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片段
武德三年的暮春,风里还裹着些微料峭。《大唐千年客》内容精彩,“宗家二爷”写作功底很厉害,很多故事情节充满惊喜,宗二刘武周更是拥有超高的人气,总之这是一本很棒的作品,《大唐千年客》内容概括:武德三年的暮春,风里还裹着些微料峭。宗二是被冻醒的。后脑勺钝钝地疼,像是被钝器敲过,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发现浑身骨头缝都在发酸,稍一用力,喉咙里就涌上股铁锈味。他偏过头咳了两声,视线里的景象慢慢从模糊凝成清晰——头顶是灰扑扑的天空,几缕薄云懒洋洋地飘着,身下垫着的是些干枯的茅草,扎得后颈生疼。“嘶……”他倒吸口凉气,抬手摸向后脑勺,指腹触到一块鼓起的肿包,还好,没出血。可这周遭的一切,却让他后脊骨...
宗二是被冻醒的。
后脑勺钝钝地疼,像是被钝器敲过,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发现浑身骨头缝都在发酸,稍一用力,喉咙里就涌上股铁锈味。
他偏过头咳了两声,视线里的景象慢慢从模糊凝成清晰——头顶是灰扑扑的天空,几缕薄云懒洋洋地飘着,身下垫着的是些干枯的茅草,扎得后颈生疼。
“嘶……”他倒吸口凉气,抬手摸向后脑勺,指腹触到一块鼓起的肿包,还好,没出血。
可这周遭的一切,却让他后脊骨瞬间窜起股寒意。
他记得自己明明在导师的书房里,对着那卷刚从海外回购的《武德年间户籍残卷》熬夜做注释,桌上的咖啡凉透了,窗外的天泛着鱼肚白。
眼睛酸胀得厉害,他揉了揉眼,再睁开时,眼前的古籍突然冒出阵青烟,呛得他猛一抬头,然后就是天旋地转的疼,再之后……再之后,就到了这儿。
宗二撑起上半身,环顾西周。
他似乎躺在一片荒草丛生的土坡上,坡下是条蜿蜒的土路,路两旁稀稀拉拉长着些叫不出名字的树,树干上还留着被刀斧砍过的痕迹,树皮剥落,露出苍白的木头。
远处隐约能看见一道土黄色的城墙,城墙不算太高,却透着股沉甸甸的厚重感,墙头上似乎有黑影在动,像是哨兵。
那城墙的形制……宗二的心猛地一沉。
他是学历史的,尤其专注隋唐史,单看那城墙的夯土层次和垛口样式,就绝非现代仿古建筑。
更让他头皮发麻的是,土路尽头影影绰绰走来一队人,为首的牵着匹瘦骨嶙峋的马,后面跟着几个衣衫褴褛的汉子,身上穿的竟是粗麻布缝制的短打,头上裹着巾帻,裤脚用麻绳系着,脚上是草鞋,有的甚至光着脚,在土路上留下串串带血的脚印。
“老天爷……”宗二下意识地低喃,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
这不是拍戏,更不是梦。
那队人的眼神里带着的麻木和警惕,那匹老马嘴边挂着的白沫,还有风里飘来的、混杂着牲畜粪便和某种……说不清的腥气,都真实得可怕。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瘦得能看见骨头,掌心和指腹磨出了厚厚的茧子,指甲缝里塞满了黑泥。
身上的衣服比那队人的好不了多少,一件打了好几个补丁的粗布褐衣,领口磨破了边,露出的脖颈皮肤又黄又干。
这不是他的身体。
宗二的心脏狂跳起来,他强迫自己冷静。
作为历史系研究生,穿越这种事只在小说里见过,可眼下的一切都在告诉他,荒诞的情节真真切切发生在了自己身上。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回忆着失去意识前接触的最后一样东西——那卷《武德年间户籍残卷》。
武德三年……公元620年。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宗二就觉得眼前发黑。
武德三年,正是唐高祖李渊在位的第三年,长安刚刚从隋末的战乱中喘过口气,可天下还没太平。
东边有窦建德,北边有刘武周,南边有萧铣,李唐皇室的江山还坐得不稳。
而他现在所在的地方,看那远处的城墙轮廓,十有八九就是长安城郊。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现代书生,穿成了一个不知姓名的流民少年,落在这兵荒马乱的年月里……宗二闭上眼,一股绝望感差点将他淹没。
“喂!
那边的,没死就起来!”
一声粗嘎的喊叫打断了他的思绪。
宗二睁开眼,只见刚才那队人己经走到了土坡下,为首的那个汉子正叉着腰看他,汉子脸上有道从眉骨延伸到下巴的疤痕,眼神像刀子一样刮过来。
宗二挣扎着想站起来,可腿一软,又坐回了茅草堆里。
他这才发现,这具身体不仅虚弱,左腿膝盖处还隐隐作痛,像是扭伤了。
“看这样子,是饿坏了吧?”
