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片段
午后的阳光透过明净的玻璃窗，洒在市中医院针灸康复科的诊疗室内，空气中弥漫着艾灸与煎药混合的气息。小说叫做《天下皆道》，是作者忘忧客与静炁翁的小说，主角为慧觉慧明。本书精彩片段：午后的阳光透过明净的玻璃窗，洒在市中医院针灸康复科的诊疗室内，空气中弥漫着艾灸与煎药混合的气息。室内安静，只有仪器规律的滴答声。少言穿着一尘不染的白大褂，鼻梁上架着一副普通的黑框眼镜，正专注地为一位老人进行着手法康复。他的手指修长而稳定，力道精准地落在老人僵硬的肩颈部位。“陈老，放松。”少言的声音温和，如同这午后的阳光，不带丝毫急躁，“您这肩周炎，光靠治疗不够。上次教您的‘摇头晃脑’功，每天要坚持...
室内安静，只有仪器规律的滴答声。
少言穿着一尘不染的白大褂，鼻梁上架着一副普通的黑框眼镜，正专注地为一位老人进行着手法康复。
他的手指修长而稳定，力道精准地落在老人僵硬的肩颈部位。
“陈老，放松。”
少言的声音温和，如同这午后的阳光，不带丝毫急躁，“您这肩周炎，光靠治疗不够。
上次教您的‘摇头晃脑’功，每天要坚持。”
躺在治疗床上的陈老先生，是本地一位颇有声望的国学学者，此刻却龇牙咧嘴，全然没了讲堂上的风度。
“哎呦…小言老师，不是我不坚持，是最近研究一批新收的竹简，脖子都快埋进去了，哪顾得上…”少言的手指在某处筋结上轻轻一按，陈老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管子·心术上》有言，”少言手下不停，语气平缓，“‘心之在体，君之位也。
九窍之有职，官之分也。
’心是君主，耳目口鼻是官员。
您这‘君主’过度操劳，只顾着研究外物，‘官员’们自然懈怠，气血不通，筋骨也就僵化了。”
陈老一愣，连疼痛都忘了些许：“哦？
小言医生还懂《管子》？”
“略知皮毛。”
少言扶了扶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沉静如水，“治身与治国，道理相通。
心神安宁，气血才能顺畅运行，百节方能安和。
您思虑过重，心神被外物所缚，这肩颈，不过是‘下游’淤塞的体现。”
他说话间，指尖仿佛带着奇异的暖流，渗透进僵硬的肌肉深处。
在少言的视野里，陈老体内气血的运行并非不可见。
他能“感知”到那是一团略显滞涩、偏向灰白色的“气”，尤其在肩颈处，几乎凝滞不动，其中还夹杂着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顽固的“约束”之力，那感觉，让他联想到严苛的礼法、古老的戒尺。
这并非他第一次在“病人”身上感知到这种超乎寻常的“气”。
他知道，这世界并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但他从不多问，也从不探究。
他的职责，是医生，仅此而己。
“好了，今天到这里。”
少言结束手法，替陈老拉好衣服，“下次再来，希望您能坚持锻炼。”
送走连连道谢的陈老，少言还没来得及坐下休息，诊室门又被轻轻推开。
一位穿着朴素僧衣，面色却有些异常潮红的中年男士，在一位年轻僧人的陪同下，犹豫地走了进来。
“阿弥陀佛，医生，我师兄他…”年轻僧人慧觉合十行礼，语气带着担忧。
少言抬手，示意他们坐下。
目光落在中年居士脸上，那潮红并非健康的红润，而是一种虚浮的火热，其下是更深层的萎靡。
“居士近来是否修行过急？”
少言一边示意对方伸出手腕进行触诊，一边问道。
中年居士，法号心明，闻言叹了口气：“不瞒医生，近日打坐，总想追求一念不生，空明之境，奈何杂念纷飞，越是压制，越是烦躁，近来己是寝食难安，精神恍惚。”
少言的手指搭在他的腕上，感知到的是一股紊乱、躁动，如同乱麻般的“气”。
这“气”试图归于沉寂，却总被无形的力量搅乱，呈现出一种矛盾的“空寂”与“妄动”交织的状态。
“《管子·内业》篇说，”少言收回手，声音依旧平和，“‘凡物之精，此则为生。
下生五谷，上为列星。
’精气是生命根本，流于天地之间，藏于胸中谓之神。
追求空相，并非枯坐死寂，而是要让神气自然充盈、流动。”
他看向心明居士，语气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您执着于‘空’，这‘执着’本身，就是最大的‘有’，是堵塞精气流通的顽石。
心神不得安宁，气血如何不紊乱？”
这话如同当头棒喝，让心明居士浑身一震，呆立当场。
旁边的慧觉也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少言不再多言，取出银针。
“我为您行针，疏导一下郁结之气。
回去后，暂停打坐，多去山林走走，看看流水落花。”
治疗在沉默中进行。
少言下针极稳，每一针都落在气机转换的关键节点，引导着那股紊乱的“气”缓缓归于平顺。
在他眼中，这不过是一次再普通不过的“系统调理”。
送走两位僧人，窗外己是华灯初上。
少言脱下白大褂，换上自己的便装——简单的灰色夹克和长裤，整个人看起来更加不起眼。
同事李医生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随口闲聊：“哎，少言，听说了吗？
城西那个老工地，又出怪事了，说是什么精密仪器半夜集体失灵，查也查不出原因。
还有啊，东郊那个据说是什么古代王府改建的会所，晚上总有奇怪的闪光，有人说是闹鬼，哈哈…”少言默默地将听诊器卷好，放入抽屉，动作一丝不苟，对同事的八卦不置可否。
这些“怪事”，他或多或少都能感知到。
仪器失灵处，往往残留着尖锐却失之呆板的能量波动；古宅异光，则常常伴随着古老而骄傲的血脉气息。
这个城市，这个看似平凡的世界之下，隐藏着另一个不为人知的层面。
但他从未想过涉足。
他追求的，是自身的“调和”与“安宁”，如同《管子》所倡导的“静因之道”，顺应自然，不妄动，不强求。
收拾好东西，他推开诊室的门，走入夜色渐浓的都市。
霓虹闪烁，车水马龙，一片繁华景象。
然而，在他平静的眼眸深处，倒映出的不仅仅是这物质的都市，还有那交织在虚空之中，常人无法得见的、五彩斑斓却又暗藏汹涌的——气的河流。
他只是这河流边，一个安静的观察者。
至少，目前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