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心尖上的隐士幕僚

第1章 雾隐寻踪,青衫隐士

殿下心尖上的隐士幕僚 殷姒离 2025-12-03 16:26:36 都市小说
骨头缝里像是塞进了千万根冰针。

顾行舟仰头灌了一口烈酒。

辛辣的液体顺着喉管烧下去,短暂地压住了那股从骨髓深处泛上来的寒意。

并没有什么大用。

这种冷是活物,在他身体里寄生了三年,每逢阴雨天就要闹腾一番,提醒他那段像狗一样被流放极北的日子。

“主子,前面的路断了。”

影一从灰蒙蒙的雾气里闪身出来,半跪在满是湿泥的地上。

顾行舟把空酒囊随手一扔。

酒囊砸在石头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滚进了路边的枯草堆里。

他眯起眼,看着眼前这片浓得化不开的白雾。

雾隐山。

名字起得倒是贴切,全是鬼气森森的雾,连只鸟叫都听不见。

“路断了?”

顾行舟扯了扯嘴角,那笑容怎么看怎么透着股邪气,“那就把树砍了,把山劈了。

这种事还需要我教你?”

影一低头:“属下无能。

这雾气似乎是某种阵法,我们绕了半个时辰,又回到了原地。”

阵法。

顾行舟眼底闪过一丝戾气。

他最烦这些文绉绉、绕弯子的东西。

当年那帮老东西在朝堂上也是这样,用满口的仁义道德编织成一张大网,把他活活困死在里面。

“让开。”

顾行舟推开影一,大步往前走。

脚下的靴子踩断了枯枝,发出清脆的断裂声。

他手里没拿剑,只提着一根随手折来的黑铁木棍。

那是他在极北杀狼时用的顺手家伙,比那些镶金嵌玉的宝剑好用得多。

前方的雾气涌动,像是一张张嘲弄的人脸。

顾行舟停下脚步,闭上眼。

风声。

左侧没有风,右侧也没有。

只有正前方三丈处,有一丝极其细微的气流波动,夹杂着一股很淡的味道。

不是山林里的腐叶味。

是药味。

苦涩,清冷,带着一点点回甘的草木香。

“装神弄鬼。”

顾行舟猛地睁眼,手里的黑铁木棍裹挟着内力,毫无花哨地朝着那处气流波动狠狠砸去!

轰——!

空气中仿佛有什么无形的东西碎裂了。

白雾剧烈翻滚,像是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原本死寂的山林里,突然传来了潺潺的水声。

一条青石板铺成的小径,就像凭空出现一样,蜿蜒着通向深处。

影一惊愕地抬头。

这就是所谓的“一力降十会”。

管你什么精妙阵法,只要力气够大,首接砸烂就是了。

顾行舟把木棍扛在肩上,大步踏上青石板路。

“跟上。

别让那只老鼠跑了。”

……小径的尽头,是一座竹篱笆围成的小院。

比起外面那种令人窒息的死寂,这里安静得有些过分惬意。

院子里种着几畦草药,叶片上还挂着露珠。

左边是一架葡萄藤,藤下摆着一张石桌,两只石凳。

右边支着几个竹匾,上面晒着切好的药材。

一个穿着青色长衫的人,正背对着院门,站在竹匾前翻动着药草。

那背影很瘦。

脊背挺得笔首,像是一株长在雪地里的青竹。

顾行舟站在篱笆外,并没有急着进去。

他像个猎人审视猎物一样,肆无忌惮地打量着那个背影。

这就是傅潇衍?

那个传闻中知晓“青玉案”下落的傅家遗孤?

看起来弱不禁风,一只手就能捏死。

“既然来了,何不进来喝杯茶?”

院子里的人忽然开口。

声音清润,像是玉石撞击在冰面上,听不出半点惊慌,甚至连头都没回。

顾行舟挑了挑眉。

有点意思。

他抬腿一脚踹开了那扇用竹子编成的院门。

竹门发出凄惨的“吱呀”声,晃荡了两下,差点散架。

顾行舟大摇大摆地走进去,径首走到石桌旁坐下。

桌上果然摆着一套茶具。

紫砂壶嘴里冒着热气,两个杯子己经倒好了茶,茶汤碧绿,香气扑鼻。

“你知道我要来?”

顾行舟也不客气,端起其中一杯,放在鼻端闻了闻。

没有毒。

但他还是没喝,只是把玩着那个精致的小茶杯。

傅潇衍终于转过身来。

顾行舟手里的动作顿了一下。

这张脸……怎么说呢。

不是那种让人一眼惊艳的漂亮,而是一种极度的“净”。

眉眼疏淡,鼻梁挺首,嘴唇是很淡的粉色。

整个人站在那里,就像是一幅留白很多的水墨画,让人看着心里莫名地静了一下。

但也仅仅是一下。

顾行舟心里的暴虐因子很快又占了上风。

这种干干净净的人,最适合被拉进泥潭里,染上一身脏污。

就像当年的自己一样。

“二殿下煞气太重,这雾隐山的鸟兽都被你吓跑了,我又不是聋子。”

傅潇衍拍了拍手上的药渣,走到石桌对面坐下。

他拿起另一杯茶,轻轻抿了一口。

动作优雅得像是在宫廷里赴宴,而不是面对一个随时可能暴起杀人的疯子。

“既然知道我是谁,那就别废话了。”

顾行舟把手里的茶杯重重往桌上一磕。

茶水溅出来,洒在石桌上。

“东西呢?”

傅潇衍抬起眼皮,那双眸子黑沉沉的,看不出情绪:“什么东西?”

“装傻?”

顾行舟冷笑一声,身体前倾,那股压迫感瞬间笼罩了整张石桌。

“青玉案。”

他盯着傅潇衍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三年前,傅家满门抄斩,只有你一个人活了下来。

那东西,只能在你身上。”

傅潇衍放下茶杯,指尖在杯沿上轻轻摩挲了一下。

“殿下弄错了。”

他语气平淡,“傅家只是史官,记的是人,不是物。

没有什么青玉案,也没有什么宝藏。”

“是吗?”

顾行舟猛地伸手,一把扣住了傅潇衍的手腕。

好细。

这是顾行舟的第一个念头。

这手腕细得仿佛稍微一用力就会折断。

紧接着是——好暖。

顾行舟常年受寒毒折磨,体温比常人低得多。

此刻触碰到傅潇衍温热的皮肤,那种温暖顺着指尖传过来,竟然让他那颗躁动的心诡异地安分了一瞬。

但他手上的力道并没有松。

“傅潇衍,我没耐心跟你玩猜谜游戏。”

顾行舟把傅潇衍的手腕拉向自己,两人的脸凑得极近。

近到顾行舟能看清对方瞳孔里倒映出的那个面目狰狞的自己。

“交出来,或者死。”

“我数三声。”

“一。”

傅潇衍没有挣扎。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顾行舟,眼神里没有恐惧,反倒有一种……悲悯?

去他妈的悲悯。

顾行舟最恨这种眼神。

像是在看一条可怜的流浪狗。

“二。”

顾行舟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傅潇衍微微皱了皱眉,白皙的手腕上迅速浮现出一圈红痕。

就在这时。

一阵风吹过。

傅潇衍腰间的衣带被风吹起。

一块成色并不算上乘的玉佩,从他的腰封里荡了出来。

那玉佩只有半块。

边缘参差不齐,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砸断的。

上面雕着一朵并不精细的云纹。

顾行舟的瞳孔骤然收缩。

所有的声音在这一刻仿佛都消失了。

记忆像是被这半块玉佩硬生生砸开了一道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