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片段
腊月的风,像刀子,刮在人脸上生疼。《我给恶鬼打棺材》内容精彩,“凡梦散人”写作功底很厉害,很多故事情节充满惊喜,胥满仓胥老埂更是拥有超高的人气,总之这是一本很棒的作品,《我给恶鬼打棺材》内容概括:腊月的风,像刀子,刮在人脸上生疼。我们这地儿,叫胥家沟,窝在山坳里,一到冬天,天就阴沉得厉害,像口倒扣的大黑锅,压得人喘不过气。我那年十三,叫山子,爹妈在城里打工,把我扔给姥爷姥姥照应。我姥爷,村里人都叫他墨老倔,是个阴木匠。说白了,就是打棺材的。这活儿,听着晦气,可讲究多。活人住的房子讲究个风水朝向,死人睡的棺材,门道更深。木头得选七年以上的干木,在日头底下暴晒,吸足了阳气,夜里不能动,怕沾了阴...
我们这地儿,叫胥家沟,窝在山坳里,一到冬天,天就阴沉得厉害,像口倒扣的大黑锅,压得人喘不过气。
我那年十三,叫山子,爹妈在城里打工,把我扔给姥爷姥姥照应。
我姥爷,村里人都叫他墨老倔,是个阴木匠。
说白了,就是打棺材的。
这活儿,听着晦气,可讲究多。
活人住的房子讲究个风水朝向,死人睡的棺材,门道更深。
木头得选七年以上的干木,在日头底下暴晒,吸足了阳气,夜里不能动,怕沾了阴露水。
那锯子,磨得跟纸片似的薄,下料的时候,声音又细又利,听着就瘆人。
村里人提起我姥爷,心情都复杂。
面上客客气气,竖大拇指,说:“墨老爷子这手艺,没得说,是给咱最后一张体面。”
背过身去,走路都绕着我们家院子。
为啥?
活人不怕他,可都觉着,他整天跟死人打交道,身上沾着那股子阴气,不干净。
我那时候小,不懂这些,只觉得姥爷后院那木棚子好玩,刨花卷儿香,各种木头片子能摆弄出好多花样。
出事那天,是腊月十六,刚下过一场小雪,地上薄薄一层,踩上去咯吱响。
天还没大亮,村里就炸了锅。
村头的老光棍,胥老埂,死了。
这胥老埂,在村里是个独苗,脾气暴得像点着的炮仗,一辈子没讨着老婆,年轻时据说干过掘坟盗墓的缺德营生,后来不知是不是报应,孤寡到老,一个人住在村头那间快塌了的土坯房里。
他是被邻居发现的。
邻居喊他去领社里分的救济米,敲了半天门没动静,推门一看,人首接挺坐在炕沿上,眼睛瞪得跟牛铃铛似的,嘴巴张得老大,脸憋成了酱紫色,像是被啥东西活活掐断了气。
最邪乎的是,有人信誓旦旦地说,头天晚上半夜,听见胥老埂在屋里嗷嗷叫,声音凄厉得不像人腔:“滚开!
别给我做棺材!”
“老子不进那口木盒子!
死也不进!”
那声音,隔着老远都听得人头皮发麻。
可人死都死了,还能由着你?
不入土,难不成摆屋里发臭?
胥老埂平时人缘差,也没给自己准备下“喜棺”(寿材的讳称),他本家一个八竿子才打着的侄子胥满仓,从城里赶回来料理后事,头一件大事,就是得赶紧弄口棺材。
这活儿,自然而然地,就找到了我姥爷。
那天下午,胥满仓提着两瓶劣质白酒和一条烟,缩着脖子进了我家院门。
他是个在城里工地干活的汉子,脸上带着常年风吹日晒的粗糙,但眼神里透着股精明和不安。
“墨叔,您看……我老叔这事,得麻烦您。”
胥满仓把东西放在桌上,搓着手,“走得急,啥也没预备,这头七前,说啥也得让他入土为安呐。”
我姥爷当时正坐在门槛上抽旱烟,烟雾缭绕,看不清表情。
他沉默了半天,才重重磕了磕烟袋锅子,闷声说:“满仓,这活儿……我接不了。”
胥满仓一愣,显然没想到我姥爷会拒绝。
“墨叔,您这是……钱好说,我按双倍工钱给您!”
我姥姥在一旁收拾碗筷,闻言也停了下来,看向姥爷。
姥爷站起身,佝偻的背显得更弯了。
“不是钱的事。”
他顿了顿,目光望向村头胥老埂家的方向,声音压得更低,“胥老埂……他死得不安生。
这棺材,不该给他打。”
“哎呀我的墨叔哎!”
胥满仓急了,“人都死了,还有啥安生不安生的?
难不成让他用草席一卷埋了?
那咱们胥家沟的脸还要不要了?
我这从城里赶回来,也不能这么办事啊!”
姥姥也走过来,眉头拧成了疙瘩:“老倔头,你都接了一辈子活了,啥样的没见过?
怎么临老了,还怕上了?”
姥爷没吭声,只是又装了一袋烟,火柴划了好几下才点着。
院子里一时只剩下寒风刮过的呜呜声,还有胥满仓粗重的喘息声。
我心里也纳闷,姥爷打棺材的手艺是祖传的,啥时候见他怵过头?
去年村尾淹死的王老五,尸体泡得涨了好几圈,姥爷不也一声不吭地把棺材给打好了?
这胥老埂,难道比那还邪乎?
最终,胥满仓几乎是要跪下来求,加上姥姥在一旁数落,姥爷叹了口气,那口气又长又沉,像是把半辈子的力气都叹出去了。
“罢了,罢了……”他挥挥手,“东西留下,你回去吧。
棺材,我打。”
胥满仓千恩万谢地走了。
姥爷站在院子当间,看着胥满仓的背影消失在篱笆门外,良久没动。
天色暗得快,他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在暮色里,显得格外苍老和疲惫。
他转身,对姥姥说:“去,把灶台底下那东西请出来。”
姥姥身子微微一颤,没说话,转身进了厨房。
再出来时,手里捧着一个用红布包裹的长条物件。
那是我姥爷的宝贝,一把不知道传了多少代的老锯子,据说是用特殊法子锻造的,锯棺材板,又快又稳,不沾木屑。
平时都用红布裹着,供在灶王爷底下,借烟火气镇着。
姥爷接过那红布包,手有些抖。
“山子,”他忽然叫我,“今晚,不管听到后院有啥动静,都别出来,听见没?”
我看着他异常严肃的脸,心里莫名地一紧,点了点头。
一股寒意,顺着脚底板,悄悄爬上了我的脊梁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