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他划定边界

第1章 深渊旁的初遇

为他划定边界 沅沅大王101 2025-12-03 17:13:17 现代言情
水晶吊灯将光芒折射成无数碎金,洒在宴会厅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

空气里弥漫着香槟、香水与某种更微妙的东西——欲望与野心混合的气息。

纪明镜端着一杯苏打水,站在靠近廊柱的阴影里,像一座远离尘嚣的孤岛。

她身上那套剪裁精良的黑色西装套裙,与其说是礼服,不如说是铠甲,将她与周遭的衣香鬓影隔开。

她的目光平静地滑过人群,如同扫描仪,无声地捕捉着那些被华服与笑容掩盖的讯号——那位侃侃而谈的互联网新贵,手势幅度过大,透着力求认可的焦虑;角落里的金融女强人,虽然笑着,指节却因紧握酒杯而微微发白,泄露着紧绷。

心理医生的职业习惯,让她总是不自觉地将人解构、分析。

“纪医生,久仰大名。”

一个略显油腻的声音打断她的观察。

是某位靠矿业发家的张总,挺着啤酒肚,腕表金光闪闪。

“听说您是顶尖的心理专家?

正巧,我最近总觉得压力大,睡不着,您给分析分析?”

纪明镜抬眼,目光清冷,在他过度自信的脸上停留两秒,声音平和无波:“张总,真正的压力源于对资产贬值的恐惧,而非睡眠不足。

您上周抛售的海外矿产,似乎并不顺利。”

张总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瞳孔微缩,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他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讪讪地点头离开。

纪明镜抿了一口苏打水,气泡在舌尖细微炸开。

看,这就是她不喜欢这种场合的原因。

人们只想听自己想听的,而非真相。

就在这时,入口处一阵几不可闻的骚动,像平静湖面被投入一颗石子。

他来了。

谢沉渊。

即使是在这群精英云集的地方,他依然醒目得如同误入羊群的猛兽。

深灰色高定西装完美勾勒出他挺拔劲瘦的身形,容貌是无可挑剔的俊美,却带着一种生人勿近的锐利。

他没有看任何人,眼神淡漠地扫过全场,像是在巡视自己的领地,带着一种评估物品般的冷漠与掌控欲。

周围的声音不自觉地低了几分。

“谢沉渊…他怎么来了?”

“小声点,这位可是个活阎王…听说上个月城西那个项目,对手公司老总现在还躺在医院…”窃窃私语声像潮水般涌过,夹杂着敬畏、恐惧,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谄媚。

纪明镜的视线在他身上定格。

她手中的资料快速在脑中翻阅:谢氏掌舵人,商业传奇,性情莫测,行事极端,有多次在公开场合与人发生激烈冲突的记录,疑似伴有间歇性的情绪失控与偏执型行为模式。

一个行走的、极具研究价值的案例。

她注意到他行走时步伐异常稳健,但垂在身侧的右手,指尖在微不可查地、无规律地轻敲着大腿外侧。

那是内在紧张与高度警觉的外在表现。

他的世界,仿佛被一层看不见的、坚硬的玻璃罩子隔绝着。

就在这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打破了这微妙的平衡。

“谢总!

哎呀,真是巧啊!”

一个满面红光、带着几分醉意的男人(王总)大笑着上前,不由分说地重重拍向谢沉渊的肩膀,“刚才还跟李总说起你前年那个并购案,真是漂亮!

对了,令妹林薇最近还好吗?

代我向她问好!”

“林薇”两个字像一道开关。

时间仿佛骤然凝固。

谢沉渊周身那层冰冷的玻璃罩子瞬间碎裂,取而代之的是几乎凝成实质的暴戾之气。

他原本淡漠的眼神顷刻间阴鸷得能杀人,周围的温度骤降。

他甚至没看王总,右手如铁钳般猛地攫住了对方拍在他肩膀的手腕。

“咔…”轻微的、令人牙酸的骨节错位声。

王总的惨叫声卡在喉咙里,化为一声痛苦的呜咽,酒瞬间醒了,脸上血色尽褪,冷汗涔涔而下。

谢沉渊带来的两名保镖肌肉紧绷,却在他一个轻飘飘的眼神扫过后,钉在原地,不敢妄动。

整个宴会厅落针可闻,只有悠扬的钢琴曲还在不合时宜地演奏着。

“你刚才,”谢沉渊的声音低沉,平稳,却像冰冷的刀片刮过每个人的耳膜,带着一种致命的危险,“提了谁的名字?”

恐惧如同无形的波纹,在人群中扩散。

主办方负责人脸色惨白,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目光在人群中疯狂搜寻,最终定格在纪明镜身上,带着绝望的恳求。

纪明镜深吸一口气,将手中的杯子放在侍者的托盘上。

她拨开僵立的人群,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死寂中显得格外清晰。

她的步伐不快,却异常沉稳。

她在谢沉渊面前一步之遥处站定。

这个距离,既不至于引发攻击性反应,又能确保声音的私密。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几乎要将人撕裂的负面情绪风暴。

浓烈的压迫感让她心跳漏了一拍,但她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依旧是那副专业而疏离的样子。

她没有去看冷汗淋漓、几乎要晕厥的王总,也没有试图去掰开那只足以捏碎骨头的手。

她只是微微倾身,无视他投射过来的、几乎能将她冻结的阴鸷目光,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冷静到近乎平淡的嗓音,在他耳边低语了一句与当前剑拔弩张的冲突完全无关的话:“谢先生,你右手的袖扣,松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定格。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这句极度异常、完全出乎意料的话,像一根最细的针,精准地刺破了那紧绷到极致的气球。

它在打断他高度集中的负面情绪回路,它在用一种关乎仪表、秩序与控制的无害细节,尝试切入他此刻失控的精神世界。

谢沉渊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

那阴鸷的、疯狂的目光,第一次,完整地、带着一种全新的、被冒犯却又被强烈勾起的探究欲,落在了纪明镜的脸上。

那目光极具穿透力,仿佛要剥开她冷静的外表,首视内里。

几秒钟的死寂,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然后,他掐着王总手腕的手指,一根一根地,缓缓松开了。

获得自由的王总瘫软在地,被迅速上前的保镖拖走。

谢沉渊甚至没有看一眼,他的视线始终锁在纪明镜身上。

他慢条斯理地,用另一只手,整理了一下那枚其实扣得一丝不苟的宝石袖扣。

他俯视着她,比她高出一个头还多,投下的阴影几乎将她完全笼罩。

他眼底的疯狂尚未完全褪去,与那股浓烈的、被挑起的兴趣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更为诡谲难测的氛围。

他薄唇微启,声音低沉而危险,带着一丝玩味:“你是谁?”

纪明镜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胸腔里沉重地擂鼓,肾上腺素的作用尚未消退。

但她完美地控制住了自己的声线,迎上他探究的、仿佛深渊般的目光,平静地回答:“纪明镜。

一名医生。”

谢沉渊闻言,缓缓地、缓缓地勾起一个唇角。

那笑容没有丝毫温度,冰冷,锐利,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令人心悸的玩味。

仿佛蛰伏的猛兽,终于发现了值得它投注目光的猎物。

“很好。”

他低沉的声音如同耳语,却清晰地传入她耳中,带着不容错辨的宣告意味,“我记住你了,纪医生。”

那瞬间,纪明镜知道,她平静无波的专业生涯,从这一刻起,己被彻底划上了休止符。

一场在深渊边缘的舞蹈,正式拉开了序幕。

而她,己被迫踏入舞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