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片段
2015年的黔南春天,总裹着股化不开的湿冷。小说《少妇李冬梅》一经上线便受到了广大网友的关注,是“村官苦乐谈”大大的倾心之作,小说以主人公刘冬冬梅之间的感情纠葛为主线,精选内容:2015年的黔南春天,总裹着股化不开的湿冷。我跪在自家吊脚楼的堂屋里,膝盖下垫着的粗布褥子早被冷汗浸得发潮,硬邦邦硌得骨头疼。堂屋正中间摆着刘冬的黑白照片,相框边缘裹着圈红布,他笑得还是老样子——嘴角歪着,露出颗小虎牙,眼神亮得像后山溪沟里的水。照片前的供桌上,三炷香烧得只剩半截,烟灰簌簌往下掉,落在那碗没动过的酸汤鱼上。鱼是王婶昨天送来的,她知道刘冬爱吃,可现在鱼都凉透了,汤面上结了层薄薄的油膜...
我跪在自家吊脚楼的堂屋里,膝盖下垫着的粗布褥子早被冷汗浸得发潮,硬邦邦硌得骨头疼。
堂屋正中间摆着刘冬的黑白照片,相框边缘裹着圈红布,他笑得还是老样子——嘴角歪着,露出颗小虎牙,眼神亮得像后山溪沟里的水。
照片前的供桌上,三炷香烧得只剩半截,烟灰簌簌往下掉,落在那碗没动过的酸汤鱼上。
鱼是王婶昨天送来的,她知道刘冬爱吃,可现在鱼都凉透了,汤面上结了层薄薄的油膜,像块化不开的疤。
己经是刘冬下葬的第三天了。
白天寨里人还来凑着热闹,帮着烧纸、递水,说些“节哀以后有难处吱声”的场面话。
可到了后半夜,人都散了,只剩下我和这满屋子的纸钱味。
吊脚楼的木楼板不结实,风从缝隙里钻进来,呜呜咽咽的,像谁在哭。
我抬头看了眼房梁,去年刘冬帮我换的那根新木梁还好好的,他当时踩着梯子,喊我递钉子,说“这梁能撑十年,等咱娃长大了,还能在上面挂灯笼”。
可他没等到那时候。
工地上的电话是上周西来的,老板的声音裹着杂音,说“刘冬在架子上摔下来了,没救过来”。
我当时正在给鸡拌食,手里的瓢“哐当”掉在地上,玉米籽撒了一地,像撒了把碎银子。
后来老板把108万打到我卡上,红本本的赔偿协议上,刘冬的名字签得歪歪扭扭——那是他去年在工地上签的紧急联系人表格,没想到成了最后一笔字。
我攥着手里的旧烟袋,是刘冬的。
烟袋杆是他自己用竹子做的,磨得油光发亮,袋口缝着块蓝布,上面还沾着他的汗味和烟草味。
以前他在田埂上抽烟,总把烟袋递到我嘴边,说“你也尝尝,解乏”,我嫌呛,每次都推开。
现在这烟袋却成了我唯一的念想,攥得手心发疼,指节都泛了白。
烛火“噼啪”响了声,火苗跳得老高,把刘冬的影子晃得变了形,像他生前跟我闹着玩时,故意把脸挤成丑样子。
我鼻子一酸,眼泪又涌了上来,赶紧用袖子擦了擦——不能哭出声,寨里人说寡妇哭多了不吉利,再说,刘冬最见不得我哭,他总说“冬梅,有我呢,天塌下来我顶着”。
可现在,天塌了。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是那种胶鞋踩在泥地上的“噗嗤”声,慢慢悠悠,朝着吊脚楼这边来。
我心里一紧,后半夜了,谁还会来?
王婶白天累坏了,肯定早就睡了;寨里的老人也不会这时候出门。
我抬头往门口看,月光从木门的缝隙里钻进来,拉出道细长的光,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门口。
“冬梅妹子,还没歇呢?”
