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林春风

第1章 山野郎中初长成

杏林春风 番茄牛郎 2025-12-03 17:02:47 都市小说
青龙山的晨雾还没散,李家坳就飘起了草药香。

李铁柱蹲在药碾子前,光着膀子碾着晒干的防风,古铜色的脊梁上挂着汗珠,随着胳膊的摆动往下淌。

他今年二十出头,眉眼周正,就是皮肤被日头晒得黝黑,一笑露出两排白牙,带着股山野里的憨气。

“柱子,王寡妇家的猪下崽了,你婶子让你过去看看。”

隔壁二大娘挎着篮子从门口过,嗓门亮得能穿透晨雾。

李铁柱首起腰,用搭在肩上的毛巾抹了把脸:“知道了二大娘,这药碾完就去。”

他是李家坳唯一的村医,打小跟着爷爷学草药。

三年前爷爷走了,他就接了这摊子,一间低矮的瓦房当药铺,里面摆着十几个药柜,贴着“当归黄芪”的标签,空气里常年飘着苦香。

村里人都说李铁柱是好后生,医术没他爷爷那么神,但治个头疼脑热、跌打损伤还是靠谱的。

更难得的是心眼实,谁家拿不出药钱,赊着也行,实在穷的,他分文不取。

碾完药,李铁柱把药粉装进纸包,锁好药铺门,往村西头的王寡妇家走。

王寡妇男人前年上山采药摔没了,留下她和两个娃,日子过得紧巴。

李铁柱路过自家菜地时,摘了两个刚熟的西红柿,又拔了把小葱,这才进了王寡妇家的院门。

“柱子来了?”

王寡妇正蹲在猪圈门口抹眼泪,看见他来,赶紧站起来,红着眼圈说,“你看这老母猪,下到第三只就没力气了,还有两只卡在里面呢。”

她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碎花衬衫,领口有点松,弯腰时能看见锁骨的曲线。

李铁柱眼观鼻鼻观心,蹲在猪圈边看了看:“别急,我来试试。”

他从随身的布包里掏出个小瓷瓶,倒出点黄褐色的药粉,用温水调开,又找了根干净的竹筒,小心翼翼地给老母猪灌了进去。

“这是我爷爷留下的催生药,管事儿。”

李铁柱一边搓着手等药效,一边跟王寡妇搭话,“婶子,家里的苞米快熟了吧?”

“快了,就是缺个劳力收割。”

王寡妇叹了口气,眼神落在李铁柱结实的胳膊上,脸上泛起层红晕,“要不……到时候你帮婶子搭把手?

婶子给你做红烧肉。”

李铁柱嘿嘿笑:“红烧肉就不用了,到时候我来帮忙就是。”

正说着,老母猪突然哼唧起来,接着就听见小猪崽的叫声。

王寡妇一喜,刚要凑过去看,李铁柱拦住她:“我来就行,你别沾了腥气。”

他挽起袖子,下手又轻又稳,没一会儿就把剩下两只小猪崽接了出来。

老母猪温顺地舔着崽,王寡妇看着一窝胖乎乎的小猪,眼泪又下来了,这次是高兴的。

“柱子,你可真是婶子的贵人!”

她拉着李铁柱的胳膊往屋里走,“快进屋歇歇,婶子给你煮鸡蛋。”

李铁柱没推辞,跟着进了屋。

屋里陈设简单,却收拾得干净。

王寡妇给他倒了碗凉白开,转身去灶房忙活,弯腰烧火时,后颈的碎发垂下来,沾着点汗,看着格外动人。

李铁柱喝着水,目光落在墙上挂着的照片上,是王寡妇和她男人的合影,照片上的女人笑靥如花,比现在丰润些。

“柱子,吃鸡蛋。”

王寡妇端着碗进来,碗里卧着两个荷包蛋,还撒了点白糖。

“婶子,太多了。”

“快吃,补补力气。”

王寡妇坐在他对面,托着腮看他吃,眼神里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柱子,你也老大不小了,咋不找个媳妇?”

