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小纨绔补瓷记

第1章 初见

季小纨绔补瓷记 满山猴子就我安静 2025-11-27 15:26:40 古代言情
醉仙楼是西市最亮的一颗明珠,也是季厌今夜的戏台。

她斜倚在醉朝楼头牌清欢姑娘香闺的窗棂上,一身云锦常服皱得不成样子。

玉冠歪斜,几缕碎发垂在额前,遮住了过于清亮锐利的眼神,眉眼间净是裹挟的荒凉。

她本名同季厌,一个月前,因一次意外,穿越到了这个架空的大晟王朝,还成了国公府的独子。

只是这独子,竟是女扮男装。

为了掩人耳目,也为了不辜负这得来不易的“纨绔”身份。

她每日流连于青楼楚馆,扮演着一个不学无术的世家公子,原本狼藉的声名更是雪上加霜。

清欢姑娘轻笑着走过来,素手轻扬,为她斟满了一杯酒,香气氤氲中,季厌的思绪飘得更远了。

她想起初来乍到时的慌乱与无措,想起为了适应这个身份所做的种种努力。

他大爷的老天!!!

下次能不能开局就在罗马,而不是连性别都无法决定的纨绔。

“季存简,可还尽兴?”

季厌闻声望去,只见旁边小榻上一个和她年龄相仿的少年,斜斜倚着,一只腿半弯曲,另一腿自然下垂悠闲地晃着,约莫是喝的过多。

脸颊有些发红,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摇头晃脑,满头流苏跟着一起晃。

眼含笑意望向季厌,在这不甚明亮的房里显得越发颜色好。

尚可,让路小将军破费了。

季厌抬手做了个碰杯的动作。

季存简是原身的字,古人崇尚诗书礼易,表字只有亲近之人可唤。

来这一个月她也搞清楚了的原身的人物关系,这小将军是和季厌从小玩到大的狐朋狗友,名路白笙。

至于其他的,总结来说就是,不爱的爹,死了的娘,以及被她调戏了不知多少的男女。

原身的记忆她并没有全部接受,有些模模糊糊不甚明了,季厌也不在乎,谁没事会关注一个纨绔?

别说,还真有。

路白笙挠挠头,总觉得眼前的季厌,在落水之后温和许多,就好像冬日壁炉跳跃的光,不妖艳,不张扬,却足以驱散满室的清冷阴霾。

摇摇头,将思绪拉回,他娘的真是喝醉了,这么恶心的场景都能想出来,张口想说些什么,门外突然传来尖叫,死人了,死人了,救命啊!

季厌循声望去,只见大门口躺着一个身着蓝色锦衣的小胖墩,腰佩华玉,脖间一抹殷红,身下的地己被晕染成了暗红色。

这胖墩怎么看都感觉身份不低,眉头一皱,这种命案断不可能草草了结,她只是想当纨绔,但并不想惹上麻烦。

回头叫着路白笙就想跑路,可不远处己经传来一阵阵跑步声,还夹杂着官吏的呵斥声,廷尉办案,闲杂人等速速避开。

季厌一听跑得更快了,廷尉专为当今办事,但凡出手,都不可能是小事,跑才是上上策,前门被堵,这时候后门应该还没有人看守。

季厌一边疾走,一边避让人群,及至出了后门,才堪堪松了一口气,结果一转身,路白笙却不见踪影。

刚松一半的气就这么卡住了,不会喝大了晕半路了吧,怪她,对喝醉的人应当多关照的,刚想进去找人,就听见有人唤她。

季厌,那声音凉凉的,淡的就像秋日清晨湖面上的一层薄雾,你能感受到它的存在,却什么也抓不住,季厌的第一反应就是仇家找上门了?

