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片段
“在女刑侦摘下手套的一刻,己经判断出死者的体力,他‘挣扎’了十三次。”由格木佤舒慧担任主角的现代言情,书名:《镜像丛生》,本文篇幅长,节奏不快,喜欢的书友放心入,精彩内容:“在女刑侦摘下手套的一刻,己经判断出死者的体力,他‘挣扎’了十三次。”聚光灯的光柱像熔化的金子,砸在片场中央的模拟审讯室布景上。铁制审讯桌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桌角焊接着仿旧的锈迹,连墙上贴的“审讯纪律”标语,都是道具组特意找老印刷厂印的泛黄纸张——2550年的影视基地,最不缺的就是用科技复刻旧时光的本事,可这份“真实”落在肖云身上,却让她指尖的冷汗把制服衣角攥出了皱痕。她穿着件黑色缎面夜总会侍者制...
聚光灯的光柱像熔化的金子,砸在片场中央的模拟审讯室布景上。
铁制审讯桌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桌角焊接着仿旧的锈迹,连墙上贴的“审讯纪律”标语,都是道具组特意找老印刷厂印的泛黄纸张——2550年的影视基地,最不缺的就是用科技复刻旧时光的本事,可这份“真实”落在肖云身上,却让她指尖的冷汗把制服衣角攥出了皱痕。
她穿着件黑色缎面夜总会侍者制服,领口别着枚银色工牌,上面印着“肖云”两个字,照片里的自己笑得拘谨。
这是她入行的第五个角色,也是第一个有超过十句台词的配角。
昨天夜里,她还在出租屋的台灯下背剧本到三点,把“他说他还想再看一眼日出”这句台词,对着镜子练了不下五十遍,可此刻站在聚光灯下,看着对面男演员穿的刑侦制服,话到嘴边却突然拐了弯。
“被传唤的夜总会肖云姐……哦不,我承认这一点。
‘是十三次’,其实这总的就是他的第一次,他要把自己掏空,像受了什么刺激。”
肖云的声音发颤,不是演的,是真的怕。
她想起上周母亲在医院打来的电话,说弟弟的透析费又涨了,而这份戏的片酬,刚好能付三个月的费用。
她不能出错,可刚才在后台,那个叫“格木佤”的编剧走过来,只说了一句话,就让她把练熟的台词全忘了。
“那么,死者呢,他当时怎么说的?
他说,烦透了,这活不干了。”
话音落地的瞬间,片场的空气像被冻住了。
场记手里的打板停在半空,副导演的咖啡杯刚碰到嘴唇,连背景里负责放“审讯室环境音”的音效师,都不小心碰掉了耳机。
“卡!
卡!
卡!”
尖利的喊声像一把生锈的剪刀,瞬间划破了这份寂静。
导演刘波从监视器后的皮质座椅上弹起来,他今天穿了件深灰色阿玛尼西装,据说是托人从旧款收藏库里淘来的“复古款”,可此刻却被他扭得像块刚从水里捞出来的抹布。
西装裤腿沾着半截深褐色的咖啡渍——那是早上开会时,被投资方的助理泼的——他快步冲到肖云面前,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噔噔”的响,高音调裹着怒火,震得人耳膜发疼:“玩呢吧肖云!
是这台词吗?
剧本上白纸黑字写的是‘他说他还想再看一眼日出’!
你瞎改什么?
这是爱情悬疑剧,不是苦情纪录片!”
肖云的脸瞬间红透,从耳尖一首蔓延到脖子根。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却不敢掉下来,只能慌慌地抬起手,指向片场最角落的位置:“是……是死编剧让我这么说的!
他刚才在后台跟我说,这角色心里的话,不该是‘看日出’,该是这句……死编剧?”
刘波的怒火猛地拐了个弯,像条被突然拽住的狗,顺着肖云指的方向看去。
片场的角落,斜斜靠着一面斑驳的红木布景板,板前放着张深棕色真皮沙发——那是格木佤的专属位置,剧组里没人敢坐。
沙发上半陷着一个男人,他穿了件黑色丝绸衬衫,领口解开两颗扣子,露出锁骨处一道浅淡的疤痕。
袖口挽到小臂,露出腕间一条银质细链,链节上刻着极小的图腾纹样,凑近了才能看清,是三个篆体字:格木佤。
男人指尖夹着支细雪茄,烟身是少见的深褐色,烟灰己经积了半寸,却始终没点燃。
他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遮住了眼神里的情绪。
听到刘波的声音,他只是漫不经心地吹了下额前垂落的碎发,左眼尾那颗淡褐色的痣随动作轻轻挑了挑,连头都没抬,声音里带着点刚睡醒的慵懒,却又字字清晰:“刘导,是我让她改的。”
刘波的怒气像被扎破的气球,瞬间泄得只剩一层空壳。
他脸上的横肉垮下来,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五官挤成一团,快步走过去时,路过场务手里的道具箱,还不忘顺手扶了扶歪掉的领带——那领带是昨天刚买的,和投资方老板的是同一款。
“哎哟!
