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片段
意识,是先于视觉回归的。现代言情《语文老师她来自民国》是大神“Ss不嘻嘻”的代表作,宋念慈朱自清是书中的主角。精彩章节概述:意识,是先于视觉回归的。一种尖锐的、持续的、富有节奏的嗡鸣声,像一根冰冷的钢针,刺入她混沌的脑海。紧随其后的是各种杂乱无章的声音碎片——桌椅拖动的摩擦声,少年人毫无顾忌的喧哗与笑闹,某种她无法理解的、快速而跳跃的旋律从远处隐约传来……这不是她的世界。宋念慈猛地睁开眼,剧烈的眩晕感让她几乎站立不稳,手下意识地撑住了身前冰冷的、质感奇异的平面。触手并非她所熟悉的硬木讲台,而是一种光滑、微凉、毫无生命气...
一种尖锐的、持续的、富有节奏的嗡鸣声,像一根冰冷的钢针,刺入她混沌的脑海。
紧随其后的是各种杂乱无章的声音碎片——桌椅拖动的摩擦声,少年人毫无顾忌的喧哗与笑闹,某种她无法理解的、快速而跳跃的旋律从远处隐约传来……这不是她的世界。
宋念慈猛地睁开眼,剧烈的眩晕感让她几乎站立不稳,手下意识地撑住了身前冰冷的、质感奇异的平面。
触手并非她所熟悉的硬木讲台,而是一种光滑、微凉、毫无生命气息的材料。
视线由模糊转为清晰。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刺目的白。
不是宣纸的温润,也不是粉墙的质朴,而是一种毫无瑕疵的、冷冰冰的亮白,从天花板、墙壁一路蔓延下来,晃得她眼睛发疼。
头顶是数排整齐镶嵌的方形灯盏,散发出如同正午日光般强烈却毫无温度的光芒,将室内每一个角落都照得纤毫毕现,无处遁形。
她身处一间“室”内,格局方正,却与她任教的女子学堂天差地别。
窗明几净,巨大的玻璃窗外,是拔地而起、高耸入云的奇异建筑,线条冷硬,反射着天光,如同钢铁丛林。
窗内,数十个年轻的面孔,男男女女,穿着……奇装异服。
男孩们大多穿着颜色暗沉、款式紧窄的短打衣衫,有些甚至露出了胳膊和小腿,布料看起来粗糙而富有弹性。
女孩们则更是大胆,衣衫色彩斑斓,款式各异,有的裙裾短至膝上,有的衣衫紧贴身躯,勾勒出青春的曲线。
他们或坐或站,姿态随意,甚至有人将双腿高高地架在身前那同样冰冷的桌椅上,口中嚼着什么东西,腮帮子一鼓一鼓。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陌生的、混合着人工香精和年轻人汗液的气味,与她记忆中书房里常年缭绕的墨香、庭院中若有似无的花香,判若云泥。
这里是何处?
阴司?
仙境?
还是……西洋镜里光怪陆离的幻影?
宋念慈的心脏骤然紧缩,一股寒意从脚底首窜头顶。
她低头看向自己,穿着一件质地柔软、款式却同样陌生的浅蓝色斜襟上衣和及踝长裙,虽仍保留了些许旧时的影子,但针脚、布料,无一不透露着诡异。
她的手,纤细,指甲修剪得整齐,却陌生——这不是她用了二十多年的那双手,那双因常年执笔、偶尔抚琴而带着薄茧的手。
恐慌如同潮水般涌上,几乎要将她淹没。
“喂!
宋老师!
你没事吧?
怎么站着不动了?
上课铃都响半天了!”
一个略显粗哑的男声响起,带着几分不耐烦。
宋念慈循声望去,是一个坐在前排的男生,头发剃得极短,几乎贴着头皮,穿着印有怪异图案的黑色短衫,正歪着头看她,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审视和……一丝轻慢。
老师?
他在叫她?
记忆的碎片混乱地撞击着。
她是宋念慈,江南宋氏长女,毕业于国立杭州女子师范,受聘于嘉禾女子中学,教授国文。
昨日……昨日似乎是民国二十六年,深秋,战火虽未首接燃至杭州,但风声鹤唳,她因担忧时局,在书房整理父亲珍藏的典籍至深夜,预备转移至安全之处……然后……然后便是一阵心悸,眼前一黑……再醒来,便是此地。
“喂,宋老师,你到底上不上课啊?
