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片段
史官批注·神川前一百二十五年此卷为史官赤水残简所录第一人 —— 南阳帝南宫瀚海之本纪。《神川纪》这本书大家都在找,其实这是一本给力小说,小说的主人公是马海鲲杜金鹏,讲述了史官批注·神川前一百二十五年此卷为史官赤水残简所录第一人 —— 南阳帝南宫瀚海之本纪。是年,神川旧历尚未改元,中州仍称龙渊道,天下五分,诸侯裂土。史官执笔时,距帝崩己西百七十三年,然帝京晨钟暮鼓仍循其旧制,足见余威。本纪所述,皆由残简血珀、夔龙钟残声及护龙军遗卒口录互证而成,不敢妄添一字。若有阙疑,留待后世补遗。—— 太史阁・赤水书残卷整理者・无名谨书凛冽的寒气,像一条贪婪的白鳞妖蛇,顺着护龙河漂...
是年,神川旧历尚未改元,中州仍称龙渊道,天下五分,诸侯裂土。
史官执笔时,距帝崩己西百七十三年,然帝京晨钟暮鼓仍循其旧制,足见余威。
本纪所述,皆由残简血珀、夔龙钟残声及护龙军遗卒口录互证而成,不敢妄添一字。
若有阙疑,留待后世补遗。
—— 太史阁・赤水书残卷整理者・无名谨书凛冽的寒气,像一条贪婪的白鳞妖蛇,顺着护龙河漂荡的碎冰蜿蜒而上,无声无息地钻进帝京的每一条街巷,缠绕在低矮的门楣窗棂,呵气成霜。
龙渊道一百二十五年的春天,被这彻骨的寒流死死摁住脖颈,迟迟不肯抬头。
唯有帝京深处,南宫世家的朱漆铜钉大门轰然洞开。
七十二盏鎏金风灯悬于高檐,灯焰在料峭春寒中疯狂摇曳,将南宫两个斗大的古篆映照得忽明忽灭,如同巨兽不安的喘息。
家主南宫问渠蟒袍玉带,立于冰冷的石阶之上,身形凝如山岳,唯有袖中紧攥着的那卷密诏,泄露了他指尖的微颤。
那是龙渊道名义上的天子幽王三日前星夜送来的催命符:若此胎为男,赐名瀚海,立为世子;若女,则赐漱玉,终生囚于深宫。
密诏背面,一道刺目的暗红血痕,宛如幽王用枯槁指甲划出的、一条通向深渊的干涸之河。
后堂的暖阁里,妇人凄厉的嘶喊与铜盆坠地的脆响撕扯着紧绷的空气。
滚烫的热水一桶桶送进,猩红的血水一盆盆端出,浓烈的铁锈味几乎凝成实质,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七岁的南宫明烛被乳母紧紧箍在廊下,孩童清澈的目光却穿透纷乱人影,定定锁住檐下摇曳的灯影。
“灯里有龙,” 他稚嫩的童音在压抑的寂静中格外清晰,“它们在哭。”
乳母骇然失色,粗糙的手掌慌忙去掩他的口,却己然迟了 ——“噼啪!
噼啪!
噼啪 ——!”
七十二盏鎏金灯齐齐爆响!
炽热的灯花如同熔金的泪滴,骤然溅落在皑皑积雪之上,发出令人心悸的 “嗤嗤” 声,腾起缕缕焦糊的青烟。
就在这惊心动魄的爆裂声浪中,一声嘹亮得近乎尖锐的婴啼,如同撕裂布帛的利刃,悍然刺破沉闷的雨幕!
“带把儿的!
是个小爷!”
稳婆嘶哑变调的呼喊,竟比帝京最响亮的铜锣还要激越,带着劫后余生的狂喜,瞬间冲散了满院的阴霾。
南宫问渠双膝一软,“咚” 地一声重重跪倒在湿滑冰冷的青砖地上。
他几乎是爬行着扑向那小小的襁褓,颤抖的手拨开柔软的锦缎。
襁褓中的婴儿睁开了眼 —— 那不是初生婴孩混沌的灰蓝,而是两轮纯粹得令人窒息的金色!
竖立的瞳孔如同淬炼过的金针,冷冷地映着跳跃的烛火,带着一种不属于尘世的漠然与威严。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婴儿柔嫩左臂的内侧,赫然烙印着一块青黑色的胎记,其形酷似一卷摊开的古轴,纹理扭曲盘绕,竟隐约勾勒出两个狰狞的古篆 —— 天书。
密诏的预言应验了。
然而,几乎在同一刹那,南宫问渠袖中密诏背面那道凝固的血痕,竟如活物般蠕动起来,渗出新鲜、粘稠、刺目的猩红!
当夜,帝京星楼之巅,那座沉寂了数十年的浑天铜仪,突然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疯狂自转三周!
北斗第七星破军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凶戾赤芒,将半个夜空染得一片血红!
司天监正史焦桐披头散发,赤着双足,状若疯魔般狂奔至南宫府紧闭的朱门前。
他额头狠命撞击着冰冷的铜钉门板,鲜血顺着额角蜿蜒流下,染红了半边须发,嘶哑的吼叫在寒夜中凄厉回荡:“破军移位!
帝星将坠!
此子留世,必是祸乱之源!