是格木佤大人!
我这老眼昏花的,刚没看清是您……”他的声音放得极软,像在哄幼儿园的孩子,“您看这台词,是不是再斟酌斟酌?
‘烦透了’这三个字太硬,观众不爱看这个。
咱们加点柔情,比如‘他想再见爱人一面’,多赚眼泪啊,投资方那边也高兴。”
男人终于抬了头。
他生得一副极其俊朗的眉眼,鼻梁高挺,鼻尖微微上翘,唇线分明,下唇比上唇略厚一点,笑起来时会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中和了眉眼间的疏离感。
只是此刻他没笑,眼神里像蒙着一层薄冰,冷得让人不敢靠近。
他缓缓抬起手,指尖轻轻弹了弹雪茄,烟灰落在定制的米白色羊毛地毯上,留下一小团灰渍。
场务小张刚想上前清理,就被他递过来的一个眼神制止了——那眼神里没有怒气,只有一种“不必多事”的淡漠,却让小张瞬间僵在原地。
这人便是这部《镜中危情》的编剧,姓死,名者。
圈内人都知道他的规矩:所有剧本的编剧栏,必须用加粗的黑体字署上“死者”二字,不能加任何前缀或后缀。
有人问过他为什么,他只说:“这两个字被世人视作‘不祥’,可总有人像‘死者’一样活着,我想让他们在故事里活过来。”
而私下里,他只允许别人叫他“格木佤”——据说是十年前,他在西南边境遇到一位印第安老者,老者说他“身上带着风的气息,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故事”,便给了他这个名字,意为“风里的见证者”。
“柔情?”
格木佤轻笑一声,声音带着点磁性,像磨砂纸轻轻擦过陈年的木头,不刺耳,却能让人瞬间安静下来,“刘导,你拍了十年爱情剧,还没搞懂这戏的根在哪?”
他抬手,指了指身后的布景墙。
墙上贴着一张巨大的夜总会海报,海报上的女人穿着红色吊带裙,笑容妩媚,背景是闪烁的霓虹灯,写着“金鳞夜总会”五个字。
可如果仔细看,会发现海报角落有个模糊的针孔摄像头图案,被一团粉色的光晕巧妙地遮住了——那是格木佤特意让道具组加的细节。
“这角色叫阿哲,二十三岁,是‘金鳞夜总会’的‘特殊侍者’。”
格木佤的声音低了些,像是在说一个真实存在的人,“他不是端茶送水的,是给赵家财阀提供‘换血源’的容器。
赵家老爷子有血液病,需要年轻健康的人定期供血,阿哲就是被他们选中的人之一。”
他站起身,走到肖云身边,手指轻轻敲了敲她胸前的工牌——工牌上的照片是剧组统一拍的,可格木佤却让修图师在照片里阿哲的眼底,加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红血丝。
“他每天要被抽走200cc的血,抽满三个月,就会被送到‘剖心室’,取走骨髓和器官,然后……”格木佤顿了顿,声音里没了刚才的淡漠,多了点不易察觉的沉重,“然后像垃圾一样处理掉。
你让他说‘想再看一眼日出’?”
肖云愣住了。
她之前只觉得阿哲是个可怜的角色,却不知道背后还有这么残酷的设定。
她攥紧了衣角,忽然想起弟弟在医院里苍白的脸,想起母亲哭着说“要是能有个人帮咱们就好了”——阿哲大概也有想守护的人吧?
“他有个妹妹,十岁,得了白血病。”
格木佤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继续说道,“赵家的人跟他说,只要他乖乖供血,就给妹妹最好的治疗。
可昨天,他偷偷去了医院,发现妹妹早就死了,医院的病历是假的,他这三个月流的血,都白流了。”
肖云的眼睛倏地亮了。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心里炸开,之前背台词时的僵硬感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抬手理了理制服的领口,再开口时,声音里带着点破碎的决绝,连肩膀都微微发抖,像是真的攥着最后一点反抗的勇气:“他说,烦透了,这活不干了——他不是不想活,是不想再像条狗一样,被人榨干最后一滴血!”
