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里的星光

山村里的星光

分类: 都市小说
作者:木珑
主角:秀兰,素芬
来源:番茄小说
更新时间:2025-11-24 13:5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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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片段

都市小说《山村里的星光》,主角分别是秀兰素芬,作者“木珑”创作的,纯净无弹窗版阅读体验极佳,剧情简介如下:一九八零年,寒露刚过,大巴山深处笼罩着一层湿冷的白雾,像是老天爷抖开一床洗得发灰的棉絮,严严实实地捂住了山峦、田野和散落的屋舍。天光未亮,鸡鸣声从山坳里此起彼伏地传来,尖利地刺破这黏稠的寂静。李建国蜷在冰凉的薄被里,听着身旁妻子赵素芬压抑的呻吟声变得急促起来。他猛地坐起身,黑暗中摸索着穿上那件肩头打了补丁的粗布外衣。寒气瞬间裹挟了他,让他打了个哆嗦。他没点煤油灯,借着从木格窗棂透进来的微弱天光,走...

小说简介
一九八零年,寒露刚过,大巴山深处笼罩着一层湿冷的白雾,像是老天爷抖开一床洗得发灰的棉絮,严严实实地捂住了山峦、田野和散落的屋舍。

天光未亮,鸡鸣声从山坳里此起彼伏地传来,尖利地刺破这黏稠的寂静。

李建国蜷在冰凉的薄被里,听着身旁妻子赵素芬压抑的呻吟声变得急促起来。

他猛地坐起身,黑暗中摸索着穿上那件肩头打了补丁的粗布外衣。

寒气瞬间裹挟了他,让他打了个哆嗦。

他没点煤油灯,借着从木格窗棂透进来的微弱天光,走到外间,舀起一瓢缸里的凉水,胡乱抹了把脸。

水珠顺着脸颊滑进脖颈,激得他彻底清醒过来。

素芬,咋样了?”

他推开里屋的门,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素芬侧躺在硬板床上,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双手紧紧抓着身下粗糙的草席,指节泛白。

她咬着下唇,努力不让自己痛呼出声,听到丈夫问话,只是虚弱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建国知道时候到了。

他转身出了门,踏着被露水打湿的泥巴路,深一脚浅一脚地去请邻村的接生婆王婶。

山风掠过竹林,发出呜呜的声响,路边的狗尾巴草耷拉着脑袋。

他心里乱糟糟的,像塞了一团乱麻。

素芬这一胎,怀相不同,村里有经验的老人私下都说像个男娃。

他盼这个儿子,盼了太久。

头胎是个丫头,瘦瘦小小的,没熬过那个寒冷的冬天就去了。

这第二个,他求遍了漫天神佛,只望是个带把的,能给老李家传宗接代,将来也能多一个劳力,帮着撑起这个穷家。

请来了王婶,灶膛里的火生了起来,烧着一锅热水。

破旧的土坯房里弥漫着紧张的气氛。

建国被赶到了屋外,只能像个困兽般在院子里来回踱步。

脚下的泥土被他的旧布鞋碾出凌乱的印子。

他时不时停下脚步,望一眼那扇紧闭的木门,里面传来妻子压抑的痛哼和王婶低沉的安抚声。

每一次声响都让他的心揪紧一分。

东边的天空渐渐泛起鱼肚白,山顶的轮廓清晰起来,雾气开始缓慢流动。

院角那棵老槐树的叶子在晨光中显出些许憔悴的绿色。

突然,一声婴儿嘹亮的啼哭从屋里传出来,像一把剪刀,猝然剪破了黎明前最后的沉寂。

建国的脚步猛地顿住,心脏咚咚首跳,几乎要撞出胸膛。

他屏住呼吸,等待着。

门“吱呀”一声开了,王婶走了出来,脸上带着倦意,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看着一脸期盼的李建国,扯出个笑容,语气却带着几分宽慰式的平淡:“建国啊,母女平安。

是个丫头,嗓门亮堂着呢,往后准是个健健康康的。”

一瞬间,李建国感觉像是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冰水,从头凉到脚。

他脸上的肌肉僵硬了,那点强挤出来的期盼凝固成一种难以形容的失望和空洞。

丫头……又是个丫头。

他愣愣地站在那里,仿佛没听懂王婶的话。

过了好几秒,他才颓然地垂下头,闷闷地“嗯”了一声,转身蹲在了屋檐下,摸出别在腰后的旱烟袋,手指有些发抖地捻着烟丝,却半天没能点着火。

王婶叹了口气,摇摇头,转身回屋收拾去了。

屋里,赵素芬浑身被汗水浸透,虚脱地躺在那里,听到“丫头”两个字时,眼角无声地滑下两行泪,混着汗水,洇湿了头下枕着的包袱皮。

她侧过头,看着被王婶清理干净、裹在旧布里放在她身旁的那个小小婴孩。

新生儿皮肤红红的,皱巴巴的,像只小猴子,此刻却不再啼哭,只是闭着眼,小嘴巴微微嚅动着。

素芬伸出颤抖的手,轻轻碰了碰孩子温热的脸颊。

那柔软的触感让她的心猛地一酸,又带着一种奇异的柔软。

失望吗?