是陈志能的声音。
粗哑,带着股酒气,隔着门板都能闻见。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个陈志能,在刘冬活着的时候就不老实,每次在田埂上遇见,总盯着我胸口看,还说些“妹子身材越来越排场”的浑话。
刘冬当时就瞪过他,说“陈志能,说话注意点,那是我媳妇”,他当时嘿嘿笑两声,没敢再吭声。
现在刘冬走了,他倒敢找上门来了。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陈志能探进头来,手里拿着叠黄纸钱,脸上堆着假笑,眼睛却在我身上扫来扫去。
他穿了件灰扑扑的夹克,领口沾着油污,裤腿上还沾着泥,一看就是从哪个酒局上刚下来。
“我刚从隔壁老王家过来,听说你还在守灵,就过来烧点纸,给刘冬哥送点钱花。”
他边说边走进来,堂屋里的纸钱味混着他身上的酒气,让人恶心。
他把纸钱放在供桌上,没急着烧,反而蹲在了我旁边,离我特别近,近得我能看见他下巴上没刮干净的胡茬。
“妹子,这三天苦了你了,膝盖疼不?”
他说着,手就伸了过来,像是要扶我。
我下意识往旁边躲了躲,可他的手却没停,顺着我的后背往下滑,最后落在了我的腰上,还在我腰上使劲的捏了一下,弄得我全身酥麻。
他的手很粗糙,带着股汗味,还有点黏糊糊的,像条虫子爬在我身上。
我浑身一僵,血液都好像冻住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咚咚”的,像擂鼓。
刘冬才走三天啊。
灵堂的烛火还亮着,他的照片还在眼前,这个男人就敢在他的灵前对我动手动脚!
我猛地回过神来,用尽全力把他的手推开,声音都在发抖:“陈志能,你干啥!”
他被我推得愣了一下,随即就笑了,是那种不怀好意的笑,嘴角撇着,眼睛里闪着光,像饿狼盯着肉:“冬梅妹子,你急啥?
刘冬哥走了,你一个女人家,以后日子不好过。
我这不是心疼你吗?
以后有啥重活累活,我帮你干;有啥难处,我帮你扛。”
“谁要你帮!”
我抓起身边的纸钱,朝他扔了过去。
黄纸碎片撒了他一身,有的还粘在他的夹克上,像撒了把碎金子。
“你给我走!
刘冬还在这儿看着呢,你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他脸上的笑淡了点,却没走,反而凑得更近了,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股威胁的意味:“妹子,别给脸不要脸。
刘冬哥走了,没人护着你了。
寨里谁不知道你有108万赔偿款,又长得这么排场?
你以为就我一个人想帮你?”
他的话像根针,扎在我心上。
我知道,他说的是实话。
刘冬活着的时候,那些人就算有心思,也不敢太明目张胆;现在刘冬走了,我成了个有钱的寡妇,那些盯着我的眼睛,只会越来越多。
我攥紧了手里的烟袋,烟袋杆硌得我手心生疼,可我不敢松手。
这是刘冬的东西,是他留给我的念想,也是我现在唯一的支撑。
我看着陈志能那张令人作呕的脸,又看了眼刘冬的照片,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地上的纸钱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你走,我不想看见你。”
我的声音很轻,却带着股倔劲。
刘冬教过我,做人不能太软弱,该硬的时候就得硬。
陈志能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大概是觉得再纠缠下去也没好处,终于站了起来。
他拍了拍身上的纸钱碎片,又看了我一眼,眼神里的贪婪和不屑毫不掩饰:“行,我走。
不过妹子,你想清楚,以后有难处,别来找我。”
说完,他转身就走,门“砰”的一声关上,把外面的山风也关在了门外。
堂屋里又恢复了安静,只剩下烛火的“噼啪”声和我压抑的哭声。
我跪在地上,看着刘冬的照片,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止都止不住。
我把脸贴在烟袋上,闻着上面熟悉的味道,好像刘冬还在我身边,用他粗糙的手摸我的头,说“冬梅,别怕”。
可他不在了。
窗外的山风还在吹,吹得纸钱哗啦响,像是刘冬在跟我说话。
我想起他以前总说,黔南的山最结实,能挡风挡雨,可现在,再结实的山,也挡不住那些豺狼虎豹的眼睛。
我攥紧烟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得我清醒了点。
我知道,从今晚开始,我的日子不会再太平了。
陈志能只是第一个,后面还会有张大彪、熊友芳、李成虎……他们盯着我的钱,盯着我的身子,像一群饿狼,等着把我撕碎。
烛火慢慢暗了下来,天快亮了。
我抬起头,看着刘冬的照片,在心里默念:刘冬,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我会好好活着,守着你的念想,也守着咱们这个家。
就算那些人再坏,我也不会让他们得逞。
只是,我真的能撑过去吗?
我看着空荡荡的堂屋,看着外面黑漆漆的山影,心里又怕又慌。
没有刘冬的日子,就像这没有烛火的夜晚,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