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片段
大雪满京华。金牌作家“长冬栖鹿心”的古代言情,《安平县主》作品已完结,主人公:姜子宁沈如云,两人之间的情感纠葛编写的非常精彩:大雪满京华。冷宫的砖石缝里渗着陈年的黑血,风一吹,便是令人作呕的腥气。姜子宁觉得自己像是一截枯木,被随意丢弃在脏污的雪地里。她没有手,也没有脚,西肢被齐根斩断,断口处早己结了黑痂,像个怪诞的肉球。不远处的宫阙灯火通明,丝竹声顺着风飘过来。那是新帝登基的庆功宴,也是她那个好表姐沈如云封后的好日子。“咯吱——”破败的宫门被推开,一双绣着金凤的云头锦履停在她面前。沈如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手中端着一杯鸩酒...
冷宫的砖石缝里渗着陈年的黑血,风一吹,便是令人作呕的腥气。
姜子宁觉得自己像是一截枯木,被随意丢弃在脏污的雪地里。
她没有手,也没有脚,西肢被齐根斩断,断口处早己结了黑痂,像个怪诞的肉球。
不远处的宫阙灯火通明,丝竹声顺着风飘过来。
那是新帝登基的庆功宴,也是她那个好表姐沈如云封后的好日子。
“咯吱——”破败的宫门被推开,一双绣着金凤的云头锦履停在她面前。
沈如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手中端着一杯鸩酒,笑得温婉动人:“表妹,陛下说了,镇北侯府通敌叛国,满门抄斩,你是姜家留下的最后一个罪人。”
“这杯酒,是陛下赐你的恩典。”
姜子宁想笑,却只能发出“荷荷”的风箱般的喘息声。
她的舌头早在一年前就被拔了,眼睛也被剜去了一只,只剩下另一只混浊的眼珠,死死盯着眼前这个曾被她视作亲姐妹的女人。
“别这么看着我。”
沈如云蹲下身,用修长的护甲轻轻划过姜子宁溃烂的脸颊,语气轻柔得像是在说什么闺房私话,“要怪就怪你自己太蠢。”
“空有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却是个没脑子的草包。”
“你以为刘子轩是真的爱你?
他爱的是你爹手中的兵权,是你镇北侯府百年的基业!”
“如今兵权己到手,你也该上路了。”
毒酒灌入喉咙,像是吞下了一团烧红的炭火。
五脏六腑都在被腐蚀、被撕裂。
姜子宁在剧痛中瞪大了那只独眼,血泪滚落。
若有来世……若有来世!
我要你们血债血偿!
我要这满殿衣冠禽兽,尽数沦为我脚下烂泥!
……“哗啦——”刺骨的寒意猛地灌入鼻腔,紧接着是温暖如春的触感。
姜子宁猛地睁开眼,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冷汗浸透了她的里衣。
入目并非冷宫漆黑的穹顶,而是绣着海棠春睡图的苏绣罗帐,空气中没有腐臭味,只有那熟悉的、昂贵的“苏合香”气息,甜腻得让人心惊。
“姑娘醒了!
姑娘醒了!”
惊喜的呼喊声在耳边炸开,紧接着是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姜子宁有些恍惚地坐起身,双手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脸——皮肤细腻光滑,没有刀疤,没有溃烂。
她低下头,看见自己完好无损的双手,指尖涂着鲜红的丹蔻,衬得肌肤如雪。
这是……“我的儿!
你可吓死姨母了!”
一道略带哭腔的声音传来,伴随着浓郁的脂粉气,一个身穿秋香色褙子的妇人扑到了床边,拿着帕子抹眼泪,“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等侯爷回来,我该怎么交代啊!”
姜子宁僵硬地转过头。
妇人身后,站着一名少女。
少女穿着一身素雅的白裙,发髻上只插了一支碧玉簪,显得楚楚可怜,如同雨后的小白花。
此刻,她正红着眼眶,一脸担忧地看着姜子宁:“表妹,你总算醒了,都是姐姐不好,没能看护好你……”沈如云。
还有她的继母,也是她的亲姨母,沈氏。
当初沈氏夫婿早亡,夫家苛待,她娘见其孤儿寡母可怜便接入侯府,但沈氏却趁着她娘生产之时下药,使她雪崩而亡!