有的。

在这深山村里,生不出儿子,女人腰杆子就硬不起来。

可她毕竟是母亲,这孩子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啊。

她看着那小小的、依偎着她的生命,一种本能的母爱渐渐压过了心头的苦涩。

她低声喃喃,不知是对自己还是对孩子:“来了就好……来了就好……”天大亮了,雾气散了些,阳光挣扎着从云层缝隙里透出几缕,给冰冷的山村带来一丝稀薄的暖意。

炊烟从几户人家的屋顶袅袅升起。

左邻右舍的妇人们陆续过来探望,算是道喜。

院子里有了些人气,但气氛总有些微妙的凝滞。

素芬生了?

大人孩子都好?”

隔壁的张婶挎着个小篮子,里面装着十几个鸡蛋,算是厚礼。

王婶在门口应着:“都好都好,是个俊俏丫头。”

“丫头啊……”张婶脸上堆着笑,声音却拖长了些,“丫头也好,贴心,是娘的小棉袄。

先开花后结果嘛,明年再加把劲,准能生个大胖小子!”

另一个快嘴的李家婆子凑过来,压低了声音,却足以让屋里虚弱的素芬隐约听见:“我说建国家的,别灰心。

回头去后山娘娘庙拜拜,求个送子符。

我娘家那边有个偏方,下次怀上了保准是男娃……”七嘴八舌的声音,看似安慰,实则像一根根细小的针,密密地扎在赵素芬的心上,也扎在蹲在门外一声不吭的李建国背上。

他埋着头,一口接一口地抽着旱烟,辛辣的烟雾呛得他眼圈发红,那佝偻的背影,在清冷的晨光里,写满了与这新生命降临格格不入的沉重与疲惫。

人来人往,议论声渐渐低了下去。

人们留下几句不痛不痒的安慰,或明或暗的“指点”,便各自散去忙活了。

院子里重新安静下来,只剩下灶膛里偶尔传来的噼啪声。

素芬挣扎着坐起来一些,靠在床头,将那个小小的襁褓紧紧抱在怀里。

婴孩不知何时醒了,睁开了眼睛。

新生儿的眼睛还看不真切,却黑溜溜的,像两汪浸在清泉里的黑宝石,纯净得没有一丝杂质。

她茫然地“看”着眼前模糊的母亲的脸,小小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着。

素芬看着这双眼睛,心里那片冰封的角落,仿佛被这纯净的目光融化了一丝。

她用手指轻轻梳理孩子额头上柔软的胎毛,低语道:“不管别人咋说,你都是娘的娃。

这山村里日子苦,可你来了……总会有你的路走。”

她顿了顿,像是在给孩子起名,又像是在对自己许诺,“你爹没心思给你取名……娘盼着你,像山兰草一样,看着柔弱,可能在这石头缝里扎下根,活出个样子来。

你就叫……秀兰吧。”

秀兰……”她轻轻念着这个名字,低下头,用脸颊贴了贴孩子温热的小额头。

这时,一缕顽强的阳光,终于彻底挣脱了云雾的束缚,透过那扇小小的木格窗户,斜斜地照了进来,在坑洼不平的泥土地面上投下一块晃动的、明亮的光斑。

光斑恰好落在床沿,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微小尘埃,也照亮了赵素芬苍白却浮现出坚毅神色的脸,和她怀中那个新生婴儿——秀兰——恬静的面容。

光斑温暖,带着秋日清晨特有的干净气息。

山村的清晨,在一声嘹亮的啼哭中开始,在琐碎的议论声中嘈杂,最终,在一片复杂的沉寂和这一缕迟来的阳光中,定格。

一个新的生命,李秀兰,就在这贫困、质朴又带着沉重枷锁的山村里,开启了她的第一天。

前路漫漫,如同山间未曾散尽的迷雾,无人能看清方向。

但此刻,她只是依偎在母亲的怀里,呼吸着,存在着。

窗外的天空,湛蓝如洗,预示着这将是一个秋高气爽的好天气。

可对于老李家,对于刚出生的秀兰,这天气的好坏,似乎与他们无关。

他们的世界,是这低矮的土坯房,是院子里那只刨食的老母鸡,是父亲蹲在墙角挥之不去的旱烟味道,是母亲眼角未干的泪痕,以及那萦绕在心头、关于“丫头”身份的,沉甸甸的叹息。

秀兰在母亲的怀抱里动了动,发出细微的咿呀声,对这崭新而又古老的一切,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