李铁柱噎了一下,挠挠头:“不急,先把日子过好。”

“村里的翠花不就挺好?

人勤快,模样也周正。”

王寡妇说的翠花是村东头的,跟李铁柱是小学同学,去年离婚回了娘家。

李铁柱笑了笑没接话。

翠花是不错,但他总觉得差点啥。

吃完鸡蛋,李铁柱要走,王寡妇塞给他一篮子刚摘的豆角:“拿着,自家种的,不值钱。”

推让不过,李铁柱只好收下。

走到门口时,王寡妇突然说:“柱子,晚上要是不忙,来婶子家吃饭吧,我包饺子。”

李铁柱心里一动,看了眼王寡妇泛红的脸,点了点头:“好。”

从王寡妇家出来,李铁柱没首接回药铺,绕到村后的小河边。

河水清澈见底,他脱了鞋坐在石头上,把脚伸进水里,冰凉的河水驱散了暑气。

正舒服着呢,听见有人喊他:“铁柱哥!”

抬头一看,是村支书的女儿,叫刘晓燕,在镇上读高中,放假才回来。

小姑娘穿着白色连衣裙,扎着马尾辫,跑过来时裙摆飘得像只蝴蝶。

“晓燕,咋了?”

“我妈说心口疼,你去看看呗。”

刘晓燕喘着气,额头上有细密的汗珠。

李铁柱赶紧穿上鞋:“走,去看看。”

支书家在村东头,是村里少有的二层小楼。

刘支书媳妇正躺在沙发上哼哼,脸色发白。

李铁柱给她把了脉,又问了症状,说:“没啥大事,就是累着了,有点肝气郁结。

我给开副药,吃两副就好。”

他在药箱里找了几味药,写好药方递给刘支书:“按这个抓药,早晚各煎一次。”

“谢谢柱子啊。”

刘支书递给他烟,被他摆手谢绝了。

“铁柱哥,你等一下。”

刘晓燕从屋里跑出来,手里拿着个苹果,塞到他手里,“给你吃。”

“你吃吧,哥不渴。”

“我妈买了好多呢,你拿着!”

刘晓燕把苹果往他兜里一塞,红着脸跑回屋里了。

李铁柱看着手里的苹果,笑了笑。

这丫头,从小就跟在他屁股后面转,现在长大了,倒不好意思了。

回到药铺,刚坐下喝口水,就听见外面吵吵嚷嚷的。

出去一看,是邻村的张屠户,背着个壮汉往药铺跑,嘴里喊着:“柱子!

快救救我兄弟!”

那壮汉满脸是血,人事不省。

李铁柱赶紧把人扶到里屋的床上,检查了一下,是后脑勺磕破了,伤口挺深。

“咋弄的?”

“喝多了,从炕上摔下来了!”

张屠户急得满头大汗,“柱子,你可得救救他,他可是我们村的壮劳力!”

“别吵,我看看。”

李铁柱拿出酒精、棉花和针线,先给伤口消毒,然后开始缝合。

他的手很稳,穿针引线一气呵成,张屠户在旁边看着,大气都不敢出。

缝完伤口,又开了消炎和止痛的药,李铁柱才擦了擦手:“问题不大,就是失血有点多,让他躺这儿歇会儿,醒了再走。”

“谢谢柱子!

多少钱?

我给!”

张屠户掏出钱包。

“先记账上,回头再说。”

张屠户也不推辞,留了个人照看,自己先回去了。

李铁柱坐在门口的小马扎上,看着日头慢慢往西斜,心里琢磨着晚上去王寡妇家吃饭,该带点啥。

正想着,翠花提着个篮子从门口过,看见他就笑了:“柱子,忙着呢?”

“嗯,刚看完个病人。”

翠花走到他跟前,把篮子往他面前一递:“我妈蒸的馒头,给你拿两个。”

篮子里是雪白的馒头,还冒着热气。

李铁柱拿起一个,咬了一大口:“真香,婶子的手艺还是这么好。”

“好吃你就多吃点。”

翠花蹲在他旁边,看着他吃,“柱子,听说你帮王寡妇家接生小猪了?”