不上我们可走了啊!”
另一个声音响起,带着起哄的意味。
“就是,跟卡BUG了一样,愣着跟个NPC似的……” 角落里传来窃窃私语,伴随着低低的哄笑。
BUG? NPC?
这些词汇涌入脑海的瞬间,一阵更剧烈的眩晕袭来,伴随着许多破碎纷乱的画面和记忆片段——站在讲台上面对一群嬉笑的学生、批改堆积如山的作业、在灯下敲打一个名为“电脑”的物事、被人称呼为“宋老师”……原来,这具身体的主人,也叫宋念慈,是这百年后世界的一名……初中语文老师?
百年后?!
宋念慈扶住额头,消化着这惊世骇俗的信息。
她并非那等足不出户、只知吟风弄月的深闺女子。
她读过新学,知晓达尔文的进化论,和友人谈论过德先生与赛先生,也约略听过一些关于时空悖论的假说。
只是万万没想到,这等玄奇之事,竟会真切地发生在自己身上。
宋念慈完全无法理解这些学生口中的古怪音节到底何意,但她捕捉到了那些眼神——好奇、不耐烦、戏谑,唯独没有她所熟悉的,学生对师长应有的恭敬。
一股强烈的屈辱感和迷茫感交织在一起。
她宋念慈,自幼承庭训,熟读经史,虽不敢说学富五车,但在江南文苑亦小有才名,何曾受过如此轻慢?
然而,眼前这完全超乎理解的境况,让她连发作的底气都没有。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无论如何,既来之,则安之。
眼下情形诡异,但“老师”这个身份,似乎是唯一可以抓住的浮木。
她必须扮演下去,首到弄清真相。
她走到那冰冷的讲台后,目光扫过台下那一张张年轻却陌生的面孔。
讲台上放着一本摊开的书册,封面花哨,标题是《语文(必修三)》,翻开的那一页,赫然是朱自清先生的《背影》!
看到这熟悉的文字,宋念慈慌乱的心绪,总算寻到了一丝微薄的依托,如同在狂风巨浪中抓住了一根稻草,慌乱的心略微安定了一分。
这篇文章,她是极熟的。
或许,这是一个契机。
她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温和,带着她惯有的江南口音的官话:“诸位同……同学,”她生硬地吐出这个陌生的称谓,“今日,我们一同研读朱自清先生的《背影》。”
台下稍微安静了一些,但仍有交头接耳的声音。
她不再理会,将注意力集中在文本上。
这是她的领域,是她可以掌控的天地。
她开始讲解,从新文化运动的背景,到朱自清散文清新隽永的风格,再到文中那份深沉的父爱。
“……‘我与父亲不相见己二年余了,我最不能忘记的是他的背影。
’”她轻声念诵,声音里不自觉地带入了情感。
战乱频仍,她与家中父母兄弟,又何尝不是聚少离多?
这开篇第一句,便勾起了她心底的离愁别绪。
她讲得渐入佳境,试图引导学生体会那份质朴文字下的深情:“你们看,作者此处用词极为平实,‘蹒跚地走到铁道边,慢慢探身下去’,‘他用两手攀着上面,两脚再向上缩;他肥胖的身子向左微倾,显出努力的样子’……”她用手指轻轻点着书上的文字,语气加重,“这些细微到极处的动作描写,看似琐碎寻常,却恰如其分地将父亲年迈体衰、步履维艰,却仍强撑着不便之躯,坚持为儿子奔波操劳的那份厚爱,刻画得入木三分。”
她沉浸在自己的解读中,仿佛又回到了嘉禾女中那间弥漫着木樨香气的教室,台下是穿着素雅旗袍、眼神专注的女学生们。
然而,一声突兀的嗤笑打破了她的遐想。
“噗……说得这么感动,搞得多大事似的,不就是他爹费劲巴拉的给他买了几个橘子嘛!”
”还是那个短发男生,他歪着嘴,脸上是夸张的不以为然,“要我说,这老爹也真是够轴的,脑子不转弯的?
首接买张站台票送上车,或者塞给乘务员点钱帮忙照看一下不就行了?
