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片段
一九三三年的上海,夜是墨色的,却被十里洋场的霓虹硬生生烫出一个流光溢金的窟窿。书名:《沪上奇案簿》本书主角有路垚乔楚生,作品情感生动,剧情紧凑,出自作者“青涟一梦”之手,本书精彩章节:一九三三年的上海,夜是墨色的,却被十里洋场的霓虹硬生生烫出一个流光溢金的窟窿。仙乐斯舞厅门口,汽车喇叭声、黄包车夫的吆喝声、阔佬名媛的谈笑声,搅拌在一起,发酵出这座都市特有的、浮华而喧嚣的气味。路垚缩了缩脖子,把半张脸埋进驼色大衣的领子里,试图阻挡初冬的寒气,以及这过分热情的声浪。他本来是冲着仙乐斯新聘的菲律宾爵士乐队来的,据说水准一流,可现在,他只想快点穿过这觥筹交错的人群,找到那个约他谈“要紧...
仙乐斯舞厅门口,汽车喇叭声、黄包车夫的吆喝声、阔佬名媛的谈笑声,搅拌在一起,发酵出这座都市特有的、浮华而喧嚣的气味。
路垚缩了缩脖子,把半张脸埋进驼色大衣的领子里,试图阻挡初冬的寒气,以及这过分热情的声浪。
他本来是冲着仙乐斯新聘的菲律宾爵士乐队来的,据说水准一流,可现在,他只想快点穿过这觥筹交错的人群,找到那个约他谈“要紧事”却迟迟不露面的银行经理。
“借过,借过……”他嘴里嘟囔着,像一尾灵活的鱼,在衣香鬓影的缝隙里穿梭。
眼角余光扫过舞池,红男绿女搂抱旋转,像上了发条的彩色玩偶。
路垚撇撇嘴,对这种群体性的迷醉颇不以为然。
就在他快要挤到通往二楼包厢的楼梯口时,一声尖锐的爆响,突兀地刺穿了爵士乐慵懒的节奏。
“砰!”
不是酒杯落地,也不是气球爆破。
那声音路垚太熟悉了——柯尔特M1911手枪,点西五口径,近距离射击。
喧嚣像是被瞬间掐断了喉咙,舞厅陷入死寂,随即,女人的尖叫声撕破了短暂的宁静,人群像炸开的马蜂窝,瞬间乱作一团。
路垚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朝着声音来源——二楼走廊尽头的“牡丹厅”望去。
职业本能让他止住了逃离的脚步,反而逆着慌乱的人流,快步挤了上去。
牡丹厅门口己经围了几个瑟瑟发抖的服务生和看客。
门虚掩着,浓郁的血腥味混着雪茄烟味飘出来。
路垚拨开人群,只见装饰奢华的包厢内,一个穿着考究西装、肥胖的中年男人仰面倒在沙发上,双眼圆瞪,眉心一个触目惊心的血洞。
昂贵的波斯地毯上,洇开一大片暗红。
桌上摆着喝了一半的洋酒和几只玻璃杯。
“让开!
都让开!
巡捕房办事!”
一阵急促而有力的脚步声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围观者像潮水般分开一条道。
路垚回头,看见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带着几名巡捕快步走来。
那人穿着一件黑色皮质猎装,领口微敞,眉眼锋利,下颌线绷得紧紧的,周身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硬气息。
他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过现场,最后定格在路垚身上,带着审视和毫不掩饰的怀疑。
“你是什么人?
为什么在凶案现场?”
声音低沉,带着金石之音。
路垚还没来得及回答,旁边一个巡捕凑上前低声道:“乔探长,查过了,死者是汇丰银行的董事,查尔斯·王。”
乔楚生,法租界巡捕房最年轻也最让人头疼的探长。
他微微颔首,目光再次锁回路垚,显然在等他的解释。
路垚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显得人畜无害:“我姓路,路垚。
约了人来谈事,碰巧听到枪声。”
“碰巧?”
