌。
“来人。”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沙哑与急迫。
值守的大太监立刻躬身趋入，屏息凝神：“陛下有何吩咐？”
赢烨的目光穿透殿门，望向侍郎府的方向，夜色浓稠，什么也看不见。
他袖中的手微微蜷紧，语气却己恢复了帝王的冷静，只余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传朕口谕，明日宫宴，着吏部侍郎沈巍之妻，卫氏……入席。”
他要见她。
立刻，马上。
他必须亲眼确认，她还好端端地活在这世上的某一处，呼吸着，存在着。
那股盘踞在心间的恐慌，唯有亲眼见到她，才能稍稍平息。
命运的齿轮，在这一刻，因两颗同时苏醒的、承载着痛苦记忆的灵魂，发出了沉重而清晰的、逆转的声响。
吏部侍郎府，锦绣闺阁内，卫明姝猛地从榻上坐起，冷汗浸湿了单薄的寝衣，黏腻地贴在脊背上。
她剧烈地喘息着，眼前还是那方狭小宫室梁柱的影子，鼻尖仿佛还萦绕着病中苦涩的药味，以及生命最后时刻，那挥之不去的、冰冷的沉檀香。
那是帝王赢烨身上独有的气息，伴随了她被强夺入宫后，整整三年压抑的岁月。
心口传来被一只无形大手攥紧般的绞痛，她下意识地伸手捂住，指尖冰凉。
不是梦。
那饮下最后一碗汤药后，五脏六腑缓缓冻结的冰冷触感，太过真实。
她环顾西周，鲛绡帐，流苏幔，紫檀雕花梳妆台上，还放着母亲昨日才送来的那盒新制茉莉头油。
一切都与她“入睡”前一般无二。
可她知道，不一样了。
她，卫明姝，死在了承宠三年后那个寒冷的冬夜，却又活了过来，回到了永熙六年的这个夏夜——明日，便是宫宴，便是她命运转折的开端。
前世的记忆碎片裹挟着巨大的痛苦与恨意，汹涌地冲撞着她的识海。
新婚燕尔，夫君沈巍温存的笑容尚未冷却，便被一纸诏书派往边关。
旋即，便是宫宴之上，帝王那看似偶然，实则不容置喙的一瞥。
再后来，是沈巍凯旋而归，却在金銮殿上，面对帝王轻描淡写的“爱卿辛劳，朕己为汝安置家眷”，那沉默垂首的身影……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留下几道月牙似的红痕，她却感觉不到疼。
只有一股冰冷的、坚硬的恨意，从骨髓里透出来。
她掀被下床，步履有些虚浮地走到窗边，猛地推开支摘窗。
夜风带着微凉的潮气涌入，吹散了些许室内的窒闷，也让她翻腾的思绪稍稍冷静。
不能重蹈覆辙。
无论如何，绝不能再走上那条受人摆布、最终凄凉湮灭的老路。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
皇城，养心殿。
赢烨自一场前所未有的心悸中惊醒，龙榻之上，他霍然睁眼，深邃的眸子里不是刚醒的迷蒙，而是沉沉的、几乎要溢出来的惊痛与恐慌。
他梦见了卫明姝的死。
不是探子回报的“贵妃娘娘薨了”那冰冷的几个字，而是真真切切的画面——她躺在冰冷的宫床上，面色灰败，那双曾经明亮又最终沉寂下去的凤眼，再也没有睁开。
殿内空旷得可怕，只有她逐渐冰冷的体温，和他这个迟来的、愚蠢的闯入者。
他甚至能回忆起梦中自己扑过去时，那触及她手腕的一片冰凉，以及心脏骤然被撕裂的剧痛。
赢烨下意识地抬手，用力按住此刻仍在隐隐作痛的心口，那里仿佛还残留着梦魇带来的余悸。
他从未有过如此感受，即便是当年在夺嫡的腥风血雨中命悬一线，也不曾像此刻这般，被一种名为“失去”的恐惧紧紧攫住咽喉，几乎窒息。
殿内烛火通明，价值连城的南海珍珠帘幕静静垂落，空气中弥漫着安神的龙涎香，一切都彰显着九五之尊的威严与富足。
可他却觉得这偌大的殿宇，空旷得让人心慌。
“来人。”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沙哑与急迫。
值守的大太监立刻躬身趋入，屏息凝神：“陛下有何吩咐？”
赢烨的目光穿透殿门，望向侍郎府的方向，夜色浓稠，什么也看不见。
他袖中的手微微蜷紧，语气却己恢复了帝王的冷静，只余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传朕口谕，明日宫宴，着吏部侍郎沈巍之妻，卫氏……入席。”
他要见她。
立刻，马上。
他必须亲眼确认，她还好端端地活在这世上的某一处，呼吸着，存在着。
那股盘踞在心间的恐慌，唯有亲眼见到她，才能稍稍平息。
命运的齿轮，在这一刻，因两颗同时苏醒的、承载着痛苦记忆的灵魂，发出了沉重而清晰的、逆转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