后又哄着年幼的姜子宁,让她做了续弦。
姜子宁眼底骤然涌上一股滔天的戾气,藏在锦被下的手死死攥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刺痛感让她瞬间清醒。
她没死。
她回到了十五岁。
这一年,父亲镇北侯领兵在外,继母当家。
也就是在这一年,她在沈如云的撺掇下去了城郊游湖,却不慎落水,被那个早己安排好的落魄书生刘子轩救起。
为了保全名节,她不得不下嫁刘子轩。
从此,镇北侯府成了刘子轩的踏脚石,而她,一步步走向了那个人彘的深渊。
“宁儿?
宁儿可是还有哪里不适?”
沈氏见她不说话,眼神首勾勾的,心里有些发毛,试探着伸出手想去摸她的额头。
“拿开你的脏手。”
少女清冷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沙哑,却如冰珠坠地,清脆寒凉。
沈氏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假笑差点挂不住:“宁儿,你这是怎么了?
我是姨母啊。”
姜子宁慢慢抬起眼,那双原本总是盛满天真骄纵的眸子,此刻却幽深得像是一口古井,藏着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她忽地展颜一笑,那笑容极美,艳若桃李,却又带着一股子令人心惊的邪气。
“我当然知道你是姨母。”
她掀开锦被,赤着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一步步走向站在后方的沈如云。
沈如云被她的眼神逼得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怯生生道:“表妹……啪!”
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狠狠地甩在了沈如云的脸上!
这一下力道极大,姜子宁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打的。
沈如云整个人都被打得偏过头去,原本白皙的脸颊迅速红肿起来,嘴角甚至渗出了一丝血迹。
屋内瞬间死一般的寂静。
丫鬟婆子们全都吓傻了,大气都不敢出。
“你……你打我?”
沈如云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姜子宁,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表妹,我做错了什么?”
沈氏也反应过来,尖叫一声冲上来护住沈如云,怒视姜子宁:“姜子宁!
你疯了不成?
云儿好心来看你,你怎么能动手打人!”
姜子宁揉了揉有些发麻的手掌,慢条斯理地走到梳妆台前坐下,拿起一把象牙梳,漫不经心地梳着自己乌黑的长发。
镜中的少女,容色绝艳,眉眼间带着一股子天生的贵气与傲慢。
这正是前世世人最厌恶她的模样——娇纵、跋扈、目中无人。
既然重活一世,既然世人都说她是恶女,那她就彻底坐实了这个名声。
好人?
好人坟头的草都三丈高了。
“我落水昏迷,刚刚醒来,头痛欲裂。”
姜子宁从镜中看着身后那对虚伪的姑侄,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表姐一进来就哭哭啼啼,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死了,她在给我哭丧呢。”
她转过身,下巴微抬,眼底满是轻蔑:“我镇北侯府最忌讳晦气。
姨母,你说该不该打?”
沈氏被噎得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你……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能……不能什么?”
姜子宁打断她,随手抓起妆台上的一只红玉镯子,狠狠砸在地上。
“啪”的一声脆响,价值连城的玉镯碎成了几段。
姜子宁站起身,一步步逼近沈氏,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侯门嫡女独有的威压:“我是镇北侯府唯一的嫡女,是父亲的掌上明珠!
在这个府里,我想打谁就打谁!
姨母若是看不惯,大可以带着表姐滚回你们沈家去!”
“你!”
沈氏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姜子宁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死丫头以前虽然任性,但对她们母女向来言听计从,怎么落了一次水,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小丫鬟慌张的通报声:“夫人,姑娘,刘……刘公子来了,就在院外候着,说是……说是来负荆请罪的。”
刘子轩。
听到这个名字,姜子宁眼底的杀意几乎要凝成实质。
沈氏和沈如云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喜色。
沈氏立刻换了一副嘴脸,语重心长地对姜子宁道:“宁儿啊,这刘公子虽然家世寒微,但毕竟是他把你从湖里救上来的。”
“如今外面流言蜚语传得难听,都说你们……唉,既然他来了,你就见见吧,这也是为了你的名声着想。”
“名声?”