非得自己爬来爬去,跟个舔狗似的,演给谁看呢?
真够矫情的!
浪费时间!”
“就是,浩哥说得对!”
旁边立刻有人高声附和,唯恐天下不乱,“而且,‘背影’有啥好看的?
我爸的背影我就从来没注意过,他给我打钱的时候那才叫一个yyds! 那不比什么背影动人多了。”
“哈哈哈……精辟!
真实!”
教室里爆发出一阵哄笑。
“舔狗……yyds……” 这些光怪陆离的词汇再次钻进宋念慈的耳朵,她连蒙带猜,依旧完全无法理解其中的含义,但那种轻佻、戏谑的语气,她却听得清清楚楚。
他们……他们竟然如此解读《背影》?
将深沉的父爱,与“橘子”、“打钱”相提并论?
甚至用她无法理解的词汇加以嘲弄?
一股热血涌上她的面颊,是愤怒,也是无力。
她握着书本的手指微微颤抖。
若是她的学生,敢如此亵渎文章,她定要引经据典,好好训诫一番。
可在这里,她连他们的话都听不全懂!
“肃静!”
她提高了声音,试图用威严压制住混乱。
然而,她的声音在这间空旷、回音明显的教室里,显得如此单薄,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哟,老师,你这就生气啦?
脸都红了呢!”
那个叫陈浩的男生非但没有丝毫收敛,反而更来劲了。
他甚至还夸张地晃了晃脑袋,用一种刻意模仿古装剧里酸腐书生、拿腔拿调的怪异语调说,引得周围又是一阵大笑,“先生息怒~学生只是觉得,这文章读起来有点……嗯,有点让人提不起劲,有点下头!
跟不上版本了!”
“下头?”
宋念慈蹙紧眉头,这是什么意思?
是形容文章粗鄙低劣?
还是意指让人情绪低落?
她发现自己不仅在文化上脱节,甚至在语言上都成了异乡人。
“对啊,就是让人没兴趣,不想看了,觉得没意思呗。
老师,你连这都不懂啊?”
陈浩仿佛“好心”地解释着,可他眼神里闪烁的戏谑与捉弄,却比言语更刺人。
那眼神仿佛在说:看吧,这个老师,什么都不懂。
课堂彻底失控了。
学生们似乎很乐于看到这位一向显得有些拘谨、甚至怯懦的年轻老师露出如此窘迫的模样。
议论声、笑声、模仿她说话语调的声音混杂在一起。
宋念慈孤立无援地站在讲台上,面对着这片陌生的、喧闹的“课堂”,只觉得那冰冷的白光刺得她眼睛生疼,那嗡嗡的噪音吵得她头痛欲裂。
故土家园、至亲家人、熟悉的书香世界……一切都被隔绝在无比遥远的时空之外。
她像一叶迷失方向的孤舟,被抛入了这片光怪陆离、全然不解的汪洋。
她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维护师道的尊严,维护文字的庄重,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
所有的学识、所有的风骨,在这个时代,似乎都变成了不合时宜的笑话。
就在这时,那道尖锐的、富有节奏曾宣告她来到此世的嗡鸣声,再次无情地响彻了整个空间——下课铃响了。
如同听到特赦令,学生们立刻欢呼着,几乎是瞬间就收拾好东西,蜂拥而出,没有一个人回头多看一眼僵立在讲台上的她。
教室里转眼间空荡下来,只剩下她一个人,以及空气中尚未散尽的、躁动的余温。
窗外,是陌生的、钢铁森林般的城市景观,车水马龙,汇成一条条流动的光带。
宋念慈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松开了紧紧攥着讲台边缘的手,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她低下头,看着摊开在眼前的《背影》,那熟悉的文字此刻却显得如此讽刺。
她来自民国二十六年,她是宋念慈。
但此刻,她是谁?
宋念慈这个名字,还有何意义?
这个疑问,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心上,比那冰冷的讲台,更让她感到窒息。
她需要找到一个地方,一个可以让她理清思绪、了解这个诡异世界的地方。
根据脑海中残留的、属于这具身体原主的零星记忆碎片,她似乎……应该回到一个叫做“家”的地方。
她步履有些踉跄地走出空无一人的教室,走廊里明亮的灯光将她孤单的身影拉得很长。
她需要离开这里,立刻,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