监视器后的副导演忍不住“哇”了一声,手里的笔都掉在了地上。
场记连忙按下打板,嘴里念叨着“太好了,这条过了”。
刘波也拍着大腿,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对!
就是这感觉!
格木佤大人,还是您懂戏!
这台词改得好,改得妙!”
格木佤没接话,只是点了点头,示意肖云可以去休息了。
他的目光落在布景角落的穿衣镜上——那是剧组特意从旧货市场淘来的老镜子,红木镜框裂了道缝,镜面有些模糊,还带着点水渍般的痕迹。
镜子里映出他的身影,黑色衬衫,银链,还有指尖那支没点燃的雪茄。
可不知怎么,镜面上竟莫名叠了层淡淡的影子——像是个穿着蓝色外卖服的年轻人,骑着一辆银色的电动车,在雨里穿行。
车筐里放着个印着“素食便当”的保温袋,车把上挂着把黑色的伞,伞骨断了一根,被风吹得歪歪斜斜。
他皱了皱眉,伸手揉了揉眼睛。
最近赶剧本熬了太多夜,每天只睡三西个小时,大概是眼花了。
再看时,镜子里只有自己的倒影,还有化妆师王姐递过来的一杯热咖啡。
“格木佤大人,您昨天又熬到三点吧?”
王姐是剧组里资历最老的化妆师,今年快五十了,见过的明星和编剧不计其数,却唯独对格木佤格外照顾。
她把咖啡杯塞进他手里,语气里带着点嗔怪:“再这么熬下去,身体该垮了。
你看你这眼下的青黑,遮瑕都快盖不住了。”
格木佤接过咖啡,指尖触到杯壁的温度,暖意顺着指尖蔓延到心里。
他低头闻了闻,是摩卡,加了两勺糖,正是他喜欢的口味。
王姐总是记得这些小事,就像十年前的舒慧一样。
十年前的冬天,比现在冷得多。
那时候的格木佤还不叫格木佤,叫死者,是个在旧书店里写短篇的穷学生。
书店在老城区的巷子里,窗户漏风,冬天只能靠一个小电暖器取暖。
他每天早上七点就去占位置,抱着台旧笔记本电脑,一写就是一天,中午就啃个面包,晚上回去煮泡面。
舒慧就是那时候走进书店的。
她穿着件米白色的羽绒服,戴着红色的围巾,手里抱着本他写的短篇集《风里的信》。
那本书是他自费出版的,只印了五百本,大部分都堆在书店的角落,落满了灰尘。
她走到他面前,声音轻轻的,像雪花落在地上:“你就是死者?
我喜欢你的故事。
里面的人,好像都在等一个不会来的春天。”
那时候的舒慧,眼睛亮得像星星。
她是舒家的小女儿,舒家在新元市也算有名的富商,可她却不爱穿名牌,总喜欢逛旧书店,每次来都给他带一杯热可可,也是加两勺糖。
她会坐在他对面,安安静静地看书,偶尔抬头问他:“阿哲后来怎么样了?
他能找到妹妹吗?”
那时候的阿哲,还只是他短篇里的一个小角色,一个在夜总会打工的侍者,还没有“换血源”的设定。
他总笑着说:“会的,阿哲那么善良,一定会找到妹妹的。”
舒慧就会很高兴,眼睛弯成月牙:“格木佤,你一定要给阿哲一个好结局。”
“格木佤”这个名字,也是舒慧先叫起来的。
有一次,她去西南边境旅行,带回来一条银链,就是他现在戴的这条,上面刻着“格木佤”三个字。
“当地的老人说,这个名字能保佑你,让你写出更多好故事。”
她把银链系在他脖子上,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皮肤,两人都红了脸。
那时候的日子,苦却甜。
他以为他们会一首这样下去,等他写出更好的故事,赚了钱,就向舒慧求婚。
可现实却给了他一记狠狠的耳光。
舒家的生意突然出了问题,欠了赵家一大笔钱。
舒慧的父亲要她嫁给赵家的公子,赵宇——那个以残忍闻名的财阀继承人,也是后来他剧本里“换血池”的原型。
他去找舒慧,在舒家别墅的门口。
那天也下着雨,和现在一样冷。
舒慧的父亲把一叠支票甩在他脸上,支票散落在雨里,被浸湿的字迹模糊不清。
“你这种姓‘死’的穷小子,也配得上我们家慧慧?”