“嗯,顺手的事儿。”

“她没给你点啥好处?”

翠花的语气有点酸。

李铁柱愣了一下,笑了:“给了我一篮子豆角。”

翠花撇撇嘴:“就这?

我还以为她能给你做啥好吃的呢。”

李铁柱没接话,他看出来了,翠花好像对王寡妇有点意见。

也是,村里就这么大,谁家有点啥事儿,传得比风还快。

吃了两个馒头,天色也暗了。

李铁柱锁好药铺门,往王寡妇家走。

路过自家鸡窝时,抓了只老母鸡,这是他前几天刚杀的,褪了毛腌着呢,想着给王寡妇送去,也算搭个菜。

王寡妇家的灯亮着,院子里飘着饺子香。

李铁柱刚进院门,王寡妇就迎了出来,看见他手里的鸡,嗔怪道:“你这孩子,来就来,还带啥东西?”

“婶子包饺子,我带只鸡,咱炖个鸡汤。”

“你呀。”

王寡妇接过鸡,往灶房走,“快进屋,饺子马上就好。”

屋里摆着张小圆桌,上面放着蒜泥和醋,还有一小碟咸菜。

李铁柱坐下,看着王寡妇在灶房和堂屋之间忙活,心里暖暖的。

“柱子,过来端饺子。”

李铁柱走进灶房,看见锅里的饺子浮起来了,白白胖胖的。

王寡妇正用漏勺捞饺子,蒸汽模糊了她的脸。

“真香。”

李铁柱吸了吸鼻子。

“香就多吃点。”

王寡妇把饺子盛进盘子,突然“哎呀”一声,手被烫了一下。

“咋了?”

李铁柱赶紧抓住她的手,只见她手背红了一大片。

“没事,烫了下。”

王寡妇想把手抽回来,却被他握得更紧。

李铁柱拉着她到水缸边,用凉水冲了冲,又从药箱里拿出烫伤膏,小心翼翼地抹在她手背上。

他的手指粗糙,带着草药的味道,触碰到她皮肤时,王寡妇浑身一颤,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

“好了,别沾水。”

李铁柱松开手,假装没看见她的异样。

端着饺子回到堂屋,两人坐下吃饭。

王寡妇没怎么动筷子,老是偷偷看李铁柱。

李铁柱被她看得有点不自在,没话找话:“婶子,这饺子真好吃,比我妈做的还香。”

“你妈走得早,以后想吃饺子了,就来婶子家。”

王寡妇的声音有点哽咽,“你一个人过日子,也不容易。”

李铁柱心里一酸,他爸妈在他十岁那年就没了,是爷爷把他拉扯大的。

他笑了笑:“我这日子挺好的,自由自在。”

“好啥呀,连个洗衣做饭的人都没有。”

王寡妇叹了口气,“柱子,要不……婶子给你说个媳妇?”

李铁柱刚吃进嘴里的饺子差点喷出来:“婶子,我还小呢。”

“还小?

都二十出头了,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娃都抱上了。”

王寡妇瞪了他一眼,“我看晓燕那丫头就不错,知书达理的,跟你也般配。”

李铁柱挠挠头,没说话。

他对刘晓燕只有兄妹情,没别的想法。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饺子慢慢吃完了。

王寡妇收拾碗筷,李铁柱想帮忙,被她推了出来:“你坐着歇会儿,我来就行。”

李铁柱坐在院子里的小马扎上,看着天上的星星,听着灶房里哗哗的水声,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安稳。

他觉得这样的日子也挺好,守着这个小药铺,守着这些淳朴的乡亲,平平静静地过一辈子。

正想着,王寡妇端着碗出来了,碗里是刚炖好的鸡汤:“喝点汤,补补。”

李铁柱接过碗,刚喝了一口,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还伴随着女人的哭喊:“柱子!

柱子在家吗?

快救救我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