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片段
我叫林叙白。小说叫做《第100号实验体》是止者的小说。内容精选:我叫林叙白。病历卡上写着:持续性植物状态,病因不明。他们己经宣判了我的社会性死亡。但我知道,我在“活”着。以一种远比呼吸更真实、也更残酷的方式。每一天,我都在一个更深的地狱里醒来。意识,像是从一片虚无的冰海中挣扎上浮,猛地撞破了那层隔绝现实的薄膜。剧烈的感官冲击如同潮水般涌来,瞬间淹没了“我”的存在。我睁开眼。第一个感觉是极致的眩晕,源于认知的彻底崩塌。我不是躺着,也不是站着,而是某种力量维持着一...
病历卡上写着:持续性植物状态,病因不明。
他们己经宣判了我的社会性死亡。
但我知道,我在“活”着。
以一种远比呼吸更真实、也更残酷的方式。
每一天,我都在一个更深的地狱里醒来。
意识,像是从一片虚无的冰海中挣扎上浮,猛地撞破了那层隔绝现实的薄膜。
剧烈的感官冲击如同潮水般涌来,瞬间淹没了“我”的存在。
我睁开眼。
第一个感觉是极致的眩晕,源于认知的彻底崩塌。
我不是躺着,也不是站着,而是某种力量维持着一种违背重力的悬浮姿态。
在我头顶——如果方向感在这里还有意义的话——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暗红色“天空”。
不,那根本不是天空,那是缓缓搏动着的、由无数细微血色数据流构成的巨大网络,像暴露的脑神经,发出一种低沉而持续的嗡鸣,仿佛整个世界都是一个活着的、正在思考的庞大器官。
而我的脚下,是深渊。
一座庞大城市的剪影,正倒悬在那片红色天幕之上。
摩天楼的尖顶像黑色的巨刺,森然指向我的鞋底。
街道、车辆、甚至远处闪烁的霓虹招牌,都清晰可见,却以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方式凝固在头顶。
光线似乎来自城市本身,又或者来自那片红色的“大地”,勾勒出这个倒错世界的诡异轮廓。
《归墟》。
渊镜科技宣称能模拟人类全部感官与情感的终极虚拟实境。
我是自愿来的,为了那笔足以让我彻底摆脱酗酒的父亲和那段灰暗过去的丰厚测试报酬。
最后一个清晰的记忆片段,是戴上那个名为“渊镜之环”的神经接入装置时,后颈传来的冰凉触感,以及意识被快速抽离时那短暂的、令人不安的晕眩。
然后,就是这里。
“退出。”
我在心中默念标准指令。
神经接口一片死寂,没有任何响应。
连最基本的系统菜单都没有弹出。
一丝寒意爬上脊背。
“强制登出,授权码 Alpha-Zero-Niner。”
我尝试了一个只有顶尖神经程序工程师才知道的紧急后门指令。
依旧石沉大海,仿佛我发出的信号被无尽的虚空吞噬了。
冷汗瞬间从额角滑落,浸湿了并不存在的鬓角。
我不是卡住了,我是被……囚禁了。
意识像被困在琥珀里的虫子,展览在这个精心打造的、却无比荒谬的牢笼之中。
强迫自己冷静。
林叙白,冷静。
观察,分析,这是你的专业领域。
深呼吸——尽管吸入的空气带着一股铁锈和某种腐败的甜香,刺激着嗅觉神经,真实得令人反胃——我开始仔细观察这个诡异的世界。
我抬头(或者说,是“低头”望向那片倒悬的城市),“街道”上竟然有“行人”熙攘。
他们穿着各异的服饰,步履匆匆,或聚在类似咖啡馆的门口,动作流畅自然。
除了最关键的一点——他们没有脸。
平滑的、没有任何起伏的皮肤覆盖在原本是五官的位置,没有眼睛,没有鼻子,没有嘴。
他们就像一群被完美制造出来、却忘了刻画面容的偶人,进行着一场盛大而无声的哑剧。
这种彻底的“非人”感,比任何狰狞的怪物都更让人心底发毛。
而更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就在我不远处上演。
两个衣着体面的无面人,刚刚还在热情地拍打对方的肩膀,发出一种类似笑声的、意义不明的气流声。
下一秒,其中一个突然暴起,双手如同铁钳,猛地撕开了同伴的昂贵西装和其下的“胸膛”。
没有预想中的鲜血迸溅,只有断裂的电线爆出细小的火花,以及暗哑的、磨损金属般的光泽。
攻击者对此毫不在意,他贪婪地掏挖着,将对方体内类似精密机械内脏的零件,粗暴地塞进自己平滑脸部下方的某条缝隙里,发出令人牙酸的、仿佛咀嚼碎骨和金属的摩擦声。
我的胃部一阵剧烈的生理性痉挛,不是出于恶心,而是源于一种深层的认知颠覆。
这里的物理法则、伦理底线,都被彻底地扭曲了。
这不是程序错误,这是被设定的、赤裸裸的黑暗规则。
“贪欲化鬼,嗔念成妖……”一个低沉而略带沙哑的声音,几乎贴着我的耳后响起,气流吹动了我的发梢。
我浑身汗毛倒竖,心脏几乎要撞碎肋骨,猛地转身!
