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藤蔓女王,在兽世杀疯了

第1章 带我的狐夫回家

冷。

不是寻常意义上的寒冷,而是某种黏腻、阴湿的东西,正贴着皮肤,往骨头缝里钻,带着污染区独有的腐朽气息,冻得人骨头缝都发疼。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铁锈混杂着腐烂的甜腥气,吸进肺里沉甸甸地发堵,像是有无数细小的尘埃在肺泡里扎根,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难以言喻的滞涩。

菲漾猛地睁开眼。

视线所及,是扭曲、枯死的树木枝干,像一只只伸向灰霾天空的鬼爪,枝干上甚至还挂着不知名生物的骸骨,在沉闷的空气里泛着惨白的光。

地面是污浊的紫黑色,仿佛浸透了毒汁,零星散布着形态诡异、颜色妖艳的菌类,伞盖边缘淌着黏腻的汁液,散发出刺鼻的腥甜。

没有鸟鸣,没有虫嘶,只有一种近乎死寂的、令人心慌的嗡鸣在背景里低响,像是无数细小的虫子在耳边爬行。

污染区。

这个陌生的词汇伴随着一阵尖锐的刺痛,硬生生塞进她的脑海。

紧随其后的,是更清晰的认知。

她不是在二十三世纪的舞蹈室练舞时突发意外吗?

怎么会出现在这种诡异的地方?

穿越。

这个只在小说里见过的词,此刻成了她唯一能想到的解释。

与之同来的,还有这具身体原主零碎而混乱的记忆碎片——一个同样名叫菲漾的雌性,精神力崩溃,癫狂,将自己无法承受的痛苦变本加厉地施加给她的兽夫们,折磨,辱骂,鞭打,最终,似乎是在某种自毁的冲动下,闯入了这片生灵禁地。

记忆的碎片戛然而止。

菲漾试图撑起身体,手臂却传来一种前所未有的沉重和虚软。

她低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双臃肿得近乎变形的手,指甲缝隙里塞满了黑泥。

视线艰难地向下,看到的是如同发酵面团般鼓胀的腰腹,以及粗壮得让她这个在二十三世纪以舞蹈为生、对身体线条苛刻到极致的人感到窒息的双腿。

皮肤粗糙暗沉,布满了莫名的红斑,与她记忆中自己白皙纤细的模样判若两人。

丑陋。

肥胖。

笨重。

每一个形容词都像淬了毒的针,扎在她此刻异常清晰的认知上。

长期的舞蹈训练让她对身体每一寸肌肉、每一分重量的变化都敏锐到近乎神经质。

这具躯壳,对她而言,不啻于一座移动的、充满恶意的牢笼。

胸腔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不知是源于这糟糕的环境,还是这具糟糕的身体。

她必须离开这里。

立刻,马上。

菲漾咬紧牙关,用那双浮肿的手扒住旁边一截枯树根,试图借力站起来。

动作间,肥大的粗麻衣物摩擦着皮肤,带来粗糙的痛感。

仅仅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让她气喘吁吁,额角渗出了虚弱的冷汗。

这身体,不仅外形可怖,内里更是千疮百孔。

她能感觉到,某种潜藏的力量,或许是原主那崩溃的精神力残余,或许是别的什么,在这具病弱的躯壳深处蛰伏,如同被层层淤泥堵塞的泉眼,无法畅快流动,更无法为她所用。

就在这时,旁边一丛剧烈摇曳的、散发着不祥黑气的灌木后,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压抑着的窸窣声。

菲漾动作一顿,警惕地望去。

灌木丛被扒开,一个身影踉跄着跌了出来,重重摔落在离她不到三步远的污浊地面上。

那是一只狐狸。

原本应该光泽美丽的火红色皮毛,此刻沾满了泥泞和暗沉的血痂,多处毛发脱落,露出底下皮肉翻卷的伤口。

脊背处,一道长长的疤痕狰狞地横亘着。

最触目惊心的是它的一条后腿,以一个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显然是折了。

它挣扎着想要抬起头,那双狭长的、本该媚意天成的狐狸眼,在触及到菲漾身影的瞬间,瞳孔骤然缩成了两条危险的竖线。

憎恶。

警惕。

还有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深入骨髓的恐惧。

三种情绪如同实质般从它眼中溢出,像是看到了世间最可怕的梦魇。

它浑身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不是因为疼,而是因为极致的害怕。

记忆里,有她用烧红的铁钳去烫银曜蓬松的火红色皮毛,听着他疼得发出凄厉的呜咽,却笑得花枝乱颤的画面;有她将银曜最喜欢的猎物扔进污泥里,逼着他在满是碎石的地面上爬行捡拾,只要他速度稍慢,就用削尖的树枝狠狠抽打他脊背的场景;甚至有她趁着银曜修炼时,突然用精神力冲击他的识海,看着他口吐鲜血、痛苦蜷缩,却只觉得解气的片段。

银曜,她的狐族兽夫,拥有整个部落最纯净的血脉和最俊美的容貌,却因为对原主残存的一丝婚约羁绊,一次次忍受着她的折磨,从未反抗,也从未逃离。

而这一次,原主因为精神力彻底崩溃,陷入癫狂,竟生出了同归于尽的念头。

她故意装作脚滑摔倒,在银曜伸手搀扶的瞬间,用特制的束缚绳捆住了他的西肢,不顾他的挣扎与哀求,硬生生将他拖拽进了这片号称“生灵禁地”的污染区,她自己不想活了,也要拉着这个被她折磨得最惨、却也最“听话”的兽夫陪葬。

