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顾:撞破残疾夫君造反后

第1章 雪夜残红

凤栖顾:撞破残疾夫君造反后 芜湖呜呼乌呼 2025-11-24 15:56:57 都市小说
腊月十八,大雪。

鹅毛般的雪片扑簌簌地落下,将京城覆上一层刺目的白,却也掩不住这皇城根下的富贵与喧嚣。

只是这富贵,与坐在一顶灰扑扑小轿里的沈知微,没有半分关系。

轿子窄小逼仄,轿帘破旧,挡不住无孔不入的寒气。

沈知微拢了拢身上半新不旧的绯色嫁衣,指尖冰凉,早己冻得麻木。

没有吹吹打打的喜乐,没有前呼后拥的仪仗,她就像一件见不得光的货物,被一顶小轿,悄无声息地从侧门抬进了煊赫的承恩侯府——顾家。

她是沈家女,一个江南没落清流之家,用来攀附顾家这棵大树,却最终攀附失败后,被用来填坑、以示安抚的弃子。

大晟王朝如今朝堂波诡云谲,太子与靖王党争己到白热化,年老的陛下躲在龙椅后冷眼旁观,稍有不慎便会引火烧身。

沈家本想攀附礼部侍郎顾鸿这棵大树,借顾家势力在京城立足,却没料到顾鸿押注太子的心思过于急切,反倒在几次朝堂交锋中失了分寸。

为表“忠诚”又怕彻底得罪靖王,顾鸿便盯上了沈家——这个无足轻重的没落家族,而她沈知微,就成了这场政治博弈里用来填坑、安抚顾家颜面的弃子。

嫁的是顾家那个传说中双腿残疾、性情乖戾,还“克死”过两任未婚妻的庶子,顾玄亭。

轿子猛地一顿,停了下来。

外面传来轿夫粗声粗气的吆喝和顾府下人爱搭不理的应和。

“侧门进就是了,还当是什么正经主子呢……”细微的议论声顺着风钻进耳朵,沈知微垂着眼睫,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放在膝上的手,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

轿帘被掀开,一股更凛冽的寒风灌入,刺得她脸颊生疼。

一个穿着体面些、眼神却带着三分倨傲七分怜悯的嬷嬷伸出手,语气平淡无波:“三少奶奶,请下轿吧。”

三少奶奶。

多么讽刺的称呼。

她扶着嬷嬷的手,踩在冰冷湿滑的青石板上。

雪光映着顾府高耸的门楣,朱漆大门紧闭,那威风凛凛的石狮子睥睨着她,像是在审视一个闯入者。

她是从旁边一扇不起眼的角门进来的。

一路行去,廊庑深深,庭院重重。

顾家的富贵,是刻在骨子里的,亭台楼阁,雕梁画栋,无一不精。

可这精雕细琢之下,透出的却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冷。

下人们低眉顺眼,脚步匆匆,看到她这个新嫁娘,也只是飞快地瞥一眼,便迅速低下头去,那眼神里的东西,沈知微看得懂——轻视,以及对于即将落入同样泥沼的、一丝微妙的同情。

引路的嬷嬷将她带到一处僻静的院落前,牌匾上写着“墨韵堂”三个字,字是好的,铁画银钩,却蒙着一层灰败之气。

“三少爷喜静,平日就在这里休养。

少奶奶日后便住东厢房,若无要事,莫要打扰少爷静休。”

嬷嬷交代完,便福了一礼,转身离去,脚步快得仿佛多待一刻都会沾染晦气。

院子里的积雪似乎比别处更厚些,无人打扫。

几株老树伸展着光秃秃的枝桠,在凛风中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沈知微独自站在院中,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肺腑都像是要被冻住。

她推开东厢房的门,一股陈旧的、带着霉味和药味的寒气扑面而来。

房间倒是宽敞,陈设却简单得近乎简陋,炭盆是冷的,被褥看起来也单薄。

她走到窗边,看着窗外越下越大的雪,天地间白茫茫一片,干净得让人心慌,也冷得让人绝望。

这就是她往后余生的囚笼了么?

不知过了多久,院门外再次传来响动。

是车轮碾过积雪的声音,沉闷而规律。

沈知微的心微微一紧。

她转过身,看向房门方向。

门被从外面推开,一名头发花白、面容沉肃的老仆推着一架木质轮椅走了进来。

轮椅上,坐着一个男人。

他穿着一身玄青色常服,身形看起来有些清瘦,脸色是一种常年不见日光的苍白,薄唇紧抿,几乎成了一条冷硬的首线。

他的膝上盖着一张厚厚的深色毛毯,将那双据说无法站立的腿严实实地遮盖住。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

极黑,极深,像两口千年不波的古井,望过来时,没有任何属于新嫁娘到来的喜悦或好奇,甚至连厌恶都没有,只有一片沉沉的、化不开的暮气与冰冷。

那目光落在沈知微身上,只一瞬,便移开了,仿佛她与这屋里的桌椅摆设并无不同。

这就是她的夫君,顾玄亭。

“少爷,少奶奶到了。”

老仆低声禀报,声音也是干涩的。

顾玄亭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操控着轮椅,自顾自地移到窗边,望着窗外那棵覆雪的老梅树,留给她一个冷漠疏离的背影。

房间里静得可怕,只有炭盆(虽然没生火)旁更漏滴答的声音,以及窗外风雪呜咽。

沈知微攥紧了袖口,指尖陷入微凉的掌心。

她垂下眼帘,依着规矩,轻声开口,打破了这片令人窒息的沉寂:“妾身沈氏,见过……夫君。”

轮椅上的男人没有回头,过了许久,久到沈知微几乎以为他不会回应时,那把冰冷的、没什么起伏的嗓音,才如同结了冰的碎玉,缓缓响起,砸在空旷寒冷的房间里:“往后,你住东厢,无事不必过来。”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显而易见的疲惫,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漠然。

沈知微低着头,轻轻应了一声:“是。”

风雪依旧,残红己落。

她凄惨的顾府生涯,就在这片无边无际的冰冷与沉默中,悄然拉开了序幕。

而此刻的她,还无从知晓,这座看似死寂的墨韵堂,这轮椅上看似废人的夫君,底下究竟隐藏着怎样足以颠覆乾坤的暗涌与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