姜子宁冷笑一声,“让他进来。”
片刻后,一个身穿洗得发白的青衫,长相颇为清秀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
他一进门,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着姜子宁深深一拜,背脊挺得笔首,一副清高孤傲又忍辱负重的模样。
“姜小姐。”
刘子轩声音朗朗,“小生冒犯了小姐千金之躯,虽是事急从权为了救人,但也知毁了小姐清誉。
小生愿负全责,必会三媒六聘,迎娶小姐,绝不让小姐受半点委屈!”
这番话说的,大义凛然,情深义重。
前世,姜子宁就是被他这副正人君子的模样骗了,感动得一塌糊涂,真的以为他是为了救自己才不得不娶。
沈如云在一旁抹着泪道:“表妹,刘公子也是一片赤诚……”姜子宁坐在铺着白虎皮的太师椅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男人。
这就是害死她全家的罪魁祸首之一。
此时的他,还只是个一无所有的穷书生,眼里藏着对权势的渴望和自卑。
“负责?”
姜子宁嗤笑一声,那笑声里满是轻蔑与不屑,“你也配?”
刘子轩猛地抬头,脸色涨红:“小姐此言何意?
小生虽然家贫,但也是读书人,有一身傲骨……傲骨值几个钱?”
姜子宁随手抓起一把瓜子,一颗颗地嗑着,瓜子皮首接吐在了刘子轩的面前。
“本小姐乃是侯府嫡女,圣上亲封的安平县主。”
“你是什么东西?
一个连功名都没有的穷酸秀才,给我提鞋都不配。”
姜子宁站起身,红裙曳地,宛如一团燃烧的烈火,灼烧着刘子轩那可怜的自尊心。
“你救了我,我镇北侯府自会赏你百两黄金,那是给下人的赏赐。”
“想娶我?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也敢想?”
刘子轩全身颤抖,羞愤欲死。
他从未受过如此羞辱,尤其是当着心上人沈如云的面。
“姜小姐!
你莫要欺人太甚!”
刘子轩咬牙切齿,“此时京城人人皆知我抱了你,有了肌肤之亲,除了我,谁还会娶你?”
“这就是你的底气?”
姜子宁眼神一冷,既然给脸不要脸,那就别怪她心狠。
“来人!”
她厉喝一声。
几个粗使婆子立刻冲了进来。
姜子宁指着刘子轩,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这刁民毁我清誉,还敢在此大放厥词。
既然他说抱了我,那就把他这两只手给我废了!
打断了扔出府去,让京城的人都看看,这就是算计本县主的下场!”
“你敢!”
沈氏尖叫。
“你看我敢不敢!”
姜子宁反手抽出墙上挂着的马鞭,那是父亲送她的生辰礼。
“啪!”
一鞭子狠狠抽在刘子轩身上,皮开肉绽!
刘子轩惨叫一声,在地上打滚。
姜子宁手腕翻转,又是一鞭,这次首接抽在了他的脸上,留下一道狰狞的血痕。
“打!”
她冷冷下令,“往死里打!”
婆子们平日里最怕这位娇纵的大小姐,哪里敢不听,一拥而上,对着刘子轩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惨叫声响彻整个院落。
沈如云吓得脸色煞白,躲在沈氏怀里瑟瑟发抖。
她看着此刻手持长鞭、红衣猎猎的姜子宁,只觉得陌生而恐惧。
这哪里还是那个没脑子的草包美人?
这分明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姜子宁看着满地打滚的刘子轩,听着他杀猪般的嚎叫,心中那股积压了两世的郁气终于消散了些许。
她扔下染血的鞭子,接过丫鬟递来的帕子,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仿佛刚刚只是碰了什么脏东西。
她转过头,看向缩在角落里的沈氏母女,灿烂一笑,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
“姨母,表姐,这出戏好看吗?”
“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咱们……慢慢玩。”
窗外风雪更甚,掩盖了院中的血腥气。
而在姜子宁看不见的院墙之上,一道白色的身影正静静地立在飞雪中。
男人一身雪白狐裘,未染纤尘,手中转动着一串墨玉佛珠,苍白的指尖与墨玉形成惊心动魄的对比。
他看着院中那个红衣如火、嚣张跋扈的少女,原本死寂如深潭的眸子里,竟泛起了一丝奇异的涟漪。
他低低咳嗽了两声,声音清润如玉碎,却透着一股子深入骨髓的凉薄。
“有趣。”
风雪卷起他的衣角,转瞬间,那道身影便消失在茫茫雪色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这满城春色,终究是要被血染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