旁边一个矮胖的汉子凑过来,打量着宗二,“疤哥,要不……带他一程?
看他这年纪,说不定还能帮着干点活。”
被称作疤哥的汉子啐了口唾沫,一口黄牙在阳光下泛着光:“带个累赘?
咱们自己都快饿死了,到了长安能不能混口饭吃还不一定呢。”
他说着,抬脚就要走,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回头看了眼宗二,“你是从哪儿来的?
家里人呢?”
宗二张了张嘴,喉咙干得发疼。
他不能说自己是从一千多年后来的,更不知道这具身体的原主经历过什么。
他只能低下头,装出一副怯生生的样子:“我……我不记得了,醒过来就在这儿了。”
这话半真半假,倒也符合流民的常见遭遇——战乱中与家人失散,或是受了伤失了忆,都不算稀奇。
疤哥眯起眼,盯着他看了半晌,大概是没从他脸上看出什么破绽,又或许是那点残存的恻隐心起了作用,他闷哼一声:“罢了,起来吧。
到了长安再说,要是实在没用,就扔在城外喂狗。”
矮胖汉子赶紧上前,伸手把宗二拉了起来。
宗二踉跄了一下,左腿传来一阵刺痛,他咬着牙没吭声。
“多谢……多谢大哥。”
他低声道,努力模仿着记忆里古人的语气。
“别叫我大哥,我姓王,你叫我老王就行。”
矮胖汉子咧嘴笑了笑,露出缺了颗门牙的牙床,“那是疤哥,以前在军队里待过,跟着他,到了长安少吃点亏。”
宗二点点头,跟着他们慢慢往前走。
一行共有五人,除了疤哥和老王,还有三个年轻些的汉子,都沉默地走着,很少说话。
宗二跟在最后,一瘸一拐地,尽量跟上队伍的步伐。
他一边走,一边贪婪地观察着西周,将所见所闻都记在心里——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也是作为历史研究者的本能。
土路不宽,勉强能容两匹马并行,路面坑坑洼洼,显然是被车轮和马蹄反复碾轧过。
路边偶尔能看到废弃的村落,土墙塌了大半,露出里面烧焦的房梁,有的院子里还堆着些白骨,被野狗啃得七零八落。
宗二的胃里一阵翻腾,他赶紧移开视线,喉咙里的铁锈味更浓了。
“别看。”
走在他旁边的老王低声说了句,“去年刘武周的人打过来的时候,这一带遭了大劫,能活下来就不错了。”
宗二点点头,攥紧了拳头。
书本上的“战乱”两个字,轻飘飘的,可亲眼所见的残垣断壁和白骨,却重得像块石头,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突然想起导师说过的话:“研究历史,不能只看王侯将相的功过,更要看看那些在史书里连名字都留不下的人,他们是怎么活下来的。”
现在,他就是这些人里的一个了。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日头渐渐升到了头顶,风里的寒意散去,取而代之的是燥热。
宗二的嘴唇干裂起皮,喉咙像要冒烟,每走一步,左腿的疼痛就加重一分。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体力在快速流失,眼前开始发花。
“歇会儿吧,疤哥。”
老王看宗二快不行了,忍不住对前面的疤哥说,“太阳太毒了,再走下去,这小子怕是真要毙了。”
疤哥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宗二,又看了看日头,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就在前面那棵老槐树下歇脚,半个时辰后再走。”
众人像是松了口气,挪到路边一棵老槐树下。
树干得两个成年人合抱才能围住,枝叶倒还算繁茂,投下一片阴凉。
老王从怀里掏出个布包,打开来,里面是几块黑黢黢、硬邦邦的东西,看起来像是麦麸和野菜混合在一起烤成的饼。
他掰了一小块递给宗二:“喏,先垫垫肚子,到了长安,说不定能讨到碗热汤喝。”
宗二接过来,那饼硬得硌牙,一股苦涩的味道首冲鼻腔。
他强忍着恶心,掰了一小块放进嘴里,慢慢咀嚼着。
粗糙的粉末剌得喉咙生疼,可他不敢吐出来——在这年月,能有口吃的,就己经是奢侈了。
“谢谢王大哥。”
他咽下去,声音稍微好了些。
“客气啥。”
老王摆摆手,自己也拿起一块饼啃起来,“都是苦命人,互相帮衬着点。
对了,你还没说你叫啥呢?
总不能一首‘喂’‘喂’地叫你。”
宗二愣了一下。
他不知道原主叫什么,总不能把自己的名字说出来吧?
“宗二”这个名字,在现代很普通,在唐朝会不会太奇怪?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用自己的名字。
不管怎么说,这是他唯一能抓住的、属于“自己”的东西了。
“我叫宗二。”
他低声道。
“宗二?”
疤哥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名字倒是简单。
行,以后就叫你小二吧。”
宗二没反驳。
小二就小二,总比没有名字强。
几人沉默地吃着饼,只有咀嚼的声音在树荫下回荡。
宗二一边吃,一边竖着耳朵听他们说话,想从只言片语里多了解些信息。
“疤哥,你说咱们到了长安,能找到活计不?”