男人的声音像冰锥,扎得他心口发疼,“拿着这些钱,滚远点,别再出现在慧慧面前!”
他抬头,看见舒慧站在二楼的阳台上。
她穿着件红色的连衣裙,那是他第一次见她时穿的裙子。
她的眼睛红红的,却什么也没说,只是对着他摇了摇头,然后转身走进了屋里,关上了窗户。
从那天起,他就再也没见过舒慧。
后来听说,她嫁给了赵宇,成了赵家的少夫人,再也没去过旧书店,再也没提过“格木佤”这三个字。
而他,把所有的念想都写进了剧本里。
《镜中危情》里的阿哲,其实就是他心里的舒慧。
那个被家族控制、失去自由的女孩,那个想说“不”却不敢说的女孩。
他想让阿哲说“烦透了,这活不干了”,其实是想替舒慧,说一句她没说出口的反抗。
“格木佤大人?
您怎么了?”
王姐见他盯着咖啡杯出神,疑惑地问。
“没什么。”
格木佤收回思绪,喝了口咖啡。
苦涩的味道在嘴里散开,却让他清醒了不少。
他口袋里装着一支旧钢笔,是舒慧送他的十八岁生日礼物,笔身上刻着“格木佤”三个字。
笔杆己经被磨得发亮,墨水也快用完了,可他还是每天带在身上,好像只要握着它,就能想起舒慧当时的样子。
“格木佤大人!
重案组的李队来了!”
助理小张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他的回忆。
小张跑得满头大汗,手里拿着个银色的信封,信封上印着重案组的徽章。
他喘着气,把信封递给格木佤:“李队就在外面的车里等着,说有个案子想请您帮忙看看。
他说……说这个案子,跟您的剧本有点像。”
格木佤愣了愣。
他和重案组打过几次交道。
之前他写的《空楼》,讲的是一个拆迁户被谋杀的故事,结果没过多久,现实里就发生了一起几乎一模一样的案子。
当时就是重案组的李队找他帮忙,分析凶手的心理,最后成功破了案。
这次,又是什么案子?
他打开信封,里面装着一叠照片和一份案情简报。
第一张照片,是一具男尸,躺在夜总会的包间里,穿着黑色的侍者制服,和他剧本里阿哲的制服一模一样。
死者的手腕上有几道划痕,指甲缝里还残留着皮屑。
简报上写着:死者陈明,男,23岁,金鳞夜总会侍者,死因是失血性休克,死前被抽走大量血液。
法医鉴定,死者指甲缝里的划痕是自己造成的,共十三道,推测死前曾剧烈挣扎。
“十三次?”
格木佤的心脏猛地一缩。
他剧本里写的,正是阿哲死前挣扎了十三次。
他继续往下看,第二张照片是案发现场的镜子。
镜子碎了一地,碎片上还残留着一点淡蓝色的液体。
简报里写着:经检测,液体中含有赵家公司生产的“换血剂”成分,该药剂通常用于血液保存和传输。
格木佤的手指开始发抖。
金鳞夜总会、侍者、换血剂、十三次挣扎……这些细节,和他的剧本《镜中危情》几乎一模一样。
“格木佤大人?”
小张见他脸色发白,担忧地问,“您没事吧?
要不要我跟李队说,您今天不方便?”
“不用。”
格木佤深吸一口气,把照片和简报放回信封,“我跟他去现场看看。”
他转身跟小张往外走,路过那面旧镜子时,又忍不住看了一眼。
这次,镜面上的影子更清晰了——那个穿外卖服的年轻人停在一扇门前,门牌号是“2050”。
他手里拿着个保温袋,袋子上印着两个字:姬羽。
雨还在下,年轻人抬头,好像也看到了他,嘴唇动了动,像是在说“你好”。
“格木佤大人,您等等!”
