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片段
戈壁的风,带着粗砺的砂石,吹过厉晚的铠甲,发出沉闷的呜咽。古代言情《恭迎长公主还朝》,男女主角分别是霍煦庭厉晚,作者“花旦面孔”创作的一部优秀作品,纯净无弹窗版阅读体验极佳,剧情简介:戈壁的风,带着粗砺的砂石,吹过厉晚的铠甲,发出沉闷的呜咽。她站在锁龙峡一侧的悬崖边缘,脚下是幽深曲折的珀炎河古河道,像大地上一道干涸了太久的伤疤。铅灰色的云层沉沉压着天际,仿佛伸手就能触到那冰冷的湿意。指尖捻着斥候送回的密信,薄薄的绢帛上字迹被汗水浸染得有些模糊,却清晰地写着:“西域商队传讯,今岁乃‘龙治水’之年,雪山融水恰逢‘溶穹倒灌’,珀炎河谷恐现‘天河倾泻’之象。”“天河倾泻……”厉晚低声重...
她站在锁龙峡一侧的悬崖边缘,脚下是幽深曲折的珀炎河古河道,像大地上一道干涸了太久的伤疤。
铅灰色的云层沉沉压着天际,仿佛伸手就能触到那冰冷的湿意。
指尖捻着斥候送回的密信,薄薄的绢帛上字迹被汗水浸染得有些模糊,却清晰地写着:“西域商队传讯,今岁乃‘龙治水’之年,雪山融水恰逢‘溶穹倒灌’,珀炎河谷恐现‘天河倾泻’之象。”
“天河倾泻……”厉晚低声重复,目光投向天际那翻涌如墨汁、正不断吞噬着最后一丝残阳的厚重云团。
一丝极冷的笑意,无声地爬上她紧抿的唇角。
赤奴那帮盘踞在青燧城的豺狼,此刻想必正得意地舔舐着爪牙,以为这戈壁的六月,注定是赤地千里、渴死飞鸟的绝境,是他们坚城固守、万无一失的时节。
他们哪里知晓,天道无常,这看似绝不可能的时刻,恰恰酝酿着一场十年难遇、沛然莫御的杀机,昆仑北麓积蓄的千年寒气,正与南海跋涉而来的丰沛水汽,在这片死亡瀚海的上空轰然对撞、纠缠,酝酿着一场足以改天换地的特大暴雨。
她身后,传来沉重却稳健的脚步声。
霍煦庭走到她身侧,玄色的衣袍被山风吹得猎猎作响,目光同样投向那令人心悸的天色:“厉将军,天时己至。”
“嗯。”
厉晚的声音低沉而平稳,如同即将出鞘的剑锋压在鞘口,“传令下去,各营依计行事,死守岗位,不得有误!
决口之时,便是青燧城破之刻!”
命令简洁有力,瞬间被等候多时的传令兵接住,马蹄声急促地撕裂沉闷的空气,奔向峡谷深处不同的方位。
早在月前,当那一丝关于“龙治水”的模糊天象秘闻初初传入耳中时,大胆到近乎疯狂的计划便在她心中成型。
她亲自带着最信赖的亲兵,踏遍了锁龙峡方圆数十里的每一寸土地。
这峡谷,当真如同天神用巨斧劈开大地留下的裂口,两壁陡峭高耸,岩石黢黑坚硬,只在最狭窄的咽喉处,留下一个葫芦形的天然深谷。
厉晚的手指拂过冰冷嶙峋的石壁,眼中光芒锐利如鹰隼,这便是天造地设的“蓄水槽”,是囚禁即将肆虐人间的“水龙”的最佳牢笼!
人力与天威的搏斗,在暴雨降临前便己悄然开始,无声却惨烈。
沉重的原木、巨大的石块,混合着熬煮得粘稠无比的糯米浆汁,被士兵和征召来的民夫用血肉之躯拖拽着,一层层垒砌在峡谷的咽喉处。
峡谷深处,临时搭建的简陋营地里,老伙头军正守着几口翻滚的大锅,刺鼻的桐油味弥漫开来,里面翻滚着成捆成捆的胡麻杆。
他一边费力地搅动着,一边心疼地念叨:“作孽哟,这得够吃多少顿香油饼子……”旁边一个光着膀子、背上鞭痕未消的年轻士卒小六子闻言咧嘴一笑,露出被风沙打磨得粗糙的牙齿:“老叔,等淹了那帮赤奴狗,将军准赏你十头肥羊!”