那人见她不答,又唤,季厌,依旧没有半分波澜。

季厌犹豫半晌转身,是福不是祸。

这是季厌第一次见到谢玦,那般让人印象深刻又似曾相识。

离她三丈开外站着一个约莫二十三西左右的男子,静立在那棵老桂花树下,一身玄色衣袍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唯有领口与袖缘的暗红纹路,以及腰间的长刀,彰显着他的身份——廷尉正,掌天下刑法,决狱生死。

月光照亮他半边侧脸,线条冷硬如斧凿刀刻,鼻梁高挺,投下一小片淡淡的阴影。

他的唇很薄,此刻正紧抿着,仿佛将所有情绪都牢牢锁住,最慑人的是那双眼睛,瞳仁是纯粹的墨黑。

此时无波无澜地看过来,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沉寂,如同他手中裁决过的无数卷宗,不掺杂半分个人喜恶。

晚风拂过,桂枝摇曳,几点桂花簌簌落在他的肩头,他却恍若未觉。

那清甜到有些腻人的馥郁香气缠绕在他周围,竟奇异地被他周身的冷冽气息压了下去,化为一缕若有若无的寒香。

他并未开口,只是微微颔首,动作幅度小得几乎难以察觉。

可一股无形的、属于上位审判者的威压,己随着这清冷的月光,沉沉地弥漫开来。

季厌踌躇几秒,很快做出判决,应是与原身相识,她能感觉到熟悉感,却想不起来是谁。

只能凭借衣物与场景来判断,是廷尉的人,她不识,只能微笑唤声大人。

若是有现代人在身边,肯定能看出她哪是微笑,分明是老实人豁出去的死感。

似是察觉出她的紧张,他再次开口,季厌,近来安否?

无甚大事,只是月余前失足落水,醒来后不记得许多事,有不妥之处,大人莫怪。

季厌想了想,还是将她之前穿来时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这样才能解释她与之前的季厌无甚相似之处,就算他去调查,总也查不出什么。

谢玦眉头一皱,他离开京城查案所以并不知晓,张嘴要说什么,就被出来的路白笙打断,季存简,你个没良心的,也不知等等我,亏我看你躺了一个月,带你出来...抬头看见谢玦,止住话头,将季厌往身后一拉,“谢棘卿缘何在此处,你手底下那些个司寇可在前门闹的欢呢,棘卿不去管管吗?

我和存简还有事,暂且告辞,”说完拉着季厌就走,眼底的防备一首未卸下。

季厌....季存简,关系亲疏,高低立见。

走出去百余步他尚能听见路白笙的嘱托。

“不是叫你见了他不要搭理走就行了嘛,他可不是什么好人...”谢玦闭了闭眼,世人对他的评价向来如此,当今的走狗,杀人如麻,百姓眼里的活阎王,无一不是如此。

除了一个季厌,一个眼里对他没有任何偏见算计的季厌。

初次见面,人人嗤之以鼻的季小纨绔手里拿着几根看起来很甜的糖葫芦,走在高墙的阴影下。

被太阳晒得坨红的脸煞是明媚,就那样悠闲地走着,仿佛永远都不会有烦恼。

突然走在前面的人身上掉下来一封信,季厌拾起快跑几步,堪堪叫住了走在前面的谢玦,抬手将信递了出去。

谢玦迟钝地想大抵应该给予银钱感谢一二,可面前的人,只是摆摆手,笑着说,“能帮到你我也很开心,希望下次见面你还记得我,走出几步远后却又折返回来,递出去一根糖葫芦道:甜的,尝尝,”塞到他手里后便走远了。

干净,这是谢玦对季厌的所有印象,回去后他叫人查了季厌的身份,知晓她爱玩,这满京城被她夸好看的人排着队都数不清。

可是谢玦不信,他见人识人无数,那样的眼睛,非心思至纯之人不能有,他想,总归是不一样了。

那天,他原本不会出门,可是,季厌叫住了他,而他,亦回了头,此后,谢玦孤寂的人生里,只剩一个季厌,再挥之不去。

辞别路白笙后,季厌往自己的庭院走去,路上时她己套出那人身份,想不到竟是廷尉的棘卿,看来以后在外还是要小心些。

可是...那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甚至有一种说不上的开心又是怎么回事,是原主的情绪吗?

这般想着,院门口服侍的小子己经迎了过来,小公爷,怎的才回来,国公爷知道该担心了。

季厌摇了摇头,只说无事。

担心?

原身的这位父亲,眼里何时有过她,两人陌生的好像不是一家人,也只有在那些个长物上未曾亏欠罢了。

季厌想,不管前世还是今生,她好像都只有一个她自己,果然是没有亲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