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片段
雪是昨夜开始下的,到了今晨,己将整个林家村捂得严严实实,天地间只剩下一片刺眼的白,和一种压得人喘不过气的寂静。小编推荐小说《我与大侠鸡的江湖流水账》,主角林小土金羽情绪饱满,该小说精彩片段非常火爆,一起看看这本小说吧:雪是昨夜开始下的,到了今晨,己将整个林家村捂得严严实实,天地间只剩下一片刺眼的白,和一种压得人喘不过气的寂静。村后的山岗上,添了一座新坟。黄土混着雪水,冻得梆硬。林小土跪在坟前,身上的单薄麻衣抵不住寒风,他却感觉不到冷似的,只是愣愣地看着那块刚立起来的粗糙木碑,上面是他用柴刀一点点刻下的字——先祖父林公守山之墓。爷爷死了。咳完了最后一口气,像一盏熬干了油的灯,悄无声息地就灭了。这个与他相依为命十七...
村后的山岗上,添了一座新坟。
黄土混着雪水,冻得梆硬。
林小土跪在坟前,身上的单薄麻衣抵不住寒风,他却感觉不到冷似的,只是愣愣地看着那块刚立起来的粗糙木碑,上面是他用柴刀一点点刻下的字——先祖父林公守山之墓。
爷爷死了。
咳完了最后一口气,像一盏熬干了油的灯,悄无声息地就灭了。
这个与他相依为命十七年的老人,最终也没能熬过这个冬天。
帮忙料理后事的邻居王叔拍拍他的肩膀,叹着气走了,于是,这天地间,便真的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不,或许还有一个。
一阵“窸窸窣窣”的踩雪声响起,伴随着低低的“咕咕”声。
林小土不用回头也知道,是金羽。
那只爷爷生前当宝贝一样养着的大公鸡。
金羽通体羽毛是灿烂的金黄色,唯有颈间一圈墨绿,在雪光映衬下,流光溢彩。
它尾羽极长,走起路来昂首挺胸,不像只家禽,倒像个披着斗篷巡视领地的将军。
此刻,它竟扑棱一下,飞上了新垒的坟头,积雪被它蹬下去一小块。
它歪着头,那双琉璃似的眼珠,静静地盯着林小土。
那眼神,不像一只鸡该有的。
没有禽类的懵懂,反而透着一种近乎于人的审视,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
“你也知道了,是吧?”
林小土开口,声音干涩沙哑,像是在砂纸上磨过。
金羽从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咯”作为回应,然后用喙梳理了一下胸前有些凌乱的羽毛,姿态优雅得与这悲凉的场景格格不入。
林小土想起爷爷总说:“小土啊,莫要小瞧了金羽,它灵性着呢,指不定是啥山精野怪投错了胎。”
以前他只当是爷爷的玩笑话。
可现在,看着金羽那过分聪明的眼神,他有点信了。
他在坟前又重重磕了三个头,额头沾上了冰冷的湿泥。
然后他站起身,腿脚有些发麻。
“走吧,家去。”
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金羽说。
金羽扑扇着翅膀从坟头飞下,却不跟他并排走,而是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像个沉默的护卫。
回到那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土坯房,寒意比外面好不了多少。
灶是冷的,炕是凉的,再也没有爷爷咳嗽着往灶膛里添柴的声音,也没有那碗总是热腾腾的、能暖到心里去的红薯粥了。
林小土坐在冰冷的炕沿上,茫然西顾。
这个家,空了。
他的目光落在爷爷那张铺着破旧草席的炕上。
他走过去,开始收拾爷爷那点少得可怜的遗物。
几件打满补丁的旧衣服,一双磨破了底的布鞋。
当他的手摸到炕席角落时,指尖触到一块硬物。
他掀开草席,下面是一个小小的凹洞,里面放着一个用油布包得严严实实的东西。
打开油布,里面是几块沉甸甸的、成色不错的银元,以及一本页面泛黄、边角卷曲严重的线装书。
书的封面上,用毛笔写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大字——《乡野奇谭录》。
林小土的心跳快了几拍。
他认得这本书,爷爷闲暇时总爱翻看,有时还会指着里面的图画对他讲些山精鬼怪、江湖奇人的故事,他那时只当是哄小孩的瞎话。
他翻开书页,一股陈旧的墨香混合着泥土的气息扑面而来。
书里的字迹潦草,配的图画也粗糙古怪。
正当他一页页翻看时,从书页中间滑落出一张对折的、更显脆弱的信纸。
他小心翼翼地展开。
信上的字迹与书名相同,是爷爷的笔迹,但内容却让他愣住了。
信是写给一个名叫“沈千秋”的人,地址是百里之外的“芙蓉城沈家”。
信的内容很短,只有寥寥数语,大意是问候旧友,感念当年救命之恩,并提及一句“昔日戏言,恐难如愿,唯望兄台照拂小孙一二”,落款是“林守山绝笔”。
绝笔……爷爷是知道自己大限将至,才留下这封信的。
“欠人一诺,此生难安”——爷爷临终前反复念叨的,就是这个吗?
这个“沈千秋”,就是爷爷要他去投奔的人?
林小土握着信纸和银元,又看了看那本《乡野奇谭录》。
银元是盘缠,信是指引,而这本看似无用的怪谈录,或许是爷爷留给他的,另一种意义上的“盘缠”。
他看向一首安静地蹲在门口、仿佛在观察他的金羽。
“爷爷让我们去芙蓉城。”
林小土说,像是在做一个重大的决定。
金羽站了起来,踱步到屋子中央,昂起头,“喔——喔喔——”地发出一声清越悠长的啼鸣。
这啼鸣穿透了土坯房,穿透了雪幕,像是在为旧的故事送行,又像是在为新的旅程吹响号角。
林小土找来一个半旧的背篓,将自己的几件衣服、那几块银元、那本《乡野奇谭录》和那封信仔细包好,放了进去。
然后,他看向金羽,拍了拍背篓的边缘。
“进来吧,路远,我背你。”
金羽歪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背篓,眼神里似乎闪过一丝权衡,最终,它轻轻一跃,跳进了背篓,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卧下,只露出一个金灿灿的脑袋。
林小土背起背篓,最后看了一眼这间生活了十七年的老屋,然后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头也不回地走进了漫天风雪之中。
雪地上,留下一行孤独的脚印,延伸向村外那条被白雪覆盖、不知通往何方的小路。
古龙先生可能会这样写道:“一个人,一只鸡。
前路是江湖,身后是黄土。
这或许是最奇怪的组合,但江湖本身,不就是由各种奇怪组成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