肖云突然追了出来,手里拿着条深灰色的羊毛围巾。
那是格木佤早上落在沙发上的,围巾的边角有些磨损,是十年前舒慧织给他的。
“天这么冷,您带上围巾,别着凉了。”
格木佤接过围巾,裹在脖子上。
羊毛的质感很柔软,带着点淡淡的洗衣液香味,和舒慧以前用的洗衣液是同一个牌子。
他走出片场,外面的雨丝落在脸上,冰凉的。
李队的车停在门口,是一辆黑色的警车,车身上的警灯还在闪着微弱的光。
“格木佤先生,辛苦你了。”
李队己经在车旁等着了。
他穿着件深蓝色的警服,身材高大,脸上带着点疲惫,眼底的青黑不比格木佤少。
“这个案子有点棘手,死者的身份很特殊,我们怀疑和赵家有关。”
格木佤点点头,坐进了副驾驶。
车里的暖气开得很足,却驱不散他心里的寒意。
李队发动车子,雨刷器来回摆动,刮掉挡风玻璃上的雨水。
车窗外的街景飞快地掠过,2550年的新元市,高楼大厦和旧街区交错在一起,赵家的摩天大楼就在不远处,亮着刺眼的灯光,像一头巨大的怪兽,俯瞰着这座城市。
“陈明的家里,我们找到了一本日记。”
李队突然开口,打破了车里的沉默。
他从包里拿出一个笔记本,递给格木佤,“你看看,或许对你有帮助。”
格木佤接过笔记本,封面是黑色的,己经有些磨损。
他翻开第一页,上面的字迹很工整,是用钢笔写的:“今天我去医院看妹妹,她笑了,说等病好了,要跟我一起去看日出。”
第二页:“赵家的人说,只要我乖乖供血,就能给妹妹最好的治疗。
我答应了,只要妹妹能好起来,我什么都愿意做。”
第三页:“今天抽血的时候,护士说我的血很健康,能供很久。
可我有点害怕,我不知道‘很久’是多久。”
……最后一页,字迹变得潦草,墨水晕开了,像是写的时候手在发抖:“我去了医院,他们告诉我,妹妹早就死了。
他们骗了我,我流的血,都白流了。
烦透了,这活不干了。”
格木佤的手指紧紧攥着笔记本,指节都泛了白。
这哪里是陈明的日记,这分明是他剧本里阿哲的内心独白。
“我们还在陈明的枕头下,找到了这个。”
李队又拿出一枚胸针,递给他。
胸针是银色的,形状是一片叶子,叶子的边缘有些磨损,上面刻着一个小小的“慧”字。
格木佤的心脏猛地一跳。
这枚胸针,他见过——十年前,舒慧就戴着它。
她说,这是她母亲留给她的遗物,每天都戴着。
“这枚胸针,您认识?”
李队看出了他的异样,问道。
格木佤摇摇头,把胸针还给李队,声音有些沙哑:“不认识。
可能是他妹妹的吧。”
他看向车窗外,雨还在下。
后视镜里,他又看到了那个穿外卖服的年轻人——姬羽。
他骑着电动车,在雨里穿行,车筐里的保温袋很显眼。
这一次,他看得很清楚,姬羽的脸上带着点温柔的笑容,正在给一位老奶奶递外卖。
格木佤忽然觉得,这个叫姬羽的年轻人,和阿哲、和陈明都不一样。
他好像活在一个更温暖的世界里,没有“换血池”,没有财阀的压迫,只有雨里的外卖和老人的笑容。
车继续往前开,金鳞夜总会的招牌越来越近。
那是一座很豪华的建筑,门口停满了豪车,霓虹灯闪烁着,映得雨水都变成了彩色的。
可格木佤却觉得,这座夜总会像一个巨大的坟墓,埋葬了阿哲,埋葬了陈明,也埋葬了他和舒慧的过去。
“李队,”格木佤突然开口,“你说,陈明死前,会不会见过舒慧?”
李队愣了愣:“舒慧?
是赵家的少夫人吗?
我们调查过,她和陈明没有任何交集。
怎么了?”
“没什么。”
格木佤摇摇头,不再说话。
他攥紧了口袋里的旧钢笔,笔尖硌着掌心,有点疼,却让他觉得清醒。
或许,这个案子不只是和剧本的巧合。
或许,舒慧还活着,或许,她一首在寻找机会,揭露赵家的罪行。
或许,那个叫姬羽的年轻人,就是连接这一切的关键。
车停在了金鳞夜总会的门口。
格木佤推开车门,走进了那场等着他的雨里。
雨丝落在他的围巾上,很快就湿了一片。
他抬头看向夜总会的大门,心里忽然有了一个念头:他写的不是剧本,是一个个被困在命运里的灵魂。
而他,要做那个“风里的见证者”,帮他们说出那句“烦透了,这活不干了”,帮他们找到属于自己的春天。
而此刻,在2050年的雨里,姬羽刚送完最后一份外卖。
他骑着电动车,路过一面旧镜子,镜子里映出他的身影,还有一个穿着黑色衬衫的男人,正隔着雨幕,对他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