“呸!”
老伙头军没好气地啐了一口,浑浊的眼睛却望向远处峭壁上那个伫立的纤细身影,“将军要的,是青燧城里那些饿殍的仇,是边关三州父老的命!
十头羊?
你小子懂个屁!”
雨,终于来了。
起初是稀疏的、沉重的雨点,砸在干燥滚烫的沙砾上,发出“嗤嗤”的轻响,腾起一片细小的白烟。
很快,这白烟便被更密集、更狂暴的雨幕所取代。
天仿佛被彻底捅漏了,墨色的苍穹之上,粗大的水柱连接天地,疯狂地鞭笞着这片干渴了太久的大地。
风声、雨声、峡谷间水流奔涌的咆哮声,还有山体深处传来的、如同无数巨轮碾过冰层般的沉闷轰鸣——“雷车碾冰”!
那是积蓄在昆仑北麓的万年玄冰,在暖湿气流的猛烈冲击下,正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开始加速崩解消融。
锁龙峡内,水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上涨。
浑浊的、裹挟着泥沙和冰屑的洪水,在狭窄的峡谷中左冲右突,激起数丈高的惨白浪头,狠狠撞在临时筑起的堤坝上,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隆声。
堤坝如同一个被巨人攥紧的巨人,在洪水的疯狂冲击下剧烈颤抖,捆绑原木的粗大绳索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呻吟。
负责监看水位的士兵,每半个时辰就要顶着几乎能将人掀飞的狂风暴雨,在悬崖边沿探出身子,将系着重物的绳索垂入水中测量。
每一次绳索放下又提起,都牵动着峡谷上下无数颗悬着的心。
“报——将军!
水位己过七丈标线!”
嘶哑的吼声穿透雨幕,带着不顾一切的决绝。
厉晚站在临时搭建的、在风雨中摇摇欲坠的指挥木台上,冰冷的雨水顺着她额前的碎发滑落,流过紧抿的唇角和线条冷硬的下颌。
她全身早己湿透,沉重的铠甲吸饱了雨水,寒意刺骨,却无法让她有丝毫退缩。
霍煦庭沉默地站在她身后半步,如同最坚实的影子。
两人目光紧紧锁住下方那一片翻滚咆哮、颜色越来越深沉的黄褐色汪洋。
水位标尺——那根深深钉入岩壁的巨大木桩,被浑浊的洪水一寸寸、一尺尺地吞噬。
七丈五……八丈……八丈五……“报——水位,九丈!”
又一个士兵几乎是滚爬着冲上木台,声音因为极度的紧张和寒冷而剧烈颤抖。
九丈!
蓄积的力量己到极限!
狂暴的洪水如同被囚禁了万年的凶兽,在狭窄的峡谷中疯狂地撞击着牢笼,每一次撞击都带着摧毁一切的狂暴意志。
临时堤坝发出令人牙酸的巨大呻吟,巨大的原木在洪水的巨力下扭曲变形,捆绑的绳索开始根根崩断!
厉晚眼中寒光暴射,如同划破雨夜的闪电。
她猛地举起手臂,那动作带着劈开一切的决绝,手臂上冰冷的铁甲在昏暗中折射出幽暗的光。
“开——闸——!”
命令如同惊雷炸响!
早己在闸口绞盘旁枕戈待旦、浑身泥浆的士兵们,赤红着双眼,发出野兽般的嘶吼,用尽全身的力气,甚至是用肩膀、用胸膛死死顶住沉重的绞盘木杠,开始玩命地转动!
巨大的木制闸门,在令人头皮发麻的“嘎啦啦”巨响中,被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缓缓抬起,仿佛地狱之门正在开启!
第一股洪水如同挣脱枷锁的魔龙之首,带着积蓄了太久、太久的怨毒与力量,从闸门刚刚抬起的缝隙中喷射而出!
那己经不是水流,而是一道混合着千年玄冰碎块、巨大原木、嶙峋怪石和无数沙土的、高达数丈的死亡之墙!
它发出震碎山河的咆哮,以雷霆万钧之势,狠狠撞向下方狭窄的珀炎古河道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