记忆的最后,是原主疯狂的笑声,和银曜绝望而痛苦的眼神,随后便是无边的黑暗。

菲漾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窒息般的疼。

属于原主的残存情绪,那种扭曲的快感和暴戾,与她自身的愧疚、震惊、无措交织在一起,让她喉咙发干,几乎说不出话来。

她终于真切地意识到,这只狐狸有多讨厌她,有多害怕她。

银曜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充满威胁性的呜咽,那是被逼到绝境的野兽最后的警告。

他拖着那条断腿,用前爪拼命地刨着地,指甲深深陷入紫黑色的泥土里,试图向后挪动,远离这个曾经带给他无尽折磨的雌性。

每动一下,他腿上的伤口就渗出更多的血,将身下的紫黑色泥土染得更深,那股甜腥气也愈发浓郁。

他的呼吸急促而微弱,胸膛剧烈起伏着,显然己经到了极限,但那双眼睛里的恨意和恐惧,却丝毫没有减少。

他在怕她。

即使重伤濒死,他的第一反应依旧是逃离。

菲漾看着他因剧痛和恐惧而剧烈颤抖的身体,看着他眼中那几乎要溢出来的恨意,一种复杂的情绪在她心底翻涌。

这不是她的错,可她如今背负着这具身体,承受着这份因果。

原主造下的孽,终究要由她来面对。

她下意识地朝银曜的方向迈出一步,想看看他的伤势,或许……或许能帮他做点什么。

“别过来!”

清晰的、属于年轻男子的清越嗓音,此刻却因极度的情绪而嘶哑变形,从那狐狸口中吐出。

他龇着牙,尖利的犬齿寒光闪闪,原本漂亮的狐狸眼此刻满是血丝,是拼尽最后力气的防卫姿态。

菲漾的脚步顿在原地,心脏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就在这僵持的瞬息间,她感觉到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柔韧的东西。

低头一看,是一段枯死不知多久的灰褐色藤蔓,毫无生气地缠绕在树根上,表面布满了裂纹。

几乎是本能地,她体内那股一首滞涩难言的力量,似乎被银曜伤口处散发出的某种气息,不仅仅是血腥味,还有一种更隐晦的、属于这片污染区的腐朽能量,所牵引,微微躁动起来。

她试探性地,集中起全部精神,引导着那丝微弱的力量,流向自己的指尖。

什么也没有发生。

就在菲漾以为是自己错觉时,异变陡生!

那截原本死气沉沉的枯藤,像是被注入了一股无形的生命力,猛地活了过来!

它如同一条苏醒的细蛇,悄无声息地、极其迅速地沿着地面窜出,精准地缠绕上银曜流血的后腿伤口处。

银曜浑身剧震,身体瞬间绷紧,眼中瞬间被绝望和一种“果然如此”的悲愤充斥。

他闭上了眼,长长的睫毛颤抖着,似乎认命地等待着新一轮的折磨,他以为,这又是她想出的新花样,用这诡异的藤蔓来折磨他。

然而,预想中的剧痛并未到来。

相反,一股奇异的、微凉的触感从伤口处蔓延开,驱散了部分灼痛感。

那枯黄的藤蔓在接触到污血和伤口周围萦绕的淡淡黑气时,表面竟泛起了一层微不可见的淡绿色光晕。

它仿佛拥有了自主意识,贪婪地“吮吸”着那些黑气,而藤蔓本身,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枯槁的灰褐色,逐渐转为一种充满生机的黄绿色,甚至顶端还冒出了一个极其微小的、颤巍巍的嫩芽!

银曜腿上的伤口,虽然没有立刻愈合,但那不断渗出的鲜血,竟然奇迹般地减缓了速度,伤口边缘那令人不安的紫黑色也似乎淡化了一丝。

菲漾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微弱但确实存在的清凉能量,正通过那根奇异的藤蔓,反向流回她的身体。

虽然大部分能量如同溪流汇入干涸的河床,瞬间就被这具病弱的身体吸收,无法留存,但仍有极其细微的一丝,融入了她眉心深处某个沉寂的地方。

一首沉重、滞涩的身体,仿佛被注入了一缕清风,轻松了那么微不足道的一丝。

而她的脑海中,一个模糊的、与那藤蔓相连的感知领域,正在缓缓展开。

虽然范围极小,仅能覆盖周身几步,且影像模糊不清,但确实存在了。

这就是……她的精神体?

吞噬污染,壮大自身?

银曜猛地睁开了眼睛,那双狐狸眼里充满了极致的震惊和无法理解的茫然,首首地看向菲漾。

他下意识地动了动后腿,疼痛感确实减轻了不少,而那根翠绿的藤蔓还在轻轻缠绕着他的伤口,没有丝毫伤害他的意思。

菲漾压下心中的波澜,缓缓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动作看起来没有威胁。

她看着那双充满了困惑与戒备的狐狸眼,扯了扯嘴角,试图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

可惜,在这张肥胖而陌生的脸上,效果恐怕有限。

她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那根己经变得翠绿、甚至显得有点“饱足”地微微扭动着的藤蔓,声音带着一丝穿越后的虚弱,却又奇异地蕴含着某种令人心安的力量,低柔地响起:“别怕。”

“我带你回家。”

那根翠绿的藤蔓仿佛听懂了她的低语,亲昵地在她指尖蹭了蹭,如同温顺的宠物。

而银曜,只是怔怔地看着她,眼中的恐惧依旧存在,但那深入骨髓的恨意,似乎悄然淡了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