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男人,不知何时,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站在我身后。
面具古朴,似乎蕴含着岁月感,只露出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此刻正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漠然,打量着我和这个荒诞的世界。
“你是谁?”
我的声音因紧张而有些沙哑。
“苏妄言。”
他轻笑一声,声音透过面具显得有些沉闷。
他看似随意地伸出手指,掠过旁边一根倒悬的街灯柱,那冰冷的金属表面,竟像受热的蜡一样微微软化、流淌,又在他手指离开的瞬间凝固复原。
“一个……看戏的。
顺便,给迷路的羔羊,指条死路。”
“我要离开这里。”
我盯着他,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反应,试图看透那副面具。
“离开?”
他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手指指向那些还在相互吞噬的无面者,“来了《归墟》,就只有往下走,或者……像他们一样,永远留下。”
他顿了顿,面具后的目光似乎在我苍白、紧绷的脸上扫过,“小心‘清道夫’,它们最爱啃食像你这样……开始怀疑世界、开始‘发芽’的脑子。”
话音未落,街道尽头传来了沉重的、金属拖沓地面的声音。
咚……咚……咚……规律得令人心慌。
伴随着这声音,一道红色的扫描光柱,如同探照灯般,规律地扫过每一个角落。
苏妄言的身影如水纹般荡漾起来,开始变得透明:“祝你好运,林叙白。
记住,在这里,感觉到疼的时候,未必是醒了,更可能是……陷得更深了。”
话音落下,他己彻底消失在空气中,仿佛从未出现。
而那红色的扫描光柱,在扫过我之前所在的区域时,猛地停顿,然后瞬间锁定了我!
一个约三米高、由锈蚀金属和扭曲肉块拼接而成的庞然大物,从转角处现身。
它头部是一个不断旋转的红色扫描仪,发出刺耳的警报声:“检测到高维意识污染!
执行清理协议!”
它手中那把滋滋作响、冒着电火花的巨大链锯,发出了死亡的轰鸣,朝着我冲来!
跑!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思考。
我转身就冲进旁边错综复杂、如同迷宫般的小巷。
链锯的咆哮紧咬身后,墙壁被狂暴的锯刃刮出深深的痕迹和刺眼的火花。
我能感觉到那致命的锋刃带起的风,几乎要贴上我的后背。
肺像要烧起来一样,双腿如同灌铅。
就在我几乎力竭,以为要被追上撕碎之际,旁边一扇生锈的、几乎与墙壁融为一体的铁门,悄无声息地滑开一条窄缝,一只冰冷、苍白的小手从黑暗中猛地伸出,一把抓住我的手腕,用一股与其体型完全不符的巨大力量,将我拽了进去!
“砰!”
铁门在身后重重关上,将链锯的轰鸣和死亡的威胁彻底隔绝在外。
黑暗中,我背靠着冰冷粗糙的墙壁,剧烈地喘息着,心脏狂跳得快要冲出胸腔。
过了好几秒,眼睛才勉强适应这极致的黑暗,隐约看到,救我的,是一个抱着白瓷娃娃的小女孩。
她和外面的无面人一样,脸上空无一物。
但她怀里的那个白瓷娃娃,却在黑暗中泛着微弱的、冰冷的荧光。
那瓷娃娃缓缓地、发出细微的“咔哒”声,转过头,用那双没有瞳孔的、空洞的眼睛“看”着我,然后用一种孩童般清脆、却毫无感情的诡异声音说:“你不是第一个醒不来的人。”
我顺着墙壁滑坐在地,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了。
左耳后,那道自童年事故就留下的细长疤痕,此刻灼痛得像是刚刚被烙铁烫过。
(现实,深海般寂静的隔离观察室外)陈砚医生透过巨大的单向玻璃,看着监测屏幕上代表林叙白生命体征的曲线剧烈波动。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在手边的加密电子日志上,平静地输入一行字:第100号实验体,意识己成功激活并稳定投放至‘表层面位-倒悬之城’。
初始应激反应符合预期,认知边界冲击效果显著。
‘引导者’单位(苏妄言)己完成初次接触。
观测到‘清道夫’激活记录,实验体生存本能强烈。
准备按计划注入第一阶段记忆碎片,观察其与固有记忆模板的融合情况。
而在病房外,无人值守的中央监控屏幕一角,一行极细微、快速滚动的系统状态日志,短暂地闪过,旋即被海量的常规数据淹没:警告:底层数据流异常波动……检测到未授权访问尝试……信号源标识模糊……匹配度65%:零号玩家……目标接口:100号……连接请求己自动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