乔楚生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我看你倒是镇定得很,不像‘碰巧’的样子。”
他不再理会路垚,径首走到尸体旁,蹲下检查,“伤口焦黑,近距离射击。
死亡时间不超过十分钟。
门口的人说,枪响后没人从这扇门跑出去……” 他锐利的眼神扫过紧闭的窗户,“窗户从里面锁死。
初步判断,是熟人所为,或者……仇杀灭口。”
他站起身,拍了拍手套上的灰,语气笃定,“重点去查查王董事最近和哪些帮派的人有过节。”
“等等。”
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带着点漫不经心的质疑。
乔楚生皱眉,看向那个不知死活再次开口的“路人甲”路垚。
路垚仿佛没看到他眼中的警告,踱步走到尸体旁,歪着头仔细看了看:“乔探长,您的结论,下得是不是有点草率了?”
“你说什么?”
乔楚生眉峰蹙起,周围的空气瞬间降温。
路垚用下巴点了点死者的手:“你看死者的右手手指,指甲缝隙里,有少量非常细微的绿色纤维,像是某种特定植物的碎屑。”
他又指了指地毯上几个不明显的、几乎被血迹掩盖的痕迹,“还有这里,这印记,不像脚印,倒像是……某种小型支架留下的压痕。”
他抬起头,看向乔楚生,眼神里闪烁着专业性的光芒,刚才那点纨绔之气消失无踪:“窗户锁死,不代表凶手不能从窗户离开。
至于仇杀……如果真是熟人或仇家近距离枪杀,死者会毫无防备地以这么放松的姿态倒在沙发上吗?
他甚至连酒杯都还稳稳拿在手里。”
路垚的话像一连串子弹,打得乔楚生有些措手不及。
他确实忽略了这些细节,先入为主地联想到了最近紧张的帮派斗争。
在手下面前被一个来历不明的书生当场指出疏漏,乔楚生的脸上有些挂不住,愠怒之色浮现在眉宇间。
“你是谁?”
乔楚生的声音更冷了,“在这里指手画脚?”
“我说了,我叫路垚。”
路垚耸耸肩,“一个看不惯有人把简单案子复杂化、又把复杂案子简单化的……热心市民。”
“热心市民?”
乔楚生逼近一步,身高带来的压迫感十足,“我看你是别有用心!
或者,你就是凶手的同伙,故意留下来扰乱视线的!”
“喂!
你办案全靠凭空想象吗?”
路垚也来了脾气,他最讨厌这种不讲理的武断派,“想象力这么丰富,怎么不去写小说?”
两人剑拔弩张,目光在空中相撞,几乎要迸出火星子。
周围的巡捕们面面相觑,不敢出声。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又带着点兴奋的女声插了进来,打破了僵局:“哎哟,这么热闹?”
众人回头,只见一个穿着时髦洋装、短发俏丽的年轻女子挤了进来,手里还拿着笔记本和钢笔,胸前挂着记者证。
她是《沪上日报》的记者,白幼宁。
“乔探长,听说出了大案子?”
白幼宁眼睛亮晶晶的,先是熟稔地跟乔楚生打了声招呼,然后目光就好奇地在脸色铁青的乔楚生和一脸“你奈我何”的路垚之间来回逡巡,敏锐地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
她用笔帽轻轻点着下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脸上露出一个极富兴趣的笑容,低声自语,却又恰好能让周围几个人听见:“有意思……头回见乔探长脸黑成这样。
这位先生,勇气可嘉啊!”
这句看似无心的调侃,更是往乔楚生的怒火上浇了一勺油。
他狠狠瞪了路垚一眼,那眼神分明在说:这事没完。
路垚则回以一个无辜又欠揍的表情,心里却对眼前这个冷面探长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女记者,产生了那么一丝……微妙的兴趣。
这混乱的上海滩,看来今晚是没法安静地听爵士乐了。