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宗往事
第1章 长白山下
寒冷的风，总带着股说不清的糙意，卷着关外的雪粒子，打在长白山下那间孤零零的杂货铺门板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像是谁在暗处磨牙。
铺子是新搭的，松木方子还带着松脂的腥气，门楣上挂着块褪色的蓝布幌子，写着“南北杂货”西个歪歪扭扭的字，在风雪里晃得厉害。
铺子里暖烘烘的，一盏马灯悬在房梁上，昏黄的光把两个人影投在土墙上，拉得老长。
“小虎，把那筐冻梨再摆得齐整些。”
说话的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妪，脸上堆着褶子，眼神却亮得有些异常，正是冯向东易容的“狐老太太”。
他正坐在灶门前添柴，火光映着他脸上的伪装，竟看不出半分破绽——茅山的易容术，不仅能变其形，连说话的声线、走路的姿态，都能模仿得入木三分。
蹲在地上摆弄冻梨的年轻人应了一声，声音清冽，带着点少年人的脆感。
他穿着件灰扑扑的棉袄，领口磨得发亮，露出的脖颈线条利落。
这便是林虎，此刻的他，眉眼间刻意收敛了平日的英气，多了几分怯懦，活脱脱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山里少年“小虎”。
他一边摆着冻梨，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瞥向窗外。
长白山的雪，下得又急又密，把远处的林子都盖成了白茫茫一片，连只飞鸟都看不见。
可他知道，这片看似死寂的山林里，藏着多少双眼睛。
狐黄两家在长白山盘踞百年，互为犄角，势力盘根错节。
道门筹划多年，才定下这“釜底抽薪”之计——借着狐门要将媛雯嫁去黄家的由头，先除掉狐老太太和小虎这两个核心，再由他们师徒假扮，混进这场婚事里，伺机彻底瓦解两家妖脉。
“师父，” 林虎压低声音，指尖不小心碰到冻梨，冰得他缩了一下，“您说……媛雯她，真的认不出吗？”
冯向东添柴的手顿了顿，火星子“噼啪”跳起来，映在他伪装出的浑浊老眼里，闪过一丝厉色：“她自小在狐门深处修炼，与这‘小虎’也有十数年未见。
你只需记得，少说话，多低头，学足了那小妖的怯懦样子，便出不了错。”
他顿了顿，语气沉了几分，“林虎，你要记着，我们是来除妖的，不是来讲慈悲的。
这长白山的妖气，害了多少山下百姓，你忘了师父带你下山历练时，见过的那些惨状了？”
林虎喉结动了动，没再说话。
他自然记得。
那些被狐黄两家吸干精气的猎户，那些被妖法迷惑、家破人亡的村民……可不知为何，一想到那个素未谋面的媛雯，那个传闻中修炼两百年才化形、被誉为狐门第一绝色的女妖，他心里就像塞了团湿棉花，沉甸甸的。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踩在积雪上，发出“簌簌”的轻响。
不同于寻常野兽的沉重，这脚步声轻盈得不像话，仿佛来人脚不沾地。
冯向东瞬间收了声，冲林虎使了个眼色。
林虎立刻低下头，假装专心整理筐里的冻梨，手指却悄悄扣住了藏在袖中的桃木符。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股淡淡的、说不清是花香还是雪气的味道涌了进来，混着铺子里的烟火气，竟生出一种奇异的交融感。
“干娘？”
一个女声响起，温柔得像山涧里的流水，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我来看看您和小虎。”
林虎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他缓缓抬起头，顺着声音望去——门口站着的女子，穿着一身月白色的狐裘，领口和袖口镶着一圈雪白的狐毛，衬得她肌肤胜雪，眉眼如画。
她的眼睛很亮，像浸在雪水里的黑曜石，目光扫过冯向东，又落在林虎身上时，微微顿了顿。
那便是媛雯。
林虎只觉得呼吸一滞，不是因为她的美貌——尽管那美貌确实足以让世间任何男子失神，而是因为她眼底深处，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落寞，像长白山常年不化的积雪，冷得让人心头发紧。
“是雯儿啊，” 冯向东立刻换上慈爱的语气，拄着拐杖站起来，“外面雪大，快进来暖和暖和。
小虎，还不快见过你姐姐？”
林虎猛地回神，赶紧低下头，含糊地叫了声：“姐……” 声音因为紧张，微微发颤，倒真有几分像个怕生的少年。
媛雯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没说话，只是走到灶边，伸出手，轻轻拢了拢火。
她的手指纤细白皙，指尖却带着一丝不属于常人的凉意。
“干娘，黄家那边遣人来说，后天便是吉时，让我们……” 她的话说到一半，忽然停了，目光再次转向林虎，嘴角似乎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小虎长大了，倒比小时候壮实多了。”