天下大劫啊 ——!!”
回应他的,不是府内人声,而是襁褓中婴儿发出的第二声啼哭。
“嗷 ——!”
那哭声竟不似人声,而是一道凝聚成实质的金色声波,如同无形的巨锤轰然炸开!
声波所及,星楼上的铜仪再次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猛地又转了半圈!
焦桐被脚下自己温热的鲜血一滑,狼狈地仰面摔倒。
他布满血丝的双眼绝望地瞪向苍穹,瞳孔骤然收缩 —— 只见漫天混乱的星斗,不知何时竟诡异地排布组合,构成了一只巨大无朋、展翅欲翔的玄鸟图腾!
冰冷的星光勾勒出它威严的轮廓,无声地俯瞰着这片即将沸腾的大地。
南宫府宗祠内,烛火通明。
南宫问渠怀抱初生的婴儿,肃立在森然林立的祖宗牌位前。
他取过一柄传承千年的金匕,锋刃在烛光下流淌着冷冽的光。
匕尖轻轻划过婴儿柔嫩的足底,一滴滚圆的血珠渗出,精准地滴落在供奉于最前方的青铜夔龙钟上。
“嗡……”低沉悠远的钟鸣自钟体内部幽幽传出,并非外力敲击,而是源自血脉的共鸣。
钟身上那些古老斑驳的铭文,骤然亮起刺目的血光,仿佛被那滴婴儿血唤醒。
光芒流动,最终凝结成八个仿佛用鲜血书写的古篆大字,悬于钟壁之上:“金瞳现,囚笼开。”
就在这八字显现的瞬间 ——安乐西州大峡谷深处,匈族世代供奉的祭坛基石,毫无征兆地裂开一道深不见底的缝隙,幽冷的阴风从中呼啸而出;万灵南州卧龙岗地底,沉寂的虫洞骤然翻涌起粘稠如墨的黑雾,无数尖锐的嘶鸣隐约可闻;东海魔宫最幽暗的囚牢深处,那面被九重玄铁锁链封印了九百年的墨麒麟帅旗,竟在无风之地猎猎招展,旗面上黯淡的麒麟纹路仿佛要破布而出!
万妖国青丘狐宫深处,高踞玉座的狐主猛地睁开碧绿的竖瞳,檀口轻启,吐出冰冷如霜的人言:“三千年了…… 那笔血债,该连本带利,偿还了!”
襁褓中的南宫瀚海,金色的瞳孔里倒映着夔龙钟上那扭曲蠕动的血色铭文,依旧安静,仿佛这惊动西海的异象,不过是映在他眼底的一池微澜。
三日后,幽王驾崩。
没有遗诏,没有太子,只有那封染着他自己与南宫瀚海之血的密诏,如同一个烫手的诅咒,静静躺在南宫府的暗格之中。
幽王的死,像一块巨石投入看似平静的深潭,水面之下,蛰伏的巨鳄们睁开了贪婪的眼睛。
北州石钟山李氏的铁甲摩擦声,东州齐鲁曹氏密室里的低语,南州开天杜氏帐中摇曳的烛火…… 无数野心在黑暗中无声滋长,只等一个撕破伪装的契机。
契机,在第七日的黎明悄然降临。
负责哺育的乳母,在熹微晨光中推开暖阁的门,一股冰冷的空气随之涌入。
摇篮里空空如也!
只有一片巴掌大小、边缘锋锐、流转着金属光泽的金色龙鳞,静静地躺在锦被之上。
鳞片表面,西个深深刻入、仿佛用天地法则书写的古篆,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天地囚笼”。
几乎同时,帝京北门守将连滚爬爬地冲入南宫府,脸色惨白如纸:“侯爷!
卯时一刻!
一条…… 一条五爪金龙!
自府中冲天而起!
首向北去!
鳞甲开合,风雷相随!
护城河水…… 被它蒸腾起的白雾…… 足足…… 足足十丈高啊!!”
南宫问渠没有下令追赶,甚至没有一丝慌乱。
他独自一人立于幽暗的宗祠内,指尖拂过夔龙钟上新添的那道狰狞裂痕。
那裂痕蜿蜒扭曲,如同命运嘲弄的嘴角。
他望着裂痕深处,仿佛看到了未来血与火的图景,声音低沉得如同梦呓:“原来如此…… 这囚笼,囚的…… 从来就不是他。”
他缓缓抬头,目光穿透厚重的墙壁,望向北方那铅灰色的苍穹,“囚的…… 是我们所有人。”
金龙消失的方向,是风雪弥漫的百胜北州石钟山。
那里,有旧王朝最后的壁垒 —— 守将马海鲲;有一支不为世人所知的铁血雄师 —— 护龙军;更有一场即将拉开序幕、被后世史书以浓墨重彩记载为安身之战的浩大史诗的起点。
而在九百多年后,当史官无名于赤水河畔拾起那浸透河泥的靛蓝残简时,夔龙钟的第三声自鸣将穿透时空,在他耳边轰然炸响。
首到那一刻,他才会在万千魂灵的悲鸣中恍然彻悟:南宫瀚海降世那一夜,星楼焦桐看到的,并非帝星陨落。
那是帝星 ——第一次睁开它俯瞰苍生的、冰冷的金色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