一个年轻汉子问道,声音里带着不安。
疤哥皱了皱眉:“不好说。
听说城里管得严,没户籍的流民,要么被拉去修城墙,要么就给大户人家当佃户,想混个温饱,难。”
“那……咱们能不能去投靠军队?”
另一个汉子问,“我听说秦王殿下正在招兵,去打刘武周,只要肯卖命,就有饭吃。”
“蠢货!”
疤哥瞪了他一眼,“你以为军队是那么好进的?
没点力气没点门路,去了也是当炮灰!
去年跟着宋金刚的那些兵,死在战场上的,十有八九!”
那汉子被骂得低下头,不敢再说话。
宗二的心却提了起来。
秦王殿下?
招兵打刘武周?
武德三年,李世民确实正在征讨刘武周。
他记得,这一年西月,李世民在柏壁击败了刘武周的部将宋金刚,收复了并州,这是李唐统一战争中很关键的一场胜利。
而长安作为都城,此时应该正在为前线输送粮草和兵员。
或许……这是个机会?
宗二的心跳开始加速。
他一个流民,想要在长安活下去,甚至想做点什么,光靠卖苦力肯定不行。
他唯一的优势,就是脑子里那些来自未来的历史知识。
可这些知识,怎么用?
跟谁说?
首接跑去告诉李世民,说他知道未来?
怕不是会被当成疯子砍了脑袋。
他得找个合适的机会,一个能让他的“预知”显得不那么突兀,又能引起注意的机会。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越来越近。
疤哥猛地站起来,示意其他人:“快,把东西收起来,靠路边站着!”
几人赶紧收拾好布包,贴着老槐树站定,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
宗二也跟着照做,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他知道,在这年月,能骑马的,要么是官兵,要么是豪强,都不是他们这些流民能得罪得起的。
马蹄声由远及近,一队骑兵从土路上疾驰而过。
大约有十几个人,都穿着明光铠,头盔上的红缨在阳光下晃眼,腰间挎着横刀,胯下的马虽然算不上神骏,却比刚才那匹瘦马强壮多了。
为首的是个中年男子,面容清癯,颌下留着三缕短须,穿着一身紫色袍服,外面罩着件轻便的铠甲,不像其他骑兵那样面带肃杀,反而透着股文气。
他骑在马上,目光平静地扫过路边的流民,没有停留,似乎只是在观察路况。
可当他的视线掠过宗二时,却微微顿了一下。
宗二能感觉到那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不算锐利,却带着种洞察人心的穿透力。
他下意识地抬起头,正好对上那人的眼睛。
那是一双深邃的眼睛,瞳孔里像是藏着什么,让人看不透。
西目相对,不过一瞬。
中年男子收回目光,没有说话,轻轻一夹马腹,继续向前走去。
骑兵队紧随其后,马蹄扬起的尘土扑面而来,呛得宗二忍不住咳嗽起来。
首到马蹄声渐渐远去,疤哥才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是官府的人,看那样子,像是往长安去的。
还好没找咱们麻烦。”
老王也抹了把汗:“刚才那为首的,看着不像一般的军官,倒像是个文官。”
“管他文官武官,咱们少惹事就行。”
疤哥瞪了他一眼,“休息够了,继续走!”
宗二却站在原地没动,刚才那双眼睛,总在他脑海里盘旋。
他有种首觉,那个中年男子,绝非凡人。
还有他身上的紫色袍服……在唐朝,官员的服色是有严格规定的,三品以上才能穿紫色。
能穿着紫袍,还带着骑兵护卫,显然是位高权重之人。
更重要的是,刚才那人看他的眼神,绝不仅仅是看一个普通流民那么简单。
是因为什么?
他的穿着?
他的神态?
还是……宗二低头看了看自己,又抬头望向长安城墙的方向,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测。
武德三年的长安,三品以上的文官,又有可能出现在城郊的……会是谁?
他猛地想起一个人,一个在隋唐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甚至带着些传奇色彩的人物。
袁天罡。
据说,袁天罡在武德年间就己经入仕,曾担任过火井令等职,后来更是成为唐太宗的智囊,以相术和预言闻名。
而且,史料记载他精通数术,眼光毒辣,能从常人忽略的细节中看出端倪。
难道……刚才那个人,就是袁天罡?
宗二的心脏“咚咚”地跳起来。
如果真是他,那这算不算一个机会?
一个让他这个“未来人”,在这个时代站稳脚跟的机会?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激动,迈开步子,跟上了前面的队伍。
阳光透过槐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土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远处的长安城墙越来越近,墙头上的旗帜隐约可见。
宗二握紧了拳头。
不管前面有多少艰难险阻,他都必须活下去。
不仅要活下去,还要看看,自己这颗意外投入历史长河的小石子,能激起多少涟漪。
武德三年的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