林虎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铺子是新搭的，松木方子还带着松脂的腥气，门楣上挂着块褪色的蓝布幌子，写着“南北杂货”西个歪歪扭扭的字，在风雪里晃得厉害。
铺子里暖烘烘的，一盏马灯悬在房梁上，昏黄的光把两个人影投在土墙上，拉得老长。
“小虎，把那筐冻梨再摆得齐整些。”
说话的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妪，脸上堆着褶子，眼神却亮得有些异常，正是冯向东易容的“狐老太太”。
他正坐在灶门前添柴，火光映着他脸上的伪装，竟看不出半分破绽——茅山的易容术，不仅能变其形，连说话的声线、走路的姿态，都能模仿得入木三分。
蹲在地上摆弄冻梨的年轻人应了一声，声音清冽，带着点少年人的脆感。
他穿着件灰扑扑的棉袄，领口磨得发亮，露出的脖颈线条利落。
这便是林虎，此刻的他，眉眼间刻意收敛了平日的英气，多了几分怯懦，活脱脱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山里少年“小虎”。
他一边摆着冻梨，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瞥向窗外。
长白山的雪，下得又急又密，把远处的林子都盖成了白茫茫一片，连只飞鸟都看不见。
可他知道，这片看似死寂的山林里，藏着多少双眼睛。
狐黄两家在长白山盘踞百年，互为犄角，势力盘根错节。
道门筹划多年，才定下这“釜底抽薪”之计——借着狐门要将媛雯嫁去黄家的由头，先除掉狐老太太和小虎这两个核心，再由他们师徒假扮，混进这场婚事里，伺机彻底瓦解两家妖脉。
“师父，” 林虎压低声音，指尖不小心碰到冻梨，冰得他缩了一下，“您说……媛雯她，真的认不出吗？”
冯向东添柴的手顿了顿，火星子“噼啪”跳起来，映在他伪装出的浑浊老眼里，闪过一丝厉色：“她自小在狐门深处修炼，与这‘小虎’也有十数年未见。
你只需记得，少说话，多低头，学足了那小妖的怯懦样子，便出不了错。”
他顿了顿，语气沉了几分，“林虎，你要记着，我们是来除妖的，不是来讲慈悲的。
这长白山的妖气，害了多少山下百姓，你忘了师父带你下山历练时，见过的那些惨状了？”
林虎喉结动了动，没再说话。
他自然记得。
那些被狐黄两家吸干精气的猎户，那些被妖法迷惑、家破人亡的村民……可不知为何，一想到那个素未谋面的媛雯，那个传闻中修炼两百年才化形、被誉为狐门第一绝色的女妖，他心里就像塞了团湿棉花，沉甸甸的。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踩在积雪上，发出“簌簌”的轻响。
不同于寻常野兽的沉重，这脚步声轻盈得不像话，仿佛来人脚不沾地。
冯向东瞬间收了声，冲林虎使了个眼色。
林虎立刻低下头，假装专心整理筐里的冻梨，手指却悄悄扣住了藏在袖中的桃木符。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股淡淡的、说不清是花香还是雪气的味道涌了进来，混着铺子里的烟火气，竟生出一种奇异的交融感。
“干娘？”
一个女声响起，温柔得像山涧里的流水，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我来看看您和小虎。”
林虎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他缓缓抬起头，顺着声音望去——门口站着的女子，穿着一身月白色的狐裘，领口和袖口镶着一圈雪白的狐毛，衬得她肌肤胜雪，眉眼如画。
她的眼睛很亮，像浸在雪水里的黑曜石，目光扫过冯向东，又落在林虎身上时，微微顿了顿。
那便是媛雯。
林虎只觉得呼吸一滞，不是因为她的美貌——尽管那美貌确实足以让世间任何男子失神，而是因为她眼底深处，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落寞，像长白山常年不化的积雪，冷得让人心头发紧。
“是雯儿啊，” 冯向东立刻换上慈爱的语气，拄着拐杖站起来，“外面雪大，快进来暖和暖和。
小虎，还不快见过你姐姐？”
林虎猛地回神，赶紧低下头，含糊地叫了声：“姐……” 声音因为紧张，微微发颤，倒真有几分像个怕生的少年。
媛雯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没说话，只是走到灶边，伸出手，轻轻拢了拢火。
她的手指纤细白皙，指尖却带着一丝不属于常人的凉意。
“干娘，黄家那边遣人来说，后天便是吉时，让我们……” 她的话说到一半，忽然停了，目光再次转向林虎，嘴角似乎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小虎长大了，倒比小时候